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和你們鎮長同學
“老劉,老劉,開門。”
走到掛着一塊看不清字跡的牌子的陳舊鐵門之前,宋毅成用手使勁拍了拍鐵珊蘭型的大門,對裏面大聲的喊道。
“來了,來了。”
過了沒有幾秒鐘,就從鐵門裏面傳出了一個男人的應答聲音。
文武斌走到鐵門旁邊掛着的木板牌子前,想看清楚木板牌子上面印着的字。看清楚了牌子,也就知道了是哪個單位。
文武斌剛猜出“城關鎮縫衣社”幾個字,正要問宋毅成是不是時,就看到快步走來了一個面帶笑容的中老年男人。
“是宋鎮長啊。吃了響午沒有?你老人家今天這麼放駕,親自來縫衣社視察?”老劉滿臉笑容的迎接道。
文武斌看清楚走來的這個中老年人樣貌時,腦子裏馬上蹦出來了一串記憶:劉長林,陽明縣城關鎮縫衣社留守人員,52歲,身高一米六九,體重五十點五公斤。
這不就是劉冬翠家裏的二伯嗎?他從沒聽劉冬翠說過,劉長林在縫衣社工作。
文武斌微笑着喊道:“二伯,是你啊?”
“你不是在村子裏嗎?”劉長林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什麼時候到縣裏來的?你是和宋鎮長一起的?”
劉長林對這個因為超生而被開除的侄女婿,把自己的侄女也一同帶下水,從縣城人變成農村人,心裏雖然不是特別的記恨如仇,但心裏一些不大不小的疙瘩還是有的。
他們這個劉姓家族的人,已經在縣城生活了三代,他們這一代的子女,不在縣城就在地區或者省里。
現在好了,侄女嫁了一個老公,竟然成了農村婆,開創了他們劉家的新低。
從來都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家族裏的女性,從來都是越嫁越好,越有出息,誰知到了這個劉冬翠,嫁個老公,原本就要當副廠長了,卻被開除回村裡當農民去了。
一個家裏碰到這樣的事情,你說,還有什麼面子啊?
“哦。宋鎮長今天有空,就帶我到縫衣社來看看。”文武斌答道,隨後反問道:“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二伯,全家都很好吧?”
“還不是那個老樣子,差不了多少。翠翠沒有和你一起來嗎?”劉長林對文武斌問道。“兩個小孩還不錯吧?”
“謝謝您對他們的關心。”文武斌答道,“他們兩個小傢伙尚啊,比他們爸爸媽媽有福氣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枉你們為他們吃的那些苦。”劉長林笑道,“等他們長大了,遲早會記得你們的恩情的。”
“靠您吉言。”文武斌微笑着答道,心裏卻在說,他們命里有福啊,竟然換來了我這麼一個金不換的重生爸爸!
但願我們不是親生父子父女關係的這個秘密,成為他們一輩子的秘密。
宋毅成聽后看着文武斌問道:“你們兩人認識?”
“哦,宋鎮長,他是我外家的親二伯。”文武斌馬上答道。
“既然是親戚,那就更加好。他是縫衣社選出來的唯一一個守廠人,已經守了整整四年的廠子了。”
宋毅成接著說道:“你等一下跟着我,在廠里好好的轉一轉,看適不適合你開店。”
宋毅成帶着文武斌和武有力兩人,一邊一棟房子一棟房子的往前走,一邊逐個地進行詳細介紹,把整個縫衣社介紹完,足足講了快有半個多小時,連口水都差不多講幹了。
文武斌一邊認真的聽着,時兒還插上幾句話,仔細詢問有關情況,一邊在心裏想,這個縫衣社,恐怕城關鎮鎮府早就想把它們租出去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租客而已。
否則的話,也不會一直白白的閑置在這裏這麼多年,還搞了一個守廠房的人,這不要錢來發工資的啊。
文武斌轉了一圈,在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譜。
這個縫衣社的房子比較高,很適合做水泥倉庫。整個空間存放個五六千噸水泥,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嗯。這個地方還勉強可以,就初步定在這裏吧。”文武斌對宋毅成說道,“不過這裏閑置得太久了,房子維修、粉刷、整理的費用,可能不是一筆小開支就可以解決得了的。”
“那我們現在去企業辦,談談租房的具體事宜,達成一致意見后,再簽一個租賃合同,怎麼樣?”宋毅成問道。
他對文武斌說的修繕費用直接忽略,一字不提。
文武斌叫武有力留在縫衣社,把整個房子畫成為平面圖,做一個初步安排,然後踩着單車,載着宋毅成往企業辦騎去。
“毅成,我初步打算租賃三年。不過租金你不能要得太高了,租金的交付方式,第一次半年滿期后交納,以後每個季度繳納一次。我好講話吧?”文武斌笑道。
“租房子的事情,具體是由企業辦負責的。我只是分管企業辦,對具體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所以,還要看企業辦是一個什麼意思。到時候我們再說吧。”宋毅成答道。
“按照平時一般的規矩,企業辦向外出租房屋,都是簽合同時,至少先交半年的租金,然後才按月繳納租金的。按你這個意思,我估計企業辦不一定通得過。”宋毅成解釋道。
“所以就要靠你這個老同學講話了啊。”文武斌說道,“你也知道,我雖然在外面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有一點積蓄,但做建材生意,光是鋪貨的本錢,就是一筆很大的數字。”
“我希望儘可能地多進一些貨,初步打算存貨達到5000噸左右。希望在租房子這件事情上,你這個老同學要多多幫幫我,老同學都不幫忙了,你還去幫哪個人的忙啊?”
