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不是西遊-9

南贍部州

被南夢封印了修為，改了容貌的猴子和小白龍，站在莊嚴肅穆的軍營前面面相覷。

「師父，我們來這，是要做什麼？」

南夢晃了晃手裏的文書，笑的有點不懷好意：「當然是、掙錢！」

小白龍：？？

石侯：？？

「師父，積雷山珍寶無數，您應該看不上人類這點東西吧？」

「師父，我上次回西、回家，手下又進貢了不少寶貝，珍珠玉石，哪個不比這裏的東西好上千百倍？」

「待我家去為師父取來，又何苦累的師父來此地辛苦？」

敖烈身為西海三太子，自小就被嬌寵着長大，後來跟在南夢身邊教導，雖然比之前辛苦了些，可也是被小妖們恭維着的。

他雖然謙和不張揚，可骨子裏對人類還是不屑看不起的。

悟空默默不說話，他也好奇，只是他不像那個小子有什麼珍珠的，他自花果山天生地養，吃穿不愁，銀錢什麼的，他還真沒有。

雖然不知道夢姐帶他們來做什麼，但是這話他還真插不上……

南夢一巴掌拍在敖烈頭上，向他瞪眼：「你這小子，話怎麼這麼多？！瞧瞧你石叔，人家可有說什麼？師父的安排，你聽是不聽？」

敖烈有些委屈的揉了揉額頭的包，瞧了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猴子，癟癟嘴悶悶的應道：「聽……」

「聽就跟緊跟上！再磨蹭就吃不上午飯了！」

南夢大搖大擺的向前而去，笑意盈盈的將手裏的文書遞給守門的士兵。

身後的敖烈仍舊滿是不解。

想他們堂堂狐族公主、西海太子，何至於給一個弱小的人類點頭哈腰，含笑奉承的？

向觀察軍營環境的悟空挪了兩步，敖烈壓着聲音問道：「石叔，您說我師父這是想幹嘛啊？」

悟空收回四處亂晃的視線，瞧了瞧前面笑嘻嘻與人說事的南夢，再瞧瞧面上雖然清雋，眼裏儘是輕視的少年，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剛學成回來的自己。

想起當初夢姐帶着他一同踏上求學路，在瞧見那些仗着身份欺男霸女的官家少爺時，夢姐曾經感慨的說過一句話。

「還是家裏教育的輕了，這種刺頭渣宰，扔軍營里改造兩年，看他還有沒有那麼多臭毛病！」

撓了撓沒有毛的臉，悟空沉思着回道：「可能，是想改造？」

說罷還贊同的點了點頭。

「改造？改什麼？」

敖烈一臉懵，表示聽不懂。

悟空沒有給他解釋，那邊南夢已經向他們招手，跟着士兵一起進軍營報到，分配宿舍和編製了。

負責帶他們熟悉的兵長，先是帶着三人去了一個雖小卻獨立的營帳，客氣的同南夢寒暄了兩句，便將悟空和敖烈帶去了新兵的帳篷。

看着眼前的大通鋪，聞着空氣里隱隱的汗臭味，敖烈整條龍都不好了！

「我、我們就住在這嗎？」

敖烈聲音縹緲的不像話，滿是不可置信。

對比敖烈這個小公子，悟空倒是接受良好。

不說一開始求學時的顛沛流離，就是在斜月三星洞時，也是和師兄們同睡通鋪的。

那個對着南夢有些尊敬的兵長，面對他們卻派頭十足，板著臉瞪了敖烈一眼，粗着嗓子道：「這裏怎麼了？你們要知道，你們是來當兵的，不是來當貴公子的！」

「可我師父她……」

敖烈反駁的話還未說話，就被兵長再次嗆了回去：「他什麼他？！人家是軍醫，人家有本事！羨慕人家的待遇，你有那個本事嗎？！別以為跟了人家兩天就自覺了不得了，在軍營，看的只有實力和功績！懂嗎？！」

