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 章一九五 千古須臾

第 197 章 章一九五 千古須臾

雲淡天高,神飛緲遠,玄奇奧古之地,驀見天外飛虹遠遁而至,片刻間天舟在眼,橫渡雲空。

夜菱歌踏於行舟之首,天風獵獵吹拂衣鬢,注目所見煙雲合盪似空似幻,仙絕之處如虛無實,竟不知真容何在,山門何辟。天舟難泊,只得緩速徐停半空,夜菱歌卻非是第一遭來此奇境,安然立身又待片刻,待到時辰交迭流轉一瞬,陡然似無形巨手撥開迷雲,本是空曠虛無之地,拔現一座靈峰,山體之上天斧神鑿鐫刻巨字:今古須臾。

繞山銜霞披瑞,峰頂五氣成流,而在更高出山尖凌塵處,捧出一座仙閣掩映雲光之中,宛如天宮寶闕,驟現人間。夜菱歌正待此時,翻手取出一封拜帖凌空送去。拜帖上別有手段,當前為引,雲路隨開,天舟立刻一轉騰起,穿雲靄涉霞光,高飛須臾峰頂,上升仙闕之中。

雲路盡頭,山門望見,引陰陽二氣生生流轉「光碧」二字。玉石坊下站有一名身量高挑的秀雅女子,一手所持正是玄門拜帖,見天舟行來,另一手望空招了招,以作招呼。

夜菱歌按落天舟,飄身而下含笑道:「玉侍山門相待,看來田掌門早知我今日之行。」

知玉微微俯身為禮,也笑道:「昨夜便見客星之華,夜長老今日登門,料想非是訪友閒遊,而是別有要務。請隨我來。」

「有勞。」夜菱歌頷首謝過,兩人共入光碧堂,未往大殿,而是轉過幾重樓閣,來到一處幽靜偏殿。知玉持拜帖入內通傳,片刻后出來莞爾道:「掌門此刻正有空閑,快來。」就引着她一路進去,穿過層層高挽簾幕,見一座圓台之上,玄衣卜者正手把蓍草靜坐几案之後,似冥似養,無端肅穆。

夜菱歌上前與其見禮,她非是首遭來此,人地俱熟,十分乾脆取出封有信箋等物的錦盒交於知玉:「此番前來是代我家掌門問卜,詳細皆在書信中,有勞田掌門玉鑑。」

田鏡痕收了知玉送過去的錦盒,卻不打開,只將其壓在左手一側,另一手仍在以一種奇異的規律撥弄案上蓍草。几案旁焚香裊裊,煙縷如纏,繞案不散。漸漸的,分明細輕煙氣,不知何時匯聚如小池,正將錦盒覆住。田鏡痕似隨手抓起幾根蓍草灑入煙池,數沉數浮各不相同,片刻后她微微搖頭:「否。」

夜菱歌揚了揚眉:「掌門只得一字?」

田鏡痕仍注目煙池之中,聞言緩緩道:「事否、人否、動否、靜亦否,所問皆否。夜長老以此告知玄公,他自會意。」

「……」夜菱歌頓覺不如不問,只得點頭,「我如言轉告便是。」

田鏡痕微頷首,又道:「你恰巧來,正可轉告另一事。月前忽見赤痕割天,彌久方散,兆生血怨。東陸之上災興未止,更有動蕩不已之局,諸家難以獨善,玄門亦在其中,需早作提防。」

