9再7再見
常顧心裏一高興,跑出去搜羅了許多新鮮好玩的東西回來,統統交給嚴誠,托他捎給明姜。嚴謙看他那樣子有些可憐心生憐憫,回去跟王令婉嘀咕:“能不能想個法子,讓他們兩個見一面。這都定親兩個多月了,兩人連面也沒見着,瞧着怪可憐的,就是我們那會兒,也沒說完全不讓見呢。”
王令婉臉一紅:“誰說他們就是完全不見面了?每次常顧來,妹妹也是看見的。”
那倒是,說來這就是女孩兒的特權了,男孩兒來見長輩的時候,女孩兒還可以躲在屏風後面瞄幾眼,男孩兒卻是連個影子都沒瞧見。“要不改日我把常顧請到我書房去,讓明姜和他見一見?”嚴謙跟妻子商量。
王令婉微微皺眉:“就怕母親不許。”
“母親也不是那等古板之人,你悄悄的跟她說一說,她心疼妹妹,沒準就許了呢!”嚴謙鼓動王令婉去跟母親商量。
王令婉斜了嚴謙一眼:“怎麼你自己不去說?倒來磨我?”
嚴謙瞧着丫鬟們不在跟前,伸手攬住妻子的肩:“娘哪裏能信得着我?我若去說一準不成,還得娘子你出馬才成!”
王令婉臉又紅了些,推了推他:“我去探探口風吧,只是你卻不許把這事說給常顧聽,就算見了,也要他只當是意外之喜才好!”
“好,都聽你的!”嚴謙不肯鬆手,依舊攬着王令婉說,“還是你想的周到,能娶到你這麼賢惠的妻子,真是為夫的福氣!”說著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起身就跑了。
王令婉又羞又氣,對這個私下裏總是充滿童心的丈夫十分無奈,可是從窗子裏眼見他進了書房,又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臉頰,心中微有甜意流淌。
第二日在范氏跟前說完了西跨院收拾房子的事,王令婉看着跟前沒什麼人,就說起常顧:“……又讓大爺給妹妹帶進來許多玩物,媳婦聽大爺說,常顧拿着那荷包喜歡的不行,卻守着規矩,也不敢親自去給妹妹道謝,就又買了許多小玩意來。”
范氏聽了也忍不住笑:“那日他生日,進了門給我磕了頭,眼睛溜了一圈沒見着你妹妹,那個失望的勁兒喲,臉上的笑都僵了。”
王令婉就順着話茬說:“也是呢,自從他進京去見祖父祖母,好像再沒跟妹妹打過照面,若是不失望才不對勁了呢!”
“可不是嗎,還真是有幾個月了。早知道他生日那日,不叫明姜避開好了。”范氏心裏琢磨他們夫妻不打算讓明姜太早嫁,怎麼也要到明年年底,也不能真的這麼長時間就一面不叫他們見了。少年人的情意來得快,散的也快,一直見不着,難保不會節外生枝。
而且自從定親之後,范氏看着常顧越來越喜歡,這孩子會說話,言語又風趣,丈夫也常常誇他有見地,是個可造之材,心裏對常顧的印象越來越好,也就開始心疼他了。再說既然定了親了,他對女兒有情意想着女兒,那是好事,將來婚後也能更和美。
王令婉看婆婆神色鬆動,就試探着說:“妹妹這些日子常幫媳婦看着欣姐兒,大爺又說這兩日想請常顧到他書房裏坐坐說說話,那到時候……”
范氏聽了就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唔,若是趕上了,倒也不必特意迴避,反顯得小家子氣。”
王令婉笑着應了,又聽范氏吩咐了一些其他家事,然後告退回房。晚上吃完了飯要歇息的時候,就一邊卸釵環一邊從鏡子裏看嚴謙:“你求我的事我辦好了,你可要怎麼謝我?”
嚴謙正在寫他的札記,聽見王令婉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事?”
王令婉嘆了口氣:“怎麼又在燈下寫?說了多少次了,對眼睛不好。”
“白天不是事忙么!”嚴謙憨憨笑了兩聲,將札記收了起來,“你還沒說什麼事呢?”
王令婉瞪了他半天,最後還是在他的笑容里心軟:“我不是要攔着你不讓你寫,公公都不攔着你種麥子,我又怎會攔着你寫札記?只是你也要顧着自己的身體。白日裏讀書就夠辛苦了,還常要親自去田裏看,晚間又在燈下寫字,天長日久下去,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嚴謙心中感動,走到妻子身旁扶着她的肩頭:“你放心,就算是為了你和欣姐兒,我也會保重自個的。我不累,閑時我常和二弟、常顧一塊練練拳腳,身體好着呢!”說著低頭湊近妻子耳邊低聲說,“一會兒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王令婉立刻從臉紅到了脖子,伸手把他推到了一邊:“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呢!又這樣……”
“我也是說正經事啊,啊喲,婉兒,你怎麼臉紅了?”嚴謙故意彎下腰看着妻子的臉打趣。
王令婉啐了他一口:“我要說妹妹和常顧的事,你到底聽不聽?”
嚴謙這才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故意板正了臉問:“聽。你跟娘說了?她怎麼說?”
