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雨夜又遇獰笑人 銅劍出鞘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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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臉上有疤痕的男人，叫做周獰。
號稱天下第一殺手的男人。
趙忠重金招為門客，不知替趙忠殺了多少人。
然而周獰只忠於金錢，不忠於趙忠，也不忠於任何人。
這種人，給了錢，連皇帝老子也敢殺。
但是貴有貴的道理。
周獰不但僅憑積水中的細節便察覺出異樣，而且很快便鎖定了張半斛和侯志離開的路線。
周獰所帶的十幾個人，皆是其麾下的勇士，此刻聽了主子的指揮，都保持了高度戒備。
馬隊隨即繼續追擊，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帶回張梁的人頭。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紅色的血，黃色的月，灰色的雨水不停歇。
張半斛和侯志走得很慢，畢竟沒有馬，又帶着四個犯人，地上又泥濘不堪。
眾人拚命走了半天，終於走出了林子，到了大路。
隨後背後也聽見了馬蹄聲。
周獰帶領的黑衣人，在漆黑的夜中只有眼神反射出滲人的光芒，遠遠看去，只有無數雙眼睛在空中閃動。
侯志握緊了刀，多年的戰場經驗告訴他，來者殺氣騰騰。
張半斛心裏叫苦，真所謂福不重來，禍必重來。
周獰勒住馬，看見侯志滿身血跡，嘴角不禁上揚。
“那些差役是你殺的嗎？”
周獰邊說邊下了馬，徑直走到侯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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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十常侍的人嗎？”侯志問道。
“不是，不是，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收了別人的錢，來取貨的。”
周獰獰笑着，擺了擺手。
侯志注意到來人的身上並沒有武器。
但是身後那些黑衣人身上，都是弓箭和馬刀。
“取的什麼貨，我這裏除了這些犯人，別無其他。”
侯志也輕笑一聲，手心裏卻冒出了汗。
“兄弟你穿着差服，卻殺了差人，我看你不像好人啊！”
周獰忽然說道，又往前走了幾步，
侯志感覺到一陣壓迫感，殺氣也更加濃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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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公公只讓取一個人頭回去，這裏怎麼是六個？哪個叫做張梁？”
周獰似乎完全沒把侯志放在眼裏，反而是舉目朝着張半斛那邊望了望。
侯志此時已經拔刀向前，他心知殺敵要講究快准狠，趁着對方眼神飄忽，先下手為強。
周獰回過神來，刀鋒已近胸口。
“啪”
侯志的刀被周獰用雙掌合起夾住。
周獰笑道：“你看你，要偷襲我，我偷襲了別人半生，還能讓你給偷襲了不成？”
侯志想抽出刀來，用盡全力那刀卻紋絲不動。
“本來只要找叫做張梁的，既然沒人應聲，那便把這幾個人頭一併取了，讓公公自己去分辨吧。”
周獰笑着說完，隨即面色一沉，雙手一挪，侯志的刀居然斷做兩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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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獰將手中斷了的那節刀用力甩去，直奔侯志的脖頸而去。
侯志到底是反應快，急忙閃躲，刀鋒將將劃過肩頭，擦出了一絲血痕。
周獰雙手一張，卻從袖口裏探出兩把短刀，就朝着侯志殺來。
身後的黑衣人也張弓搭箭，瞄準了張半斛和那些犯人。
張半斛此時環顧四周，就在地上撿起一塊兒大石，想做防身只用。
熟不知這塊兒石頭，只是最後救命的稻草，甚至比稻草還要脆落。
侯志不是周獰的對手，只能不停閃躲，但是四肢都被刺傷，汩汩冒着鮮血。
周獰似乎有意避開侯志要害，只想讓侯志流血而亡。
“不要射腦袋，還要領賞呢。”
黑衣人聽了周獰的吩咐，都把弓弦拉得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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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們紛紛跪下，祈求饒命。
張半斛見了，扔掉了手中的石頭。
“我便是張梁，放過其他人，我跟你們走。”
張半斛心想死前不能再連累他人，特別是侯志。
“晚了，小兄弟，走是走不了了，裝盒子裏是可以盛回去。”
周獰冷笑道。
箭矢一齊射出。
侯志拼盡最後的力氣，一個箭步擋在張半斛的身前。
忽然空中的雨水不知怎的匯成水柱，那些箭矢被水柱擊中，紛紛掉落在地。
隨即黑衣人手中的兵器，也被水柱紛紛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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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林子裏跑出一匹白馬，馱着一個道人一個少年。
漆黑的夜色，磅礴的大雨，張半斛看不清來者何人。
“張半斛，我把馬道長帶來了。”
張半斛聽了聲音，才認出是劉備說話。
原來馬道長占卦算出半斛北去，且是凶卦，便一路和劉備快馬加鞭跟來，到了林中見到那些差役的屍體，又見到地上諸多馬蹄印，知道半斛有難，這才緊緊跟來。
張半斛不顧侯志阻攔，跑上前去，大喊師父。
臉上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馬道長喊道：“半斛一去多年，諸多不易，為師來晚矣。”
此時空中一道閃電，照亮了馬道長和周獰的臉龐。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彼此的身上感覺出高手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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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上的傷疤，也是箭矢所傷，從過軍吧？”
馬道長只一眼，便注意到周獰臉上的疤痕。
“被匈奴所傷，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周獰回道。
“既然也是大漢良將，何故認賊作父，四處害人？”
“而今我只認錢財，拿了錢財，匈奴殺得，漢人也殺得，擋我者，更要殺之。”
周獰說罷，便騎上馬，抽出馬上掛着的長刀，直奔馬道長而去。
適才馬道長使出御水術，用氣將雨水彙集，形成水柱攻擊。
但這御水術消耗了馬道長不少精力，短時間內不可再用術法，馬道長便將劉備放到馬下，就從背後卸下銅劍。
這把銅劍上一次出鞘，還是四年前救張半斛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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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道長的原則是，劍出鞘，必是救人，若見血，乃惡人血。
馬道長縱馬上前，周獰此時也到了跟前。
兩馬相交，刀劍碰撞。
真是棋逢對手，銅劍虛實變化，婉若游龍；馬刀快如疾風，遊走自如。
戰了三十回合，雙方仍不分上下。
餘下的黑衣人躁動，想上前幫忙。
周獰大喝一聲，讓誰也不要動。
馬道長喊道：“這位壯士，我見你武藝高強，絕不是綠林出身，又抵禦過匈奴，可曾知道張奐將軍乎？”
周獰正要衝殺，聽了馬道長這麼一說，急忙勒馬。
“你是何人，武藝也不似道家出身。”周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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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張奐手下大漢朔北軍雁門郡石門關守將。”
周獰笑道：“原來卻是一處軍隊裏的。”
周獰下了馬，對馬道長拱手道：“在下以前也是朔北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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