「你住這，那個石頭，你住這，你們兩個趕緊收拾，收拾好了出來等着，馬上就到放飯時間了！」

兵長丟下兩個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想着自己剛才的雄姿，腳步都不由輕快了不少。

軍醫說了，這兩個在家裏都慣壞了，讓他看着調教調教，不用太顧及。

要他說，軍醫就是太操心了。

在這軍營，他就是龍，都得給老實盤着！

——

南夢與悟空和敖烈兩個大頭兵不同，她應聘的是軍醫，不光有私人營帳，飯食也要專人打了給她送來。

且現在處於休戰期，她每日的生活除了分分草藥，偷偷窺一下那倆貨的訓練生活，也沒什麼旁的事做，簡直不要太幸福。

相比南夢的安逸，悟空和敖烈則辛苦的多，每日除了操練就是操練。

而且南夢不光封印了他們的修為，連他們的體質也封印了不少。

他們兩人會武，在新兵里很是扎眼，又有之前南夢暗搓搓的上眼藥，有心思培養他們的，下手操練的就更狠了。

一天下來，氣喘吁吁，滿身臭汗，幾乎沾枕頭就着。

敖烈愛乾淨，他和一個帳篷里的兵換了靠邊的位置，拿被褥將自己和他們完全隔開。每天回來哪怕累的抬不起手，也要去河裏洗個澡再睡。

悟空就不甚講究這些，比起敖烈還有些彆扭，他倒是和大部隊混得還行。

隨着這些時日的訓練，每日揮灑汗水的同時，心中的鬱氣和憋悶的情緒，好像也一同排了出去。

三人再次的見面是在四個月後。

匈奴突襲，將軍領兵應戰。

悟空和敖烈因表現優異，已經被提為了小兵長，在此次戰役中跟着校尉沖在較為靠前的位置。

兩人的負傷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那個一直對兩人很看好的校慰，還有和他們同宿舍，一身臭汗卻非要往嫌棄的敖烈身邊湊的舍友。

這是練了三個月後的第一次戰場，也是猴子第二次拿起兵刃殺人。

當刀劃破敵軍的喉嚨，鮮血噴洒，猴子不可抑止的想起了那日的水簾洞，想起了混世魔王。

聽他們說，匈奴人時不時騷擾邊境，燒殺搶掠，女干***女，殘害孩童，無惡不作，種種惡行，同那些妖怪何異？

猴子殺上了頭，漸漸的被敵方十數人包圍，身後幾個個敵軍瞧着他后心大開，當即拿着鐵戟便向著他刺了過去。

猴子不在意，便是再多二十人他也不會放在眼裏。

可萬萬沒想到，向他刺來的尖刃卻深深扎進了旁人的血肉！

聽着身後的悶哼，猴子渾身一震。

回頭看去，那長長的尖頭已經扎進了校尉的腰腹！

原是那校尉發現了猴子被圍，拚命砍殺而來救他，這才被捅傷了腰腹！

那十幾名敵軍自是被猴子解決了，只是剩下的整場戰鬥，猴子一直盯着受傷的校尉，這才被敵軍傷了胳膊。

而敖烈受傷則是因為他的舍友，就是那個和他換床鋪的那位。

舍友叫磊子，二十三了還沒娶妻，不是不想，主要是窮。

月底發月錢的時候總是要數上好幾遍，掰着指頭盤算着用途，瞧着剩餘的月錢再喜滋滋的數上兩遍，然後仔細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起來。

磊子家裏上有病弱的父母，下有念書的弟弟，當兵一月有500錢，所以他就來了。

敖烈對軍營的嫌棄明晃晃，就差在眼睛裏直接刻字了。

同住的有看不上的，有嘲諷的，有不在意的，也有巴結的。

只有磊子，憨憨的，只是單純將他當成朋友，雖然愛逗弄他，卻也經常陪着他去洗澡。

算是在這軍營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可這個朋友，差一點就死在他的面前。

一場戰役結束，悟空和敖烈任由南夢給他們包紮，一個賽一個的沉默。

之前給他們引路的兵長這次也受了傷，包紮的時候看着他們的神情，有些擔憂的同南夢交流：

「南軍醫，這倆小子，沒事吧？」

平時這兩個都是不省心的，因着他們雞飛狗跳，今日這悶悶的模樣，瞧着讓人真是不爽利！

南夢向他們看了一眼，眼中欣慰流轉，揚了揚嘴角，在兵長的腿上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沒事，放心吧，且皮實着呢！」