王令婉反而不答了,將頭髮放了下來,又寬了衣裳,穿着裏衣上了床榻,竟是打算要睡。嚴謙趕忙跟過去,放了帳子,也鑽進了妻子的被窩:“哎,你還沒說呢!”
“剛才我要說,你偏不好好聽着,這下我偏不說了!”
“當真不說?再不說我可要動大刑了!”
“就不說!啊喲,嘻嘻,快鬆手,癢死了,哈哈……”
外間守夜的丫鬟聽着裏間嘻嘻哈哈鬧了半晚才停歇,等了半晌,見並沒什麼吩咐,才紅着臉縮在被子裏睡了。
過了兩天,下課後嚴謙邀着嚴誠和常顧去他院子裏書房坐,將王秉忠新近寄給他的幾本書給他們看,“是咱們書院蔣先生的新作,裏面有些觀點很是新穎,你們瞧瞧。”又讓人上茶。
王令婉得了消息,叫丫鬟們切了一盤西瓜送去,又讓人去請明姜。等明姜來了就裝作很苦惱的樣子:“欣姐兒一直哭鬧,我這裏還要去母親那裏回事,勞煩妹妹幫我哄她一會兒,帶她去院子裏轉轉,或是抱去讓你哥哥哄。”說完就讓乳母把欣姐兒抱給明姜,自己起身去正房了。
明姜最近經常哄着欣姐兒玩,也不覺有異,她看着欣姐兒不太精神,就抱着她去廊下,指着廊下的花兒給她看,跟她說話:“欣姐兒不高興么?瞧瞧這月季花好不好看呀?”
但是欣姐兒是本來睡得正香,被王令婉硬給叫醒了,好有借口讓明姜來,因此不一會兒就打了個哈欠,又開始哼唧着要哭。
明姜只得抱着她在廊下走,一邊走一邊晃着她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廂房窗戶底下,正聽見裏面常顧的聲音:“……我心裏常覺可惜,離了平江,也沒了去書院就讀的機會。”
他怎麼在這?明姜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留,偏偏懷裏的小傢伙不樂意了,哼哼幾聲哭了起來,房裏嚴謙恰在此時出聲:“是妹妹么?”
“是我。”明姜只得應了一聲,“欣姐兒哭鬧,我哄哄她。”
她剛答完話,廂房門口的帘子撩起,嚴謙三個人魚貫走了出來。明姜一時有些無措,只低頭抱着欣姐兒哄,嚴謙走到跟前來也哄了欣姐兒幾聲,見毫無作用,只得叫乳母:“抱欣姐兒回去睡吧,想是困得。”乳母就走上前來接過了欣姐兒,抱着她回房去了。
明姜此時沒了遮擋,只得福身行了一禮:“常師兄好。”
常顧自從出了屋子,一雙眼睛就盯在明姜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家常桃紅薄衫,下面搭配了一條白紗挑線裙,立在那裏顯得亭亭玉立。微微側着的臉,正能看清臉頰和下巴上的嫩肉,讓他無端多了些欣慰,她又胖回來了,真好。
嚴誠看他只獃獃看着明姜不說話,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發什麼呆!”
常顧這才回神,有些窘迫的回禮:“師妹好。許久不見,那些小玩意,可有能入得師妹眼的?”
嚴謙不待明姜回答,先說:“進去說吧,站在門口像什麼話!”說著扶了明姜的胳膊率先進去,常顧和嚴誠也跟在後面進了屋子。
明姜根本沒回過神來,就被哥哥給帶進了屋子,她自定親后就沒這樣和常顧面對面過,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對,就只低頭坐着不說話。對面的常顧這時也失了往日的機靈勁,只是看着明姜傻笑,讓嚴謙哭笑不得。
“說起書院,我還有個消息沒告訴你呢!”萬般無奈之下,居然是嚴誠打破了沉默,“黃世兄年後回了平江,進書院讀書了。”
常顧這才轉頭看他:“當真!年後就去了?你怎麼才告訴我?你們都知道了?”說著又看嚴謙和明姜,見明姜也跟着點頭,心裏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嚴謙笑了笑:“年後家裏事多,見着你的時候都沒想起這事來。”
聽見他說年後事多,常顧想起那時嚴家確實很忙亂,而且那時候正忙着明姜的婚事,沒有跟自己說起這事倒也情有可原。於是就說道:“真好,想不到咱們幾個人,竟然只有黃師兄入了書院。”
嚴謙不樂意了:“誰說的?我不是也去書院讀了一年多的書么?現在默然和熙然也都去了,只是你們兩個沒去過而已!”
“若是覺得遺憾,不如二哥和常師兄回去平江,在書院裏讀幾天書就是了。”明姜終於漸漸放鬆下來,說了一句笑話。
常顧看見明姜的笑容,自己也笑的更開心了些:“若是有機會當然要去了。”
明姜又在裏面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就有丫鬟來報說太太那裏找她,她趕忙起身告辭出去了。常顧依依不捨的看着明姜的背影消失,心裏反而更加悵然若失,比先前更難受了。
作者有話要說:沉默的小羊羔又扔雷調戲本作,本作暈頭轉向之餘,決定讓一對可憐的未婚夫妻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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