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不是西遊-8

悟空迅速鎖定了目標，身形閃爍，幾個殘影便到了牛魔王身前。

「看不起我老石？！在此大放厥詞，你又是誰？！」

「大放厥詞？呵~」

牛魔王冷睨着湊到面前氣急敗壞的猴臉，冷淡的神色不變，可悟空還是在他眼底看見了不屑。

悟空氣的撓了撓手背上的猴毛，控制不住的齜了齜牙，要不是念着這裏是夢姐的地盤，這傢伙又與夢姐相識，他早就動手了！

忍了忍，那方牛魔王繼續道：「吾乃號山大力牛魔王，我有放厥詞的實力。你，有嗎？」

向著玉兒身邊站着的一米三的小白點了點，眼中的睥睨和鄙夷更重了。

「二公主的弟子小白，不過是修行了十年的孩子，如今便已是太乙真仙境界，你不過剛剛邁入天仙境，真是不知你哪裏來的底氣如此狂妄！」

「同你長生？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所謂！」

胸口起伏，一張猴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紫，氣的猴毛都在顫抖。

緊緊捏着手，猴子回頭，炯炯有神的大眼神緊緊盯着小白。

看不透……

竟然真的看不透！

牙齒磨得咯吱作響，挫敗、羞惱、氣憤，種種情緒直衝頭頂。

他自是不會向一個孩子撒氣，可胸中翻湧的火氣卻燒的他眼睛都有點紅。

那種被當頭澆下冷水的不甘，與想證明自己的迫切，纏繞的他胸腔憋悶的要爆炸！

「好好好！你如此妄言囂張，滿口大話！想必本事不小了？你可敢同我比試比試？！」

牛魔王轉了轉手腕，氣力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對付他，足夠了！

「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便大有大量的教你個乖。」

玉兒皺眉，滿眼都是對牛魔王的不贊同。

猴兒是什麼修為？

他又是什麼修為？！

如此欺負一個後輩，也不嫌丟堂堂妖王的臉！

邁了一步上前，張口便要阻止，南夢卻伸手拉住了她，還閑適的坐回了椅子，拿出了果盤推來。

玉兒：……

南夢抓了一把瓜子放她手裏：「你別急，老牛有分寸。」

玉兒眼珠一轉，當即便反應了過來，撐着下巴瞧她，眼裏全是不解：「你這是、故意的？為什麼？」

「搓搓他的銳氣也好，也好叫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免日後不知天高地厚，出去惹出什麼禍患來。」

玉兒點了點頭，可卻仍舊有絲擔憂。

「話雖如此，可猴兒才學成歸來，難免興奮了些。若是適得其反，反倒不美……」

南夢也知有些操之過急，可是時間不多了。

這些年她與猴子也有聯繫，菩提祖師是教了他不少，技藝和理論，樣樣不曾缺少。

可人情世故、私隱算計、高低尊卑，人間的那一套卻是不曾教導過的。

或許菩提祖師本身便是清風山水，逍遙隨心的性子，不願純粹的猴子沾染了世間的那些污濁。

又或是……

「放心吧，他是猴子。」

猴子又怎麼會那麼輕易被打敗，輕易就服輸呢？

猴子沒有武器，牛魔王也沒用。

雖然猴子在菩提祖師那學了金剛不壞之體，可牛魔王在不隱藏實力的情況下，對付他還真的是綽綽有餘。

不過牛魔王記着南夢的囑咐，只是消消他的銳氣和性子，倒是沒讓他輸的那麼難看。

只是牛魔王這番作為卻更讓猴子羞惱。

他已是盡了全力，可仍舊奈何不得他。

看似他只是險敗，實際對方一直都遊刃有餘！

臉色青灰交加，猴子羞惱的不行。

落在原地，眸光閃爍，看都不敢看南夢她們一眼，生怕在她們眼中瞧見異樣的神色。

如坐針氈，猴子匆匆丟下一句，飛身便走。

「夢姐、玉姐，時辰不早，我先回花果山了，改日再來看望兩位姐姐！」

「你那老牛也莫要猖狂！待過些時日，我再來同你打過！」

牛魔王看都未看他，好似從未將他放在眼裏。

猴子一個跟頭翻上筋斗雲，迅速消失在天邊。

玉兒和小白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猴子走了，牛魔王這才泄出幾分情緒，瞧着南夢，神色有幾分怪異。

南夢白了他一眼，直覺他心裏不定怎麼腹誹她呢。

「這麼看我做什麼？莫非老大哥身體不濟，打了兩場老眼昏花了？」

牛魔王嘴角一抽，這個幼崽忒記仇。

不過說了她一回小，她卻一直記到現在。

時不時話里話外的擠兌他老。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這幼崽眼光不錯。收的徒弟，交的朋友，資質都那麼變態。」