「血怨?」夜菱歌稍愣,「當下鍊氣界大事,不過魔尊遺脈,乃是正邪不容之局,何來血怨之說?」

田鏡痕隨手撥散煙池,這時方才開啟錦盒展信,邊道:「天有兆,必由因。天機不破,妄行不悖。此血怨將行大災劫,不在魔脈之下,我等但盡人事,天意卻終難違。」

聽她用詞愈重,夜菱歌心底紛紛將近來所知鍊氣界中事端細數,但仍全無頭緒,猶豫了下道:「掌門此兆,比之行天問卜如何?」

「此纏彼繞,不得分解。」

「我明白了。」夜菱歌長出一口氣,「鍊氣界數百年承平,是大劫將至,步步顯現,掌門故有所得。得之愈多,兆之愈凶,無可轉圜。」

「正是如此。」田鏡痕目光掃過信紙,「兆不得明,皆在劫中,不獨你我一門一派。天命在軌,慎而行之,是唯可應對之策。」

夜菱歌不免又嘆了口氣:「身在劫中,當真使人難安!」

「安亦應,不安亦應,夜長老平常心即可。」田鏡痕倒不見如何動容,擱下信箋轉而道,「不如且先安於眼前事——秉玉城來客確實正在明池浴鏡,玄門求借玄鑒乃秉仁善之心,可為引見。知玉,稍後你帶夜長老前往,妥善安排見面。」

知玉應聲,此間事了,夜菱歌見再無後話也順勢告辭。兩人踏出偏殿,身後驀然層層垂幔次第而落,將圓台掩沒其中。田鏡痕仍靜坐原處,伸手將散落在錦盒上的幾根蓍草一一拾起,做一小把擱在案上,卻不與其他蓍草並於一處。隨即忽見一簇火焰無端自生,轉眼吞沒小把蓍草,焚作一撮銀灰。田鏡痕看着那銀灰半晌,嘆了一聲:「冤孽!」從來肅然平靜的臉上罕見露出幾分郁色,慢慢捻起灰末收到了一隻錦囊里。

一陣微風吹進殿中,撩動垂幔起起伏伏,一名灰衣老嫗似隨風而現,無聲無息出現在旁,背脊彎駝,啞聲施禮道:「掌門。」

田鏡痕將錦囊束口收緊:「瓦姑,送去愔愔靈位前吧。」

老嫗點頭,下一瞬,人與錦囊俱失蹤跡,好似從未曾出現過。

夜菱歌與知玉離開偏殿後,便換了一條路逕往光碧堂待客下榻處去。只是人雖離開了,「劫數」之說仍不免字字在耳在心,繚亂思緒。夜菱歌在心裏默默嘆了許多口氣,才勉強打起精神向知玉打聽秉玉城來人之事。不過知玉身為田鏡痕貼身近侍,少涉待客事務,知之也不甚詳,只能一邊儘力回想些偶然聽來的訊息,一邊撿取可信部分告知夜菱歌。兩人邊說邊走,不覺來到客院,知玉便請夜菱歌門外稍待,自己先往院中去了。

秉玉城為法脈之尊,世家進退自有規矩。夜菱歌對此不以為意,自己隨意散步到附近,見一帶清清曲水叮咚可愛,旁有大小石墩可倚可坐,索性過去稍歇。不過徐徐漫步到近前,才看到岸邊花草叢生處,竟還蹲着一個年歲不大的細秀少年,挽着雙袖將手浸在水中,像在撥弄什麼。

夜菱歌腳步微微一頓,不過既無刻意隱藏,踩踏細草的聲音還是足夠清晰。那少年聞聲立刻轉頭,背着手飛快站了起來,聲如蚊吶問了聲:「誰?」

夜菱歌抿唇微笑:「我來光碧堂做客,小郎是門中卜生?」

少年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又過片刻,似乎是確定光碧堂中不會莫名出現什麼可疑之人,才點頭輕聲道:「我是……你是來問卜的嗎?此處是客院所在,求卜不在此處……唔……」他說著話,聲音越發輕細,幾乎連字都聽不清了。夜菱歌只見到少年嘴唇掀動了幾下,吐字不知聲,又是好笑又有些無奈,又笑道:「小郎,你說了什麼?莫非有所指教?」

