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婚宴

你笑的如沐春風，可就是這個笑讓緣一感覺冷到麻木。

一直聽大家這麼說，他都不敢相信。

從你口中說出來，他一瞬就體會到心如刀割。

它在流血。

好疼。

語言也是利器。

你望着他受傷的眼神，有一瞬的不舍。

也僅僅是一瞬。

你很理智，不舍的念頭出來，立馬將它掐滅，你知道自己不能去心疼對方，因為這個念頭出來最後沉淪的可能還是自己。

這個苗頭，不太好，必須壓制。

隨後你又輕笑，「有空就來吧，沒空便算了。」

說完，你忍住心酸，不再去看他，邁步走進總部。

他摸了摸刀上的劍穗，像一根針在割他指尖，又那麼冷，讓他慌的無從遁形。

原本想着，你知道后不能原諒他，他能在你身邊守護你也好。

遠遠看着，也算陪伴你。

可他都沒有想過，你竟然會嫁人。

是啊。

你為什麼不能選擇嫁人呢？你是個獨立自由的人，又有什麼理由不能和別人在一起？

他又不是你的誰，能管到這些嗎？

他站在陽光下，陽光很溫暖，卻暖不了他，他從身體到靈魂都是冷的。

這太痛苦了。

如果早一些摸清自己的心，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看到你早已想不起她，也無法將你帶入別人的影子，你就是你，滿心滿眼就只是你。

他怎麼就……不多思索一下，不問問自己。

是逃避嗎？不敢相信自己會再愛一個人？那究竟是何種想法？

故人已去。

為何不珍惜眼前人。

這世上沒有早知道也沒有後悔葯。

要嫁給別人。

要他看着你嫁給別人。

如何讓他接受。

他做不到。

怎麼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孩嫁給別人啊。

何況明明曾經是……兩情相悅的啊。

不曾思索這些，是深刻感受到你對他的愛意，並且覺得不會離開嗎？

無論旁人怎麼想，你既然決定，對自己，對星海，對大家，負責也不可能改變這個決定。

你和星海找了個好日子，定下下個月。

九月份，不冷不熱的時候。

你不是很懂這些，星海也不懂，這個孩子願意去學，上到酒水，下到一張紙，都是他在張羅。

你想幫忙，他便搖搖頭說不用你來，交給他就行。

拋開別的不說，星海其實也很好看，天生白髮，雖然偶爾性格讓人覺得不太靠譜，但其實很細心，更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別人的心情。