牛魔王言語中絲毫不掩飾那赤裸裸的酸味。

二公主是個變態，他還能接受。

畢竟萬歲狐王的實力在那擺着，有點不一樣的術法傳授，出幾個根骨惑人的子弟，這都說得過去。

技不如人，他也服。

只是現在資質好的已經爛大街了嗎？

一個小孩子，十年裏和坐了風火輪似的，蹭蹭的都太乙真仙了！

今天這又蹦出來一個猴子，也不過幾年，從懵懂無知直接跨到天仙境！

想他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修鍊了上千年，連一個出生了三百年的幼崽都打不過！

嘖，真是妖比妖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誒，老大哥能與我做朋友，說明大哥的眼光也不錯啊！」

南夢拿着茶碗同牛魔王的酒罈碰了碰。

牛魔王瞧着她靈動的模樣失笑搖頭。

這個幼崽，寬慰人的同時也不忘誇獎自己！

——

南夢沒有去追猴子，這個時候讓猴子自己冷靜一下也好。

她巴巴的追上去，只會讓猴子更覺得羞愧，覺得打臉，更不自在。

這邊南夢照部就搬的過着訓練、切磋、修行的生活，那邊的悟空跑回花果山後，胸腔里的鬱氣卻越燒越旺。

他很生氣，卻不知道該氣什麼，這股氣憋在心裏，憋得他煩躁不已。

「大王？！」

「大王！是大王回來了！」

花果山上的猴子們發現了他們回來的大王，興奮的在山間呼喊，奔走相告。

悟空看着向著他奔來的猴子猴孫們，深吸口氣將那股鬱氣壓下，扯出笑容來向他們招手。

「孩兒們！我回來了！」

本以為十數年不見，再見面時定是歡呼雀躍，互訴思念，卻不想聽到的，卻是孩兒們的惶恐和求救。

「大王！水臟洞有個混世魔王，他趁您不在強搶了洞府，奴役我們為他驅使，還殺了我們無數的孩兒！」

白毛老猿一臉悲痛的看着悟空，眼中滿是淚光盈盈。

「大王，您終於回來了啊！」

白猿一句話說的幾度哽咽，猴群們聽了他這話，想起這些時日的生活也不由啜泣起來，年歲小些的也氣哼哼，斷斷續續的同悟空告狀。

聽着猴群的哭訴，悟空只覺的之前咽下的鬱氣再次熊熊燃燒，直接燒斷了他的理智。

「好膽！真是好膽！」

一想到孩兒們這些年受的苦，和那個什麼混世魔王猖狂的作威作福，悟空便氣的渾身發抖。

一個跟斗跳起，向著水簾洞飛掠而去：「孩兒們在此等候，爺爺去給你們報仇！」

「報仇！」

「報仇！」

親眼瞧見大王騰雲駕霧，猴群心中皆是升起期望和豪情。

聲聲「報仇」，響徹震天。

那邊，悟空飛進水簾洞中，只見各種動物化成的妖精歪七扭八的亂做一團，桌上水果酒肉一片狼藉。

而在這些妖身側，一個個猴族幼崽頸上皆束縛着長長的鎖鏈，畏畏縮縮的給他們倒酒服務着。

悟空的眼睛瞬間紅了，特別是他竟在幾桌酒桌上瞧見了猴腦、猴骨！

被眼前場景所激，悟空身上煞氣幾欲衝天，周身靈力躁動，骨血里的靈氣運轉飛速，修為都隱隱上升了一小階。

不過這些悟空都沒心思去在意了，他隨手抄起洞中散落的大刀，高高跳起，向著上首王座上的混世魔王便砍殺而去！

混世魔王是喝了不少猴兒酒，醉醺醺的。

可他到底也是有幾分實力的小妖王，是以那鋪天的殺意襲來，他也被激的清醒了幾分。

側邊一個翻滾，抄起座下的長刀便迎了上去。

只是悟空那一擊蘊含了他滔天的怒火，雖然只是剛入天仙境的修者，可其全力一擊，又怎是匆忙回護的小妖王可以抵抗的。

兩刀相撞，那力量凡鐵抵抗不及，悟空手中的大刀刀刃竟是砍進了混世魔王手中的長刀一半！

兩刀順着悟空手上的力量深深的砍進了混世魔王的肩頭。

血液飛濺，混世魔王也控制不住的哀嚎出聲。

凄慘的嚎叫驚醒了洞中那些醉醺醺的妖們，瞧見老大的慘樣皆是心下大駭，紛紛拿起武器便衝殺上前！

悟空看也未看身後的騷動，一雙眼中滿是厲色，死死地瞪着混世魔王，恨不得將他斬殺入腹！

混世魔王被悟空的眼神瞧的渾身一涼，心中驚懼，再升不起反抗之心，滿心只想逃！

可他想逃，悟空卻不會放過他。

混世魔王趁着手下支援，將悟空逼退兩步，轉身便跑。

