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軟硬
幾天後常顧回到了青州府,常懷安夫婦請青州衛指揮使夫婦做了大媒,上門求娶嚴家四姑娘。嚴仁寬允了婚事,將明姜的庚帖與了常家合婚。常家回去問了吉凶,自然是只有大吉的,接着在四月里下了小定,正式訂了親。
因常顧還要跟着嚴仁寬學習,所以也並沒有回青州府,常家在新城租了一個小院給他住,安排了幾個人服侍他起居。所以常顧每日還是早起吃了飯就去嚴家和嚴誠一同上課,午間回去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去聽嚴仁寬的教誨。
只是這樣一來他再沒有借口隨意出入嚴家後院了。嚴誠兄弟倆見了他也跟以往不同,每次他上完課若是不走,兩人都只在前面招待他,也不再如以往那樣親厚,反而有些客氣和疏遠。常顧渾身不自在,衝著嚴謙和嚴誠深深作了一個揖:“兩位兄長不知有何見教,還請賜下,千萬別如此,小弟心裏實在是忐忑。”
嚴謙笑眯眯的和嚴誠對視一眼,答道:“你這是哪裏的話,莫不是我們兄弟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讓賢弟不快了?”
常顧連稱不敢:“小弟只是覺着,兩位兄長近來看着我都和先前不同,心中難免忐忑。”
“唔,那也沒錯,如今確實和先前不同了么。”嚴謙還是笑眯眯的,“就快是一家人了,自然和從前不一樣。”
嚴誠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然後接着問:“你跟祖父說了什麼,怎麼祖父這麼輕易就許了?”
常顧臉有些紅,額頭都出了汗,聽嚴誠這麼說,心內不由腹誹,這還算“輕易就許了”?自己可真是幾乎使勁了渾身解數呢!想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答,常顧面帶窘迫,說道:“想是師公看我心誠,覺得我可以託付吧!”
嚴謙長長的“哦”了一聲:“是這樣嗎?怎麼我們日日和你在一處,倒沒看出你心誠,你這小子藏的夠深的呀!”
這兩位未來舅兄今日這是要故意難為自己么?常顧故意憨憨的嘿嘿了兩聲,說:“其實先前小弟也不知的,還是家裏長輩們問起才……”說到一半又嘿嘿兩聲。
嚴誠“哼”了一聲:“少來這套!怪不得先頭你總是跟妹妹那裏獻殷勤,原來卻是沒安好心!”
常顧到這時也只得破釜沉舟認了,對嚴謙和嚴誠分別深深施了一禮:“兩位兄長若有什麼教誨只管說來,但小弟確實是一片真心,若兩位兄長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也可在此立下誓言,請兩位兄長做個見證。”
嚴謙這才走過來扶住他:“哎呀常顧,你何必這樣呢,我們都是從小就認識的,對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不過跟你說個笑話罷了!”
“誰稀罕你立什麼誓言!但若你將來真的對妹妹不起,我和大哥沒有二話,直接接了她回來,到那時什麼情義也都別提,瞧我放不放得過你!”嚴誠站在邊上,黑着臉說道。
嚴謙看着常顧滿頭是汗,滿意的對嚴誠說:“二弟不用嚇唬他,常顧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為人,別的不好說,若是有人敢欺負妹妹,那是必不能答應的,常顧,你說是吧?”
常顧點頭不迭:“是是是,兩位兄長放心,我必不叫師妹受一點委屈!”
嚴誠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這樣最好。你是知道的,妹妹是我們全家人從小寵着長大的,她的脾性你也了解,以後多讓着她些,尤其是你們要離了家去登州,親人無一在身邊,你更不能欺負了她!”