少年登時抿住嘴,兩人間一片沉默半晌,才再聽到他細細出聲:「我……我說,你欲尋人,訪而不值,隔日得見。」

「嗯?」夜菱歌稍露訝異,「你知我來意?」

少年點點頭,但隨即又是搖頭,艱難開口:「非我知,是卜知……」

「我不曾提及,你便可得一卦,光碧堂卜道從來在天分不在長幼,倒是我失於輕忽。」夜菱歌聞言莞爾,伸手想要拍拍少年發頂。不想那少年見她舉手,忙的急退兩步,一時間反而忘了自己就在曲溪岸旁。腳下一退一滑,一個倒仰,就要往溪水中摔去。

夜菱歌險些失笑,不過出手倒也不慢,袖底飛出一道長綾卷在少年腰間,輕輕巧巧將他從水面扯了回來:「留神啊小郎。」

少年一霎臉紅欲燃,腳下踉蹌着好容易站穩了,已然挨近到夜菱歌身邊,險些將頭埋進地下去:「謝……多謝夫人。」

夜菱歌笑吟吟看着他:「舉手之勞,倒也不必多謝。」

「啊?」少年惶然抬頭,像是被夜菱歌隨口一句客套為難住了,嘴巴張合幾下才道,「那……那我……」越發手足無措起來。

夜菱歌見他這副模樣,看得出少年應是怕人得緊,雖不知是個什麼緣故,也不好將人逗弄得太過火,便笑道:「舉手之勞無需你謝,你若不安,不妨贈我一卜為報,如何?」

「……」少年聽聞提議,遲疑了下方才細哼出聲,「可……夫人卜甚?」

夜菱歌倒像是被他隨口一問問住,猶豫了片刻,道:「我有一名後輩此際下落不知,安危不明,使人擔憂。你不妨為我卜一卜她當下處……罷了,我欲知她是否安好,你可能卜?」

少年點點頭,既不細問名姓,也不求取兆相,一把抓起腰間垂掛的三枚銀環,望空一拋,就手疾旋,彼此間「叮噹」碰撞有聲。前後不過數息,聲止環伏於掌,他伸一指撥弄幾下,便道:「履險不險,此舍彼得,亂緣非緣。」

夜菱歌不想他當真卜算有果,立刻道:「何意?」

少年抬頭看她,開口再次艱難:「唔……平安……算得上平安,逢劫必然有轉,但亂緣將起,兆後路不平……艱難……」

「亂緣?」夜菱歌還是頭一遭聽聞此說,不免皺眉,「何為亂緣?」

「強求為亂、錯逢為亂、此之吉暗伏后之不吉亦為亂。」

不待少年解釋,忽聽知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身形隨之也至:「夜長老,小之聞,你們是怎麼碰到了一塊兒?」

「啊!玉侍……」少年小小驚呼了聲,頗有幾分手足無措。

夜菱歌忙笑道:「偶然遇到罷了,這小郎瞧來天分不俗,不知是哪位門下。」

「之聞是掌門的小徒弟,還不曾在外露面過。」知玉說著話有些狐疑又看向少年,「我適才聽你們在論「亂緣」……」

她話沒說完,莫之聞陡然一驚,難得聲音放大到同常人一般,「我……我要回去做功課了。玉侍,我……我回去了!」說罷話,竟是扭頭就走,舉手投足間甚是慌亂,躲避着什麼的意味昭然若揭。

夜菱歌全然一頭霧水,不知又是何故。但見知玉臉上微露幾分尷尬,連忙轉開話題,指了指客院方向:「秉玉城之人可在?」

「執闕中一行尚在明池,需得明日才回。」知玉隨口答她,說罷了卻忽然一愣,「你知他們不在?」

夜菱歌露出笑意:「是莫小郎卜得,小小年紀便可「見知」,難怪能得田掌門青眼。」

知玉聞言反而皺眉:「之聞起卦了?」

夜菱歌心覺有些怪異,但在光碧堂中,求卦問卜皆是再尋常不過,也就不以為意道:「見贈一卦,後來我又問卜一卦,只是還未予我解完就溜走了。」她說著話又扭頭朝着莫之聞跑開的方向看了看,小少年腿腳不快,尚能清晰望見背影,正沿着青石長道埋頭苦沖,頗有些憨態可愛。