——

時間匆匆，悟空和敖烈的改變是巨大的。

悟空依舊桀驁英勇，可卻變得穩重謹慎，團結理智。

敖烈依舊高傲，但是卻能放下身段，平和平等待人。

南夢三人在軍營里混得風生水起。

可是一直監視着猴子的幾方則紛紛傻了眼。

為什麼？

當然是猴子丟了！！

原本以為這猴頭只是出去散散心，交交友，可誰知道一個錯眼的功夫，天上地下，這猴子就找不到了！

如來高坐蓮台，掐指掐了一遍又一遍，可天機混沌，就是算不出那猴頭的具***置。

玉皇大帝看着如來那皺的能夾死蒼蠅的眉頭，心下暗笑。

西行大劫乃是天數，他阻止不得，還得配合，雖然摻和一腳他也能得不少利，可一想到要下自己的面子去給西方撐場子，終歸還是不爽的。

這下好了，看這老禿驢的吃癟模樣，他這心裏別提多舒坦了！

連帶着，他對那猴子都有幾分好感了！

不過，添點阻礙和不痛快也就罷了，這應劫之人說什麼也是不能丟的。

肅着臉，喝令千里眼順風耳繼續查探，並傳令四方神將配合查找，務必尋到那猴頭蹤跡！

四日後，也就是人間四年。

一身青衫短打的毛臉猴子出現在了花果山山下。

同時南贍部州：

戰場上陣亡了兩名英武小將，屍骨無存。

與其同來的軍醫心神大慟，帶着兩人的遺物悄然離開了軍營。

——

悟空自開天闢地時便存在，萬萬年時光吸收天地精華，自身本就蘊含強大的力量。

而敖烈吃了上神的靈力珠，也算是開了外掛。

四年時間，雖然修為沒有解封，可此番歷心亦有所得，竟是齊齊上升了一個大境界！

悟空和敖烈假死遁走，南夢一腳一個的將人踹回了各自的老家。

當兩人一個落在花果山，一個落在西海，還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直到被猴子猴孫和父王族兄迎回去，面對七嘴八舌的詢問，他們都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只是，忘了什麼呢？

南贍部州：

南夢數着在衙門領到的兩份撫恤金，面上哪裏還有一絲悲痛的神情？

喜滋滋的將銀子貼身收好，在集市上，各種小吃零嘴，吃的是滿嘴流油，買的是不亦樂乎。

嘖，這白撿來的東西，就是香啊！

——

東勝神州，花果山

通臂猿看着幾年不見的大王心下暗暗吃驚。

這氣場和氣質，同幾年前離開之時，變化實在太大了！

四位老猴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驚疑。

通臂猿轉了轉眸，似是無意的上前迎接道：「大王，您這一去又是數年未歸，一點消息也無，倒真是叫我們好生擔憂。」

「不知大王又是去了何處修行？可有什麼收穫？可遇什麼難處？這些年大王雖不在，但孩兒們仍舊在勤加修鍊，從未懈怠！還請大王查閱！」

悟空對花果山上的猴子從不設防，更遑論四位老猴更是猶如他的長輩一般，看着他長大。

悟空沒想那麼多，聽着孩兒們一直勤加修鍊，心下高興的大笑不止，擁着幾個幼崽笑着向山裡走：

「好好好！果真不愧是我美猴王的孩兒們！老猿，你大王的本事你們還不清楚嗎？不必擔憂俺老石，不過是出去遊歷了一番，能遇到什麼危險！」

「走走走，快讓大王看看你們的成果才是要緊！」

悟空帶着猴群們熱熱鬧鬧的考校起了武藝，通臂猿猴悄悄擰了擰眉，同那三個老猴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赤尻馬猴搖了搖頭。

見狀，通臂猿猴也不再追問，不論他去了哪，總歸回來了便好。

悟空考校了猴兒們的功力，又按着在軍營的心得重新安排了訓練計劃和新的功法招式。

四個老猴見狀相互使了眼色。

赤尻馬猴支着拐杖，站在悟空身後，似是感慨的說了一句：「大王一身本領通天，可瞧着好像少了些什麼？」

悟空聞聲回頭，好奇問道：「少了什麼？」

赤尻馬猴擰眉，一時說不出什麼來，另一隻老猴一拍手，似是恍然一般的道：「我知道了，是兵器！大王還缺一件趁手的兵器！」

「雖然大王十八般武器通通使得，可卻沒有一件合心意的兵器，總歸是白璧微瑕。」

悟空摩挲着下巴，瞧着空蕩蕩的雙手贊同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這時，作為猴群里學識最淵博的通臂猿再次上線：

「大王，聽聞東海龍宮珍寶兵器無數，想來或許應有和您心意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