儘管明知道這兄弟倆是故意一唱一和、軟硬兼施的嚇唬他,常顧卻也只有老實答應的份,因此他什麼話都不說,嚴家兄弟說什麼就是什麼,才算是把這茬應付交待了過去。
不過自此之後,嚴謙兩人待他倒又和從前一般了,讓他心裏略為安定了些。只可惜還是沒機會見到明姜,每次去給師母請安,只能隱約看到西次間屏風後有人影晃動,卻從來沒見着人,心裏就像被貓抓了似的癢的不行。
五月里王令婉生了個女孩,正是嚴家小一輩的嫡長女,嚴家上下都很高興。王太太本來心裏忐忑,擔心親家不喜,後來見范氏和女婿嚴謙都是真心喜歡,才放下心來。嚴謙給長女取了乳名叫欣姐兒,並親自寫了信進京給祖父祖母報喜。
嚴景安和劉氏也都很欣慰,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重孫女都已經出生,也該把家裏的稱呼改一改,就自己升格成了老太爺老太太。劉氏讓二兒媳蘇氏跟家裏的下人傳達了,又給兩個兒子那裏寫了信說了此事,還給欣姐兒準備了一副長命鎖送了去。
到六月給欣姐兒做了滿月,嚴家就勢跟劉家定了婚期,過了大禮,議定了八月二十六迎親。范氏那裏忙得不可開交,首先是要收拾房子,西跨院裏重新粉了牆壁,又把孔先生遷到二堂后罩房那邊去住。好在這時王令婉可以下地了,正可以幫她分擔一些。
還有一個就是明姜的嫁妝,這些年雖然范氏一直也在準備,看見什麼合適的好東西都給她留着了,可傢具卻要現打。她始終覺得還是江南那邊傢具打得好,去年她就請李氏幫着尋了手藝好的木匠,先就着她存在祖宅的一些好木材,打了些箱櫃之類的物事,只是婚床卻還沒着落。
末了還是唐氏託人在安徽尋到了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讓人就地打了婚床。嚴仁寬過意不去,讓范氏一定把銀子給岳母,范氏苦笑:“娘怎麼肯要?她說了是給外孫女添妝的。”
“哪有用這麼貴重的東西添妝的?何況是婚床?”嚴仁寬不肯,執意要還。
最後唐氏那邊回話說也不必還錢了,若是哪時女婿和女兒遇見什麼好木材,再給他們就是了。嚴仁寬無奈,也只得先這樣,背地裏卻跟家裏人說了,留意着有什麼好木材買下來,到時還給岳父岳母。
家裏人忙得不可開交,偏只有明姜閑着無事,無論是準備嚴誠的婚事還是她的嫁妝,都沒有要她插手的道理,於是她每日裏除了要綉嫁衣,就是去東跨院和小侄女玩。
這日晚間一家人聚在正房說話,明姜和王令婉在西次間裏哄着要哭的欣姐兒,卻忽然聽得明間裏提起常顧來,她不由有些留心,又見嫂子抱着欣姐兒哄的專心,就往屏風邊上湊了湊,正聽見母親說:“……常顧的生日要到了,你怎不早說?”
接着是大哥的聲音:“兒子是看着母親在忙……”
“正是因我忙,你更該提醒着我,這孩子,若是我想不起來,你也不說,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將來常家知道,豈不說我們怠慢!”是母親責怪的聲音。
然後就聽見嚴謙連聲認錯,就在這時王令婉抱着欣姐兒轉過來,問明姜:“聽什麼呢?”
明姜臉一紅,不答,只去逗欣姐兒,王令婉一笑:“既是常顧生日要到了,你也該準備個禮物才是。”明姜垂了眼不語,臉卻更加紅了。
第二日王令婉看着沒人在跟前,悄悄跟范氏說:“常顧過生日,要不要妹妹做點東西給他?”
范氏想了想:“來得及么?你妹妹手拙的很!”
王令婉幫明姜說話:“妹妹現在手巧的多了,我看她近日繡的花兒格外精細別緻。再說了,就算是妹妹做的粗糙,常顧還會嫌棄不成?”
范氏聞言笑了笑:“那就讓她做做試試,若是她自己覺得滿意能送人,那就拿來,到時候我把東西一併給常顧。”准女婿過生日,范氏自然也要備一些禮物的。
明姜聽說以後不免有些慌,除了家裏人,她可沒做過東西給別人,她自己的手藝自己知道,家裏人雖然不嫌棄,可難保別人也不嫌。糾結了半晌,最後也只能揀自己擅長的荷包做,畫樣子的時候猶豫了半晌,最後畫了一幅蟋蟀圖。
就着柳黃色的底,綉了一叢碧草,上面兩隻栩栩如生的蟋蟀,似乎正歡快的叫着。明姜緊趕慢趕的做好了,卻怎麼看怎麼不滿意,問金桔:“姐姐你瞧瞧,是不是一隻大一隻小,這隻似乎太大了。”
金桔失笑:“這蟋蟀也沒有一般大小的,有大有小才是正理。姑娘快別糾結了,奴婢看着這荷包極好,是姑娘做的最好的一個。”
明姜嘆了口氣,就算是不好也沒轍了,後日就是常顧的生日,她可再做不出來另一個了,就讓蟬兒拿着送去了范氏那裏。
范氏給常顧準備的生日禮也只是一套衣服一雙鞋子,然後留他在家裏吃了頓飯,讓人煮了長壽麵給他吃。常顧本來因為還是沒見到明姜心裏有些悶悶不樂,回去打開了包袱,看見中間的荷包,眼睛頓時一亮。
這樣的花色,除了明姜再沒人能做的這樣俏皮可愛,常顧捧着荷包看了半晌,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心裏覺得大的那隻就是隱喻自己,小的那隻自然是明姜,兩個挨在一塊,真是怎麼看怎麼相配,整個心裏暖融融的,直高興的想跑出去高喊幾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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