知玉也隨着她眺望過去,見狀苦笑:「夜長老見笑了,之聞這孩子身上有些奇特處,尋常掌門是不准他隨意佔卜的。」

夜菱歌頓時詫異:「為何?」

知玉方要開口,猛然就見遠處正一溜小跑着的莫之聞像是踩空了一腳,膝蓋一撇身子一歪,「咕咚」一頭扎到了地上,跌了個結結實實。夜菱歌已是許久不曾在修門中見過門人弟子平地摔跤,一剎那眼睛都瞪大了幾分,險險吞下去一個「啊」字。就聽知玉嘆了口氣道:「他身有奇異未到解時,凡一動卜,必折己身。雖然不過都是些磕磕碰碰的尋常小傷,但若放任也是艱難。故而掌門給他下了禁令,不准他輕易開卦行卜。偏生這孩子於卜筮之道天分通達,屢屢技癢,到頭來還是把苦頭吃在了自己身上。」

「還有這般奇異之事!」夜菱歌感嘆出聲,再望莫之聞果然已習以為常爬起了身,只是不免有些一瘸一拐又往前走去,便搖頭笑了笑,探手從丹囊取出一物,托在掌心,「先前我向他問卜,倒是為難這孩子了,既然有緣,倒也不妨為他描補一二。」

知玉見她掌中乃是一枚小巧絨花,其形不過寸許,乃雪羽白絨簇就,無風亦顫,十分精緻可愛:「這是?」

「此物名為「散萍颺」,是我一時玩笑之作。」夜菱歌撥弄絨花笑道,「當不得大用,不過倒可在尋常坐卧中為佩者護持一二。」說罷啟唇一吹,流風送雪,飄飄蕩蕩直往莫之聞背影追去。兩廂相距也不甚遠,頃刻追及,悄然無聲附落在他髮髻上,猶不被覺。

不過看在知玉眼中,散萍颺落定一瞬,便有淡淡靈光隨之繞行莫之聞周身,知其不俗,向夜菱歌道:「夜長老厚贈,我代之聞謝過了。」

夜菱歌擺擺手笑將此事揭過,隨後又向知玉道:「秉玉城之人既然尚在明池,今日不得見,那我便不得不多叨擾一日了。」

「自有客房妥善安排。」

夜菱歌莞爾:「客房卻是不必。不知瑤笙可在門中?我二人許久未見,今日雖是奉公,倒也並非不能訪友……我且去叨擾她,不添你們的麻煩。」

知玉登時也笑:「夜長老與司果私交甚篤,由她待客賓主必是樂意之極。」

「她可還是在紫煙浮?」

「司果尋常若出門百步,必是光碧堂上下皆傳的一樁大事。」知玉笑道,「夜長老但去無妨,明日我與執闕中見過後,再往紫煙浮為你們引見。」

「如此有勞玉侍。」夜菱歌對於紫煙浮路徑熟悉,不需知玉引路,便與她在此作別,獨自沿着那條曲溪向下游去。走過數十步,溪水曲折成彎,隨意一瞥恰見一點絳色沉浮水中,十分醒目,便來興緻伸手一招。一縷靈風輕輕將其捲起送入手中,原來是只折得有些粗糙的小紙船,淺絳箋紙的船身上墨跡還未全數洇開,看得到幾個筆力猶帶稚嫩的小字:華姐姐……出山……平安……早回……

夜菱歌腳步停下,捏着小小紙船又饒有興緻翻看了一會兒,心中篤定這十有八九便是莫之聞適才蹲在溪邊弄水的緣故,赤子初心,頗覺可愛。只是看過一回,驀然記起那匆匆未及收尾的卦辭,眼底笑意不免又漸漸凝住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俯身重將小船放入水中,手指一推,送它搖搖晃晃向水中央飄去了。

