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遠行
小翠和五小隻也一一來恭喜舒燼，萬員外三人也說了些客套話，花止獨自坐在一邊，陷入沉思。
從知道她打了張亭盛之後眾人的反應來看，大家無一例外的都覺得花止是惹了大麻煩，那舒燼呢，他是怎麼想的？
在今日之前，知道花止和張家具體事情的人，就舒燼一個，這段日子，他是不是也提心弔膽的，生怕張家找上門來呢？
花止不能理解這種恐懼，她只信奉一力降十會，無論張家有多少手段等着她，只要她一個一個的殺過去，殺得張家聞風喪膽，自然不敢再來招惹。
舒恆高興的感嘆道：“太好了，我兒成了衙門的人，咱倆以後就不用怕張家了。”
這話高興的為時過早，以張家的權勢，在縣衙里定然也有門道，只是舒燼多了這重身份，多少是一些保障，至少張家不能蠻橫無理的打上門來，將舒家逼離西川，別的小手段，還是少不了的。
舒燼聞言一愣：“爹爹你怎麼知道張家的事？”
舒燼問着話，目光卻看向花止，從一開始，花止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過，舒燼不敢相信花止會主動說出來。
舒燼腦袋又挨了一巴掌，舒恆罵道：“我還說你呢，小止胡鬧你不攔着也就算了，還敢和她合起伙來瞞着我們，膽子肥了呀！”
舒燼自知理虧不敢反駁，向花止投來求救的目光。
花止起身說：“阿爹，萬員外還在這裏呢，莫要晾着客人，你兩該吃吃，該喝喝，該談什麼談什麼吧。”
說著，花止拉着舒燼溜回房間。
花止一走，萬員外定然是要趁機和舒恆談一下織布機的事情，但舒恆又不傻，現在舒燼任職衙門，他心裏有了底氣，不會被萬員外哐的，這一點，花止很放心。
點亮蠟燭，花止問：“相公餓嗎？”
舒燼說：“不餓，我在外面吃過了？”
“嗯？”花止疑惑的回頭，就見舒燼臉上一閃而過一抹躲避，很快消失不見，讓人幾乎懷疑是錯覺。
舒燼笑着，溫聲說：“今日任命公文正式簽下來，同僚們非要我請客慶祝一下，我們就去小坐了一會兒，這才回來晚了。”
在外面時，花止抱怨他回來的晚，他沒回答，現在，補上了。
聽他溫柔的解釋着，花止心裏的那一絲不滿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與舒燼並排坐在床頭，問：“趙大人回來了，青王殿下是不是也回來了，貢品的事情可有什麼進展？”
舒燼搖頭說：“過了這麼久，幾場雨，什麼都沖沒了，哪裏還能找到東西，不過，殿下打算往吐蕃方向找一找。”
估計也是大海撈針，若貢品真是大當家劫的，只怕人早就回到吐蕃了，但人過留聲，雁過留痕，只要細心探查，應該還是能找到一些東西的。
不找也得找，青王為此來梁州，絕不能空手而歸。
舒燼說：“趙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我跟着一起，走這一遭，多則一月，少則十天我才能回來。”
花止想也沒想，張口就說：“我和你一起去。”
舒燼彷彿早就猜到了她這個反應，笑着牽起花止的手，說：“長途跋涉，路途艱辛，娘子就不要去受這個苦頭了。”
花止毫不在意，她在家裏都快憋壞了好么？
花止說：“我才不怕苦呢，我去，能保護相公呀，相公不用怕我耽誤你干正事，我可以加入剿匪民兵隊，沒有危險的時候，不會去打擾你的。”
一想到可以出去逛逛，花止還挺嚮往，她是宅，可再宅下去，人都要發霉了。
“不行。”舒燼一口拒絕。
成婚以來，這還是舒燼第一次拒絕花止，不由得讓花止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舒燼緩和了臉色，溫聲說：“我這一次去，都會跟在殿下和趙大人身邊，不會有危險的，娘子不用擔心我的安全，這段時間，你為了家裏也很是辛苦，在家裏好好歇歇吧，別出去奔波了。”
出息啊，管到我頭上了……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不知怎的，花止又將它咽了下去，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舒燼將花止攬進懷裏，在花止頭髮上輕輕落下一吻，低聲說：“娘子，你等等我，我一定，能保護你的。”
次日，因為要先去衙門集合，天剛蒙蒙亮，舒燼就出門了。
“燼兒，一路小心啊。”舒陳氏在鋪子門口大聲叮囑。
舒家寵愛兒子，卻從不溺愛，知道舒燼要出遠門，舒陳氏昨夜忙活了大半夜為他收拾行裝，一直叮囑着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項，阻止的話，半字未提。
眼看著兒子越走越遠，才忍不住哽咽。
舒燼回身揮手：“娘親放心，你說的話我都記得的。”
剛轉身準備出發，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舒燼？”
舒燼循聲看過去，一個少年從街道另一頭走過來，問：“你是舒燼嗎？”
藉著朦朧天光，舒燼能看清來人一身富貴，英挺眉目，唇含笑意，和額頭上一圈白色的紗布，是萬明輝。
舒燼拱手問好：“萬公子。”
萬明輝笑眯眯的迎上來，笑道：“真的是你，看來我沒找錯地方。”
舒燼疑惑，這大早上的，天都還沒亮，這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不在家裏睡覺，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看舒燼面帶戒備，萬明輝笑道：“我爹那個老不休的，來見我的救命恩人居然不帶我，還好本少爺人脈寬廣，自己也能打聽到。”
舒燼：“……啊？”
萬明輝笑道：“舒公子這麼早就出門嗎？”
舒燼：我哪有你早，從萬家走到這裏，有半個時辰路程呢。
舒燼說：“我有事。”
萬明輝揮揮手，說：“沒事，你忙你的去，我也不是來找你的，花姐姐在家的吧？”
舒燼說：“她還沒睡醒。”
舒燼說謊了，花止有聲音便睡不着，每日兩個婦人起身賣窩窩頭，她就會醒，這會兒，估計在床上滾來滾去的發起床氣呢。
萬明輝嘿嘿一笑：“是我來早了，可是我找了花姐姐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刻都不想多等，睡不着就過來，在這裏等，總比在家裏等舒坦。”
舒燼：……
萬明輝揮揮手，說：“舒公子忙你的去吧，我去你家裏等花姐姐睡醒就行。”
舒燼：……
走出一段，舒燼回頭，萬明輝已經到了鋪子前面，正笑眯眯的和兩個婦人說話。
鋪子口的燈籠，照亮萬明輝乾淨明亮、英氣勃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