“先交半年的租金,無非就是怕別人租到不久就走嘛。”文武斌繼續說道:“我和你們租三年的時間,我像跑的人嗎?你就當對我緩交半年就是了。你這個人情,我不會忘記的。”
企業辦有現成的租房合同,共有十多條內容,核心是每個月的租金,租金的交納辦法,交納日期。
文武斌知道,生意做起來后,每個月的租金都是小事情,但掙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一個錢上面都凝聚了不少的心血和汗水。
在每個月租金的標準上,雙方討價還價了一會兒后,文武斌覺得已經達到了自己心裏的期望值后,才沒有再討價還價下去。
在租金交納的方式上,企業辦的幾個人堅持,在簽定合同之前,必須先交半年的租金作為押金,簽訂合同后,再按照每個月交納租金,並說他們出租房子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這種租金交納方式對文武斌十分不利,特別是在幾乎是空手時的創業,這樣交租金是大大的不利。必須堅持租房半年開始按月交納租金,滿一年時將全年的租金一次性繳完。
如果按照鎮企業辦的說法和做法,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交納租金,還做什麼生意?再說,縫衣社的房子已經閑置了四年多,一分錢都沒有,還爭開遲交半年的時間?
又不是不交租金嘛。何況這房子還是公家的,又不是哪一個私人的房子?再說,自己的同學還是他們的分管領導。就是再沒有理,也要找出一個理出來,好好說服他們。
企業辦主任說:“講一句醜話,你萬一做幾個月不做了,我們到哪裏去找你要租金啊?那不等於給你白嫖了一場?”
文武斌爭論道:“做生意不是請客吃飯,吃一餐飯,喝一場酒,拍拍屁股就走了。我租三年,就是為了樹立一個穩定的形象,做長久的生意,而不是擺攤子,隨時搬來搬去。”
雙方在租金的支付方式上,爭了差不多三四十分鐘,也沒有形成一個一致的結論。
企業辦堅持要先預交半年租金作為押金,然後才一個月一個月的交納租金。文武斌堅持不交押金,而且要滿半年後才按月交納租金,以顯示企業辦對新辦企業的支持和扶持。
“我們不是經常說,送上馬都要扶一程嗎?你們就當是對我這個回鄉開店的人,扶了一把,不就得了?宋鎮長,你說是不是?”文武斌見宋毅成一直不說話,只好直接開口了。
“我告訴各位領導,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和宋鎮長的關係吧?我們可是省農機化學校的同班同學!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憑宋鎮長這個關係,也不止給我緩交半年嘛。”
“你們如果怕我白嫖你們的房租,就由我的同班同學宋鎮長,給你們擔保,可不可以?”
“宋鎮長,你說行不行?”文武斌半開玩笑半是真的對宋毅成問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的手下這麼堅持原則,連你的面子也一點都不給啊。”
“之所以這樣,還是怪我,怪我沒有把我和你的關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告訴大家。”文武斌很是自責的說道。
宋毅成坐在那裏拿着一張報紙,翻來覆去地看,一句話都不答,好像他們之間的討價還價,和他這個鎮長毫無關係。
一直等到文武斌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說了,並問他行不行時,他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文武斌同志反覆說,他做生意不是做一天兩天,那我們就暫且相信他一次吧。”
停了停,他繼續說道:“但是,企業辦的同志絕不能因為我和他的關係,就不管了,一定要和他經常聯繫和溝通,時刻掌握他的需求動態,適時幫助他解決好切身的實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