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師爺

這是明目張胆的威脅。

花止冷笑一聲，說：“萬員外，我阿爹怎麼想的，跟你沒有關係，你只需要知道，張家雖然難纏，我也不怕，退一萬步講，西川能對付張家的人，也不只有你萬家一家，相信王家現在還不知道織布機的消息，不如我今晚就送一台織布機去王家，看看王家是否有興趣，也看看王家，能不能拿得住張家啊。”

萬員外一口氣憋在胸口裏，上不去也下不來，前一瞬，他還覺得拿住了舒家的命脈，這筆生意由他做主，這才兩句話的功夫，局勢就完全反轉了。

不用試萬員外也知道，王家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織布機，至於張家，誰怕誰呢。

丁掌柜還是看的不錯，這小姑娘，難纏，惹上了很麻煩。

萬員外翻臉比翻書快，笑道：“侄女這是說的什麼話，我......”

“等等！”花止毫無禮貌的打斷道，“我是嫁進了舒家，又不是嫁進了萬家，你叫我哪門子的侄女？”

繞是再好脾氣的人，被花止這樣一懟再懟，泥菩薩都要咬人了，更何況萬員外什麼身份，何人敢給他這種臉色看？

萬員外冷聲說：“姑娘是不打算做這樁生意嗎？”

萬家是想在布匹行業摻一腳，但也不是必須要這樣做。

花止說：“我也想問，萬員外開出一百兩買我的圖紙，是真心想做生意的嗎？”

這麼快就把話懟了回來，這姑娘，還真是一點氣都不肯受。

萬員外心知，是自己剛才殺價殺的太狠，引起反彈了，別說花止不客氣，就連舒恆和劉東的表情，都是一言難盡。

可是這樣就低頭，接下來就更不好談了，萬員外朝劉東丟出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上來和稀泥：“哎呀，東家，舒老哥，眼看天都要黑了，不如去我家坐坐，讓賤內做兩個好菜，咱們坐下，邊吃便談，如何？”

萬員外說：“我一個做東家的，怎好去你家裏蹭吃增和，這樣吧，你去萬福記一趟，叫他們準備點好酒好菜送過來。”

“得咧，各位稍等，我這就去。”劉東麻利的出門。

這一打岔，院子裏氣氛緩和下來，萬員外看出花止不好對付，便拉着舒恆對着角落裏的織布機聊着閑話。

兩個婦人出來看了一眼，心知這種場合沒她們什麼事，索性燒火添兩個菜。

花止繼續倒騰木頭，不多時，眾人相繼歸來。

小翠滿載而歸，五月的兔子新鮮肥美，看的萬員外直流口水，嚷嚷着讓舒陳氏燒上一隻下酒，舒家自然不會拒絕。

擴建的院子已經差不多完工，李蘭花是個不願意養閑人的，先不先將一面倒騰出來，養上了小雞小鴨和幾架幼蠶，五小隻現在就天天忙活着侍弄這些牲口。

天黑了視線受阻，花止收了木料，將五小隻叫過來：“前幾天教你們識的字，可有練啊？”

長風說：“少夫人耐心教我們識字，我們不敢荒廢，一直練着呢。”

說罷便招呼幾個小的用木棍在地上寫字讓花止檢查。

知識改變命運，在現代是人人都知道的口號，殊不知在這個年代，知識對命運的改變，更是天翻地覆式的。

舒家已經收養了五小隻，花止也不願意這麼大小的孩子，就因為目不識丁，沒有一技傍身，一輩子都在泥地里翻滾，閑來無事時，便會教五小隻識字知禮。

好在長風真的很懂事，比花止這個年紀時，要懂事多了，從沒叫花止失望過。

花止這邊一一檢查着五小隻的功課，兩個已經閑聊天到了堂屋裏的男人轉頭看見，萬員外驚訝的咬舌頭：“舒老弟這個兒媳婦兒，還真是......妙人。”

此處該誇，奈何萬員外真是找不出能誇獎花止的詞語。

舒恆自知花止的脾氣一言難盡，但也不會在外人面前駁了花止的面子，笑道：“是啊，我這兒媳婦兒好的很，漂亮又能幹，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好，但是個很溫柔又很有耐心的人（多少有點心虛）。”

不多時，萬福記的酒菜送到了，舒恆將五小隻來之後才添置的長桌搬到院子裏，堆滿了舒家日常見不到的稀罕菜式。

一桌人十三人，圍得滿滿當當，李蘭花和五小隻開始還有些拘謹，看到小翠風捲殘雲般往肚子裏塞了一隻燒雞后，也坐不住了，加入搶菜大軍。

小翠吃的又多又快，沒什麼吃相可言，但對於促進大家用力乾飯，效果可是杠杠的，就連萬員外都忍不住不停的往碗裏囤菜。

五小隻和兩個婦人都已經酒足飯飽退席之後，舒燼才踩着月色歸來。

花止不滿的說：“你怎麼又弄到這麼晚才回來？”

好不容易給舒燼養點肉出來，是給趙縣令那個糟老頭子糟蹋的嗎？非得找個機會去教訓一下他才行。

往日舒燼回來，都是一臉疲倦，今日卻笑容熠熠，進門就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說完，舒燼才看見家裏來了三個客人，規規矩矩的先打過一遍招呼，才從懷裏摸出一張紙遞給花止，說：“娘子你看，以後，我也是有正經營生的人了，能掙錢養你。”

是一張任命公文，舒燼正式成為縣衙師爺了。

師爺不算正兒八經的官員，但也是地方府衙的正式員工，可以享受一部分朝廷優待。

在西川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地方縣衙的話，可比聖旨好使多了，遠的不說，日後舒家有什麼大小事，也可藉著縣衙之便辦理。

“什麼東西？”舒恆伸長脖子過來看。

花止將公文遞給他看。

“娘子啊，你快出來看，咱倆燼兒出息了。”舒恆高興的大喊。

兩個婦人從屋子裏放下針線衝出來，李蘭花不識字，舒陳氏就一個一個的念給她聽。

李蘭花高興得掉眼淚，感嘆道：“哎喲喂，姑爺就是出息啊，小止總算熬出頭，要過好日子了。”

舒陳氏拍一把舒燼的頭，眼眶裏包着高興的熱淚，說：“臭小子，難怪你最近早出晚歸的，原來是為了這事，怎麼不早說呢，叫為娘的好一陣擔心。”

舒燼說：“前陣子還沒定下來，怕你們空歡喜一場，就沒說，娘親你可別怪我，你看，一拿到正式公文，我不就回來報喜了嘛。”

舒家為了舒燼歡喜一片，唯有萬員外心裏奔過一頭草泥馬，本來張家這個籌碼分量就不大，現在好了，徹底廢了。

【作者題外話】：新書上線已經十天，我忍不住想叨叨幾句。我的風格比較慢熱，日常文里也會有很多看起來很廢話的情節，其實都是一些小小的伏筆，大家給我一點耐心，我會一個個將它解開。

謝謝每一個能看到這段話的寶子，我會努力寫好這個故事，不辜負你們的陪伴。

ps：感謝“丹青半副”寶子和我不知道是誰的寶子們的票票，稍後加更一章，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