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少女記書顯神通 刺史發兵青州亂
是夜,萬物無聲……
張半斛點着燈,獨自在書閣看了一個時辰的口訣,簡直要口裏生瘡,兩眼冒火了。
“吱呀”
書閣的門忽然被推開,一盞油燈伸了進來。
張半斛去看,原來是小麥進來,手裏端着些飯菜。
小麥說道:“半斛哥,聽師父說你在這裏用功讀書,我送些飯來給你吃。”
張半斛說道:“心中憂愁,沒有胃口。”
小麥問道:“何故發愁?”
張半斛說道:“這麼多口訣,背不下來。”便將今日之事前因後果告訴了小麥。
小麥拿起一卷竹簡,看了看,笑着說:“記下來有何難?”
張半斛一臉驚訝看着小麥。
只見小麥拿着竹簡,一目十行,一頓飯的功夫,便看完了一卷。
張半斛笑着說:“像你這樣看,我也會。”
小麥便讓半斛試着考她一考。
張半斛便在竹簡上隨便挑了一句,未想小麥馬上便能說出後面的內容來。
張半斛大喜,抱住小麥:“沒想到你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小麥說道:“本來沒有,自從那日師父用銀針扎我后,我雖記不得數月前之事,卻能記住日後所見萬物。我沒和任何人說,師父也不知道。”仟韆仦哾
張半斛心說難怪教小麥識字如此之快,便急忙將所有竹簡都堆到小麥身前,讓小麥都給看了。
小麥問道:“都我看了,半斛哥做何?”
張半斛一邊吃飯,一邊說道:“好妹妹,你看完,以後慢慢教我便是。”
小麥一臉認真說道:“那你還是會帶我下山?”
張半斛說道:“當然,背也給你背下山。”
小麥欣喜,蹦蹦跳跳,自顧自看書去了。
……
卻說青州州府內,刺史接了聖旨,便與眾人商議討賊之事。
刺史想巴結曹嵩,便想先從蓬勃山開始剿賊。
此時賬下一人上前說道:“不可!”
此人乃河北人士,姓盧名植,自幼博覽群書,通古博今。曾拒州郡多次徵召為官,只於鄉中教學,此番為州府賓客,因而諫言。
盧植說道:“我聞蓬勃山有天齊廟,為道家修身清雅之地,縱使附近偶有山賊,也不可大動干戈,擾亂仙神。”
刺史說道:“曹司農獨子險些命喪此山,且聽說就是一群道士所為,不平此山,恐上方怪罪。”
盧植又勸:“青州各地山賊流寇,攻之則聯合,緩之則內訌,若趕盡殺絕,必然共同抵抗。”
賬下一員驍將上前說道:“此烏合之眾,即使聚集,何足懼哉?某雖不才,願帶兵剿賊。”
刺史去看,乃賬下先鋒使淳于瓊。刺史大喜,命淳于瓊帶兵三千,奔蓬勃山而去。
盧植出門嘆道:“不聽我言,必有閃失,這淳于瓊有勇無謀,嗜殺貪酒,必將把青州各地鬧得不甚太平。”
說罷盧植便不辭而別,奔冀州而去。
事情果然不出盧植所料。
卻說這淳于瓊領了兵符,一路經過各郡縣,但遇山賊流寇,盡數剿滅。
只是這淳于瓊年少輕狂,好大喜功,凡是剿滅一地,定將匪首斬首,不給投降機會。
又讓當地百姓捐糧捐錢,說是官軍為民除害,要慰勞軍隊。
一時間不管是民是匪,都怨聲載道。
……
早有山下百姓將消息傳給天齊廟,此時張角張寶學習術法已經半月,張半斛也出了書閣。
馬道長對張角張寶說道:“你二人術法快成,聽聞州府官軍已到本郡,速速下山去吧。”
又問張半斛:“你口訣心法可曾熟記?”
張半斛撒謊道:“大概都記住了。”
馬道長於是又各自演示了一遍符水術、搬山術和乾坤術的使用招式和注意事項。
並再三強調術法不可亂用,不可頻用。
張角說道:“官軍將至,我等下山,道觀如何抵擋?”