水響潺潺,在溪在瀑,穠露如珠,剔透清涼。

不在仙天在人間,縱然魔禍喧囂東陸,不可及處猶然廣闊,一帶青山橫出秀色,蔥林翠嶺,環溪流瀑掩映其間,山景不俗,縱無盛名,亦稱佳地。

這般青山秀景中,忽來一陣略帶拖沓的腳步聲踏破幽靜由遠及近。好景好山待人賞,來人卻非游山賞景之客,一襲素白縞衣緩緩入山深處,衣衫俱帶風霜色,連身形步態也是頗見虛浮搖晃,疲憊叢生。

眼前分明片片濃淡蒼翠,落在玄緋眼中卻不時點閃成黑白碎色,顛倒搖晃、支離破碎,一如此刻身心。自出風樓雙闕,帶傷拖病飄搖至此,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走過了多少路程,只知一路不停無序前行,縱無目的,亦難止步,似乎只要稍一停頓,盡全力撐在心頭的那一口氣就泄空了,再難堅持下去。

且行且問,問心問己,皆覺茫然,唯知這一走並非求死而是向生。因此漸覺身體瀕臨極限,縱然心中再有莫名執着,玄緋也不得不緩下腳步,四顧深山,欲尋一處暫安之地棲身療傷,徐圖后話。

這一歇下腳步環顧,才知自己不知不覺闖入一帶秀麗山水之中。只是佳山秀水此刻看來也是艱難。不算茂盛的一片疏林,她扶着樹歇過兩三氣才慢慢走出。林外一道溪水白亮歡躍,飛濺珍珠,清涼爽氣撲面而來。玄緋喉中滿是血銹腥氣已有多日,此時見水難得精神一振,挪步過去先掬飲了兩捧。可惜渴狀雖解,滿口血氣腥味卻覺更盛,傷勢惡化在精血氣脈之中,縱然輔以高床良藥也需仔細養將許久,何況孤注一擲千里奔波。她咽下水閉目片刻才將胸口翻湧的血郁之感再次壓下,另一手在袖中掏摸,摸了許久取出一隻小玉瓶,內中的白華擢秀丹卻早已服過最後一丸,空瓶狼藉,若無聲之諷。玄緋垂眼看了片刻,驀一揚手,那藥瓶就遠遠飛了出去,「噗通」一聲砸進水中,立刻打着旋被流水沖走了。

水響之後又是一片寧靜,玄緋再坐片刻,無藥力可借,只能勉強調運元功壓伏內傷。好容易捱過這一陣,額頭鬢角已薄薄附上了一層冷汗。山風一過,一片淋漓冰冷,難過之極。

這時縱然不願,她也只好再次蹲身捧水,撩開半裹覆住頭臉的長紗,一點點沾着水洗凈臉頰汗濕。隨着俯身低頭,幾縷銀雪般的長鬢垂落,發尾掃過水麵,帶起一串細小漣漪,水中倒映着的人影立刻也隨之成了一片散碎。

下一剎,本還有些遊離虛散的眸底光芒驟凝。分明清淺剔透流溪,轉眼暴掀三尺之浪。白花如雪四濺,中間竟現一隻巨蟒之頭,血口箕張足可噬人,腥涎滴零撲面而來。一人一蟒近在咫尺,玄緋瞬間只覺眼前天光遮蔽,唯見巨口獠牙猙獰,手腕一抖,繞在臂上的長紗立刻向後疾射高飛,一卷纏上幾步外參天老樹。下一息間,身旋飛縱、蟒信追撲,一前一後尺寸之差,巨蟒猶然稍慢半分。玄緋懸身在空,藉此間隙右手翻掠,鬱郁春林陡現輕冰飛雪奇景,素鞘之中占雪飛出,劍轉冰光橫空一劃,碩大蟒首連帶其後探出的半截長身皆受冰凝,堪堪止在半空僵不得動。玄緋眼中一瞬煞氣,反手抓劍立刃斜劈,鏘然玉擊冰碎雪霰彌空,凝冰狂蟒解裂飛揚,漫天蕭蕭雪落,天地淺淺銀白,內中卻無半分巨蟒的血肉殘骸蹤跡,唯見滿目冰花蓋翠遮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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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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