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四山聚義抵官軍 半斛坦露生平事
卻說那八九個大漢將四人圍在中間，刀疤臉手裏握着把斧子，一腳踩在桌子上，眼睛兇狠盯着。
半斛心裏叫苦，沒想到第一天下山，就被這亂世的社會給上了一課。
張角上前對刀疤臉拱手施禮，只說趕路匆忙，並沒帶許多錢財，還望放過一馬。
刀疤臉說道：“平日裏看你們這些貧賤之人，也就放了。只是近日山中缺少錢糧，只能擄一個算一個。”
小麥問道：“你們是山賊？”
刀疤臉說道：“還不夠明顯嗎？這家店就是我們在鎮上的據點。”
小麥聽完便嚇暈過去了，似乎記憶中還殘存着對強盜的恐懼。
張半斛說道：“你們不知官軍馬上就到此地嗎？到時候讓你們死無全屍。”
刀疤臉說道：“正因如此，要將爾等當做軍糧，以御官軍。”
說罷山賊一哄而上，將四個人都給綁了，便抬到外面一架牛車上，往山寨而去。
半斛心裏後悔沒學那個逃跑的術法，然後又想了想張角的符水術和張寶的搬山術，似乎也派不上用場，更不用說昏厥的小麥了。
隨着牛車晃蕩了半個多時辰，一行人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來。
張半斛看那座山，好個險要之地。
青石嶙峋，旌旗聳峙。
陡峭的山上只有一條小路上去，真是易守難攻。
眾賊將半斛等人帶上山，綁在一處寨子外的木籠里。
早就有小嘍嘍報與首領，不多時，十幾個小嘍嘍擁簇着一個黑臉大漢從寨子裏出來。
黑臉大漢來到木籠前，打量了一番四人。
黑臉大漢隨即問左右：“其他三山首領何時能到？”
左右回道：“快要到了，已經派人去山下接了。”
黑臉大漢點點頭，說道：“寨中還有雞鴨牛羊乎？”
左右回道：“只剩青菜粟谷，沒有肉糜。”
黑臉大漢說道：“既如此，這四人中，胖的燉了，兩個瘦的烤了，女娃留着晚上送我屋中。”
小麥聽了又差點暈倒。
張角大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們竟敢胡亂害人？官軍到此，定叫你等粉身碎骨。”
那首領聽了大怒，拔刀就要先砍了張角。
張角面無懼色，和旁邊的張半斛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半斛急忙說道：“把我們都殺了你也吃不了，不如養肥了再吃。”
首領說道：“哪有功夫等你，三山首領快要到此聚義，山寨無糧，要怪就怪朝廷去吧。”
正說之間，小嘍嘍報說，三山人馬已到。
首領收了刀，對張角說：“一會兒再來殺你。”
不多時，幾個首領陸續到了山寨門前，幾個首領就原地剪拂了，然後邊走邊交談。
張半斛耳長，卻聽見那幾路人馬來處。
哪幾路？
平原郡雙虎山司馬俱，引眾三百而來。
樂安郡黑水山徐和，引眾三百而來。
北海郡望龍山管亥，引眾五百而來。
濟南郡青石山波才，聚眾五百在此。
這些強盜頭子聚會，卻是商議共同抵抗官軍的剿匪行動。
剛才那個黑臉大漢，叫做波才，佔得此處青石山打家劫舍。
管亥說道：“我已經探得，那淳于瓊已過了汶水，不出三日就到此地。”
波才說道：“爾等只帶這些人馬，如何抵擋官軍？”
徐和說道：“靑壯之人都帶來了，聽聞官軍也並不是很多，聽說只有三千人馬。”
司馬俱說道：“官軍訓練有素，不是我們帶的這些人能比的。”
管亥說道：“都怪那多事的蓬勃山臭道士，害得整個青州雞犬不寧。”
張角在一旁說道：“夫戰，勇氣也。你們漲人家威風滅自己士氣，果真匹夫而已。”
張半斛和張寶都拉住張角，讓他閉嘴。
波才看了張角一眼，笑了笑。
然後指着張角對眾賊說道：“這人說得有道理，就先殺了此人祭旗。”
小嘍嘍就要上前動手。
千鈞一髮之際，小麥大叫道：“住手！”
眾人一齊看向小麥。
小麥說道：“此人乃是神醫，你們既然要打仗，需要此人治療傷員。”
波才點點頭，於是就改殺張寶。
“胖子力大無窮，能運糧食輜重。”小麥說道。
波才點點頭，於是就改殺半斛。
小麥急了，大聲喊道：“這個更殺不得，他是將門之後，懂兵法戰術。”
張角張寶一起看向半斛，半斛看向小麥……
波才哈哈大笑道：“我人稱波大腦袋，你這丫頭信口雌黃，騙不了我。”
司馬俱山前說道：“不如留着迎敵前再殺，我等舟車勞頓，不想見血。”
波才點頭，就帶着幾個首領進了寨里。
待賊人走遠，張角便問小麥剛才所講半斛之事是否為真。
小麥對半斛說：“既然你們三人已經結義，便透漏身份有何不可？”
張半斛嘆口氣，心想也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張角也不像朝廷的人，即使是，過幾天大家就要祭旗了，橫豎都是死，何必隱瞞呢。
張半斛靜下心梳理了一遍張梁的記憶，對張角說道：“我父張奐，大漢北中郎將，受奸臣所害，家破人亡。我本名張梁，受奸臣追殺，隱姓埋名出家為道。我四個兄長身死，親屬盡亡，尚存未婚妻……凄慘一人而已。”
“尚存未婚凄慘一人……”小麥流淚感嘆道。
“恨少時不學無術，虛度年華，有失將門風骨，以致世人皆諷我‘傻豚’。如此番苟活，定將那仇人碎屍萬段。”半斛接著說到。
原來這張半斛套用了之前拍戲時背的台詞，因此說得滾瓜亂熟，情真意切。
張角忽然上前拉住半斛的雙手，顯得有些激動。
“原來三弟是這般身世，我雖不認得張將軍，也佩服你父是條好漢，敢和那些奸臣爭鬥。世人怎麼看你，我張角不在乎，以我所見，三弟才高八斗，機敏過人，真麒麟也。早知如此，半斛應該當做大哥。”張角恭維到。
張半斛連連擺手：“不可不可，自古年長為先。大哥胸懷天下，一身正氣……”
“現在不是互捧的時候，我一會兒就要去那個黑臉胖子的屋裏了！”小麥打斷二人。
張寶也說道：“就是，想想如何逃走才是王道。”
張半斛說道：“我已經想到辦法，且等那黑臉胖子來時。”
過了一個時辰，天漸漸暗下。
黑暗處，一個黑臉胖子醉山頹倒，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張半斛迎着四周火把的光，看清來者便是波才。
波才趴在木籠橫樑上，對小麥說道：“我波大腦袋說話算話，說晚上找你，便來找你。”
小麥聽了又哭起來。
張半斛拉過小麥，說道：“你就知道哭，別哭脫水了。”
然後把小麥擋在身後，怒目而視波才。
究竟張半斛如何保全小麥，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