馬道長說道:“我自有辦法,你三人速去便可,勿再耽擱。”
馬道長把半斛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你和小麥如今都是孤兒,我本想你們成年之後,將你和小麥結為夫妻,亂世中有個相互依靠。”
張半斛雖然心中搖擺,還是說道:“師父放心,我自會好好照顧小麥。”
馬道長說道:“我本來恐你下山見了大千世界,被迷了心境,忘了初心。不過小麥既然記全了乾坤術,你也離不了她了。”
張半斛驚訝說道:“師父怎麼知曉小麥記書之事?”
馬道長說道:“我是你師父,我怎麼會不知道。切記,乾坤術名為術法,實為人法,你要好好悟學,今後必有所用。”
說完了悄悄話,馬道長又拿出些銅錢,交給張角,說道:“你既然是帶頭大哥,好生照顧這些小的。”
四人收拾了細軟之物,都拜別了師父,小麥已哭成了淚人。眾人出了天齊廟,下蓬勃山去了。
馬道長站在廟門口,目送幾人離去。
有掃地小道問道:“道長,強兵將至,如何放他們離去?”
馬道長嘆道:“即使官軍不來,我也想放他們下山。這幾人非池中之物,早晚魚入滄海,鳥上青霄,不如隨了天意。”
……
卻說張半斛四人下了山,脫了道袍,又走了二三十里路,經過了幾個破敗的村子,便到了鎮上。
對於接下來何去何從,四人卻產生了分歧。
張寶說往北走去冀州,他和張角老家就在那,回去種田養雞養鴨。
張角說往南走去琅琊,那裏隱居的高人眾多,興許能有所見聞。
小麥說往東走去北海,自己沒見過大海,想到海邊生活。
半斛說往西走去洛陽,首要任務是找工作,當然是去大城市。
經過激烈的爭論,最後大家得出的統一意見是:先吃飯。
街上人丁稀少,店鋪與酒館也都十家關了九家。
張角逮住一個路人,上前打探,得知是百姓聽說官軍要來,還徵收財物,都躲的躲逃的逃了。
張角感嘆道:“這世道官匪一樣,受苦的都是百姓。”
四人好不容易看見一家酒肆開着門,趕緊進去。
張半斛穿越后,便再沒下過館子,每日只在山中粗茶淡飯,心中總想着以前的那些美食。
店家上前招呼,張寶便說:“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來。”
張角反手給了張寶一巴掌,說道:“師父只給了這些錢,還是省着些用。”
張半斛說道:“師父也是吝嗇,那日明明收起一袋金子,卻給我們這點兒銅錢。也罷,有火鍋和羊肉串嗎?”
店家一臉迷茫說道:“沒有。”
“包子餃子也行”
“沒有”
“麵條總有吧?”
“你說這些都沒聽過。”
張角捂住半斛嘴巴,說道:“來四張蒸餅,若有魚,蒸兩條來,其他青菜也煮一些。”
店家說道:“蒸餅青菜還有,魚卻只有一條。”
張寶說道:“一條就一條吧,快去做來。”
店家退去后,張半斛才注意店裏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張角問半斛:“剛才你所說那些,都是何種菜肴?”
張半斛說到:“等咱們有了房子,我做給你們吃。”
小麥在旁拍手道:“半斛哥好厲害,還會做飯。”
幾人聊了一會兒,店家就把飯菜拿了上來。
張半斛問店家:“別的店都關門,怎麼只有你家開門,又為何只有我們這一桌客人。”
店家說道:“孩童勿問,吃飯便是。”
張半斛也沒再多問,怕再多說一句張寶就好把蒸餅全部吃光了。幾個人趕路也是餓壞了,不多時便風捲殘雲,魚骨頭差點都吃了。
張角掏出幾個銅錢,喊店家過來結賬。
店家笑着說道:“一共是二百錢。”
“什麼!”
眾人聽了一齊叫道。
張寶拍案而起,說道:“把你這個破店買了也就二百錢,吃何物了如此金貴?”
店家說道:“那條魚乃養殖之魚,以五穀餵養,因此金貴。”
張寶上前揪住店家衣襟,怒道:“莫不是家黑店?”
張寶話音剛落,從門外和后廚衝出八九個大漢。
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說道:“正是黑店,不見這街上只有我這家店敢開門嗎?”
究竟張半斛等人如何脫身,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