可能愛情真的不太講道理，你們的確是先相遇的，你卻愛上了後來的緣一。

但以後，和星海成親，在一起，你會學着做一個好妻子。

學會愛上他。

「師傅，快看快看，好看嗎。」

對你的喜服，星海已經看了十來件了。

「好看。」

「嗯……每次都說好看。」

的確挺好看的啊，而且都是白色，也沒什麼大的差別，星海為什麼這麼執着。

星海抓抓腦袋，「我要是會做就好了。」

替自己愛人做一件成親的喜服，星海很想這麼做，可他是個手殘。

「嗯，既然這樣，我自己做好了。」

「我要跟師傅一起做！」

你別搗亂就不錯了。

喜服在婚宴前幾天做好，你穿上后，星海一時都看呆了。

你扣上白無垢的帽子，行動沒有隊服方便，你還有點不適應。

花姨忽然過來說有人找，你以為是同事們送禮來的，這兩日有些同事會上門來玩，於是讓花姨叫他進來。

你沒想到是緣一，摘下帽子便看到他怔住的模樣。

星海這才回過神，非常不開心，但還是決定將空間留給你們，他走出幾步，你道「去哪兒？回來，這是你家，有客人來了不招待一下，別人會覺得我們不禮貌。」

他在痛苦嗎？

為什麼會這樣？

你想，他這種表現，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不是有深愛之人嗎？也會愛上別人？

好像，很久前，他就在不安，慌亂，還有痛苦。

是早早愛上我，還是將對別人的愛意轉到我身上？

有點想笑。

這個問題你沒有再想下去。

愛或不愛，都好，你總歸是要和星海在一起的。

星海聽到你這麼說，小表情都掩飾不住的開心。

「我去換衣服，你在這招待他吧。」

你說完想走，緣一才壓抑自己不過於難受和終於見到你的一點開心。

原來，看到一個人就覺得開心，一定是愛着她的。

「前輩。」

你回頭看他。

輕風吹過，你頭髮在白無垢的帽子上飛舞，裙擺飄揚，美得像一幅畫。

「有什麼事嗎？」

你能回答他，他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說不要嫁給他嗎。

哪怕心裏這麼想，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說出來啊。

他暗暗苦笑。

你斂眸，往裏屋走去。

「是不是很好看？」

星海略帶得意的問，緣一垂眸，指尖在口袋中摩擦什麼東西。

「嗯。」

他淡淡的應着。

很好看。

很好……看。

這抹白，是他見過最為刺眼的白。

「是吧，我也覺得，這可是我和師傅一起做的哦，當然啦，也是師傅長的好看嘛。」你別看我媳婦啦！可惡的繼國緣一！

「這個給你們。」

他將手上拎着的東西給星海，星海都驚的睜大眼，「你們婚宴那天，我……有事。」

看心愛之人出嫁這種事，怎麼想都太殘忍了，殘忍到他只要一想起，心臟處就止不住的疼。

真的會痛不欲生啊，前輩。

星海哦了聲，接過去。

不要白不要。

緣一坐了很久，想等你出來，再看看你，一眼也是好的。

但等了很久，你都在房間沒出來。

「呀，太陽快下山啦，緣一師弟啊，我們有任務，要去做任務啦。」

緣一像失去靈魂一樣道歉，站起來，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

離開你家。

他活了這麼久，沒有什麼東西能傷到他，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就像一張白紙，他能看出太多東西，很多人下一秒要做什麼他都能知道。

可現在，他真的很迷茫。

像迷失在大海的人，沒有外界幫助，會永遠消失在大海上。

也真真實實的痛苦着。

這一生最烈的傷口，也許是失去所愛。

可此時，如此真切清晰的告訴他。

更疼的，是看着所愛嫁與他人。

你們婚宴當天，有空的朋友都過來湊熱鬧了。

生活很苦，需要甜一甜，來沾沾喜氣也好。

你穿着白無垢和星海招呼大家，目光掃視一圈，心下瞭然。

說不出此時的感受。

有點空。

他來，你可能會不舒服。

他不來，卻也，不太舒服。

人類真是個複雜的生物。

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你將心裏多餘的想法甩去，專心面對你們的婚禮和婚宴。

因為沒有長輩，主公充當了你們長輩的角色，幫你們主持儀式。

招呼一圈，儀式也即將要開始。

你們跪坐在蒲團上，等待儀式的進行。

不是很複雜，幾乎很快就到最後一步。

在你和星海面對面時，星海將你扶起來。

你聽到那一聲熟悉的「前輩」。

你差點以為自己幻覺，等大家都看向門口時，你才驚覺不是幻聽。

朝門口看去，你看到穿着正式和服的青年。

像極了夢中人。

參加婚宴的大多是隊裏的人，此時察覺氣氛不太對勁，漸漸安靜下來，視線在你們身上轉了又轉。

星海用力牽起你的手，你掌心冰涼的溫度傳到他手心，他開始慌了。

你要是離開，他該怎麼辦。

緣一站在門口，迎面的陽光照的他眼睛生疼，可比這更疼的是別的地方。

他還是來了。

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

朝你走來。

他在外面像行屍走肉一般，等看到你，有活過來的跡象，可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這股絕望纏的他越來越緊，讓他氣血上涌。

口中似乎有腥甜的味道。

緣一在眾人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你們。

你彷彿能聽到自己心跳聲。

一聲，一聲。

直到離你們很近，緣一才停下來。

大家都紛紛閉嘴，思索一會怎麼拉架。

就是說他們加起來可能也打不過緣一，這就有點尷尬。

氣氛變得這麼僵硬，你卻在緣一的目光中輕笑，沒有被星海握住的那隻手撫了撫白無垢的帽子。

「既然來了，就找地方坐吧。」

「前輩。」

前輩。

求求你。

不要嫁給別人。

求求你……

「嗯？緣一，你想做什麼？」

你又是看出他的眼神，緣一更覺心痛，你眼裏像含着水，依舊溫柔，卻字字誅心。

「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宴，你是來祝福我們的，對吧。」

不是！

他根本就無法說出百年好合之類的話。

「我今天很漂亮。」

對吧。

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時刻，結婚這一天一定能排的上號。

「去落座吧，我們還有最後一步，你來的還不算晚，正好能看到。」

從此以後，你和星海，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緣一身體搖搖欲墜，吐出一口血。

「緣一！」

早早來參加婚宴的嚴勝喊了出來。

眾人開始慌亂的想看看緣一，這位從未受過傷的青年，是遇到什麼受了傷嗎？

還是因為別的？

嚴勝要帶他離開，他卻執拗的看着你。

血順着他嘴角流下來，被染紅的地面，都極其刺眼。

他想在你臉上看到別的神情。

一點點，也是好的。

一點點的心疼。

就夠了。

你張張嘴，刺目的紅的確讓你心都揪了起來。

緣一……

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用力咬着唇，閉了閉眼。

在他渴求的眼神中，開口道「婚宴，繼續。」

耳鳴一樣，緊接着只有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