可跑了不過兩步，一柄長刀便從后洞穿了他的心臟！

混世魔王愣愣的低頭，看着刀尖淌下的血，如溪流般滴滴落在腳下的頭骨之上。

那一瞬間，他好似看見那頭骨扯出了一抹笑……

眼皮越來越沉重，伴隨着身後此起彼伏的慘叫，混世魔王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白猿帶着猴群們趕來的時候，水簾洞裏已是一片血海。

那些猴崽們身上的鐵鏈已經取下，可瞧着站立上首的大王，眼中的驚懼卻愈發濃厚。

白猿瞧着眼前場景，微不可查的瞧了瞧嘴角，眼中劃過詭異的滿意之色。

猴兒們自降生在這花果山，便沒有見過這般血腥場景。

東勝神州向來友善、自由，有禮。

這個混世魔王的到來攪亂了這裏的一切，這些天真的猴兒，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的生靈都是友善的。

「如今這些惡妖已被大王盡數伏誅！」

「就用他們的血，來沖刷這被污染的洞府！以安逝者的亡魂！」

「大王！威武！」

白猿紅着眼，抖着手，激動的聲線感染着有些失神的猴群。

猴群回過神來，聽着白猿的話，看着洞中還殘存的同族屍骨，眼中亦是湧上滿滿的悲切與痛快！

紛紛高聲跟着喝道：「大王！威武！」

悟空緩緩坐在王座上，看着下面的猴兒們，心中卻不覺得有多快活。

血腥繚繞，回過神來，他的心再不復那般烈火灼燒，反倒迅速冷了下去，冷的他有些窒息。

此一程拜仙學藝，他本以為自己習得高端術法，舉世無雙。

可牛魔王教他認識到，這世上天外有天，不得自滿。

如今因着他的離去，猴子猴孫慘遭迫害，更讓他明白實力的重要性！

他不可能永遠陪在他們身邊，自身實力的強大，比什麼都重要。

現在他求的，已經不僅僅是長生了……

那日後，猴群們將洞府收拾了三天三夜，這才將洞府恢復成從前的模樣。

只是悟空走在熟悉的土地，聞着花果的鮮香，他卻明白，終究是不一樣了的。

猴族的屍骨，悟空學着人類的樣子給埋了。

就葬在花果山後山。

既讓他們安息，看着他們成長，也是給他自己一個警醒和教訓。

那日後，悟空便開始了他的教學。

武術、功法，近乎嚴苛。

只是猴兒們天賦不一，也耐不下性子。

一開始還激動好奇，憑着興奮勁很是新奇了一陣，可是猴子天性好動，惹得悟空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

花果山上的老猴子不少，除了地位較高卻別有心思的白毛的通臂猿和赤尻馬猴樂見其成，旁的老猴則是皆含着抹隱憂。

他們大王出去一趟回來，這性子變得太多了！

大王的心思他們都懂，可這到底非一日之功。

大王這般急躁，讓他們心下都有些不安。

悟空的異樣，不光猴兒們發現了，他自己也發現了。

他本就聰慧，可這一變化，他卻也有些束手無策。

這些時日南夢沒有親自去花果山尋他，可也通過墜子時不時的同他聊天。

他的那股焦躁、不安、無力，她自也感受到了。

瞧着溫泉水滾沸，霧氣蒸騰間，一抹白色身影掙扎搖晃，隨後隨着霧氣一同散去，現出了一個白衫玉立的公子。

「白潼見過主人。」

公子微微俯身拜見，南夢卻不由挑了挑眉。

白潼，潼嗎？

對他自起的名諱不置可否，向有些好奇望着白潼的小白——敖烈，招了招手。

「時機正好，我與小白要離開些時日，你留在這裏看着點姐姐。」

「主人放心，白潼定不辱使命！」

南夢揉揉額角無奈笑笑，大白主動與他簽了契約，從那時起便一口一個主人喊得歡。

如此也就罷了，來了這裏，不過一個化形，倒是叫他性子都改了？

「別玩了。」

「雖然我不在，但是修行不能落下知道嗎？」

「還有，若是老牛和老姐有一點異樣……，你懂得！」

白潼故作嚴肅的臉瞬間綻出抹笑意，淺笑點頭應道：「放心吧主人~~~白潼絕對做好偵查工作！絕不會讓那臭牛碰到玉姐姐一根汗毛噠~~」

「主人再見吶~~~」（好走不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