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盜碧簪
“嬸子上午才把春燕給我，怎麼現在就反悔了？”玉蓮笑道。
“什麼反悔，春燕這小蹄子手腳不幹凈，偷了我的碧玉簪。”三姨奶奶橫眉道。
“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們奶奶這麼說話。”好兒見她無禮衝撞，怒斥道。
“怎麼，才進門就敢罵二叔房裏人。還有沒有點子規矩了。”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李夫人出頭道。
“嬸子也說是房裏人了，比丫鬟又高多少。”玉蓮絲毫沒有慌張。她吩咐丫鬟安坐奉茶。又對李夫人道“夫人您是長輩，到玉蓮這裏說什麼，玉蓮都得聽着，但是玉蓮也不眼看着您的下人。不將您放在眼裏是不是。您還在這兒呢，這位姨奶奶就如此放肆，要是您不在了。還不知道她張狂到什麼地步呢。”
李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哼笑道“這麼說來，我反倒要謝謝大奶奶了。”
“都是一家人，嬸子客氣什麼。”玉蓮笑着道。氣的李夫人鼻子都快歪了。
“你少在這裏跟我玩這兒彎彎繞。”李夫人道“快叫春燕那小蹄子出來。”
玉蓮道“夫人來晚了，春燕不在這裏。”
三姨奶奶立即對李夫人道“我知道她去大小姐房裏去了。”
玉蓮見她是有備而來。怕李夫人再去初夏那裏鬧，有損初夏的名聲。開口道“沒想到三姨奶奶還能掐會算。”又吩咐好兒去初夏哪裏將春燕請回來。
好兒一看玉蓮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快步出去，半柱香的時辰還沒回來。
李夫人等得不耐煩了，身後站着的姬妾也都抱怨站得腰酸了。
玉蓮聽見了全做沒聽見，也不開口，也不看人，撥弄着手腕上的鐲子，也不知道她心裏在謀划什麼。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好兒引着春燕和初夏一併回來。只見春燕臉上有一處抓傷，初夏左邊臉蛋兒上也有五個紅紅的指印。
“哎呦，瞧着模樣，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功夫沒見，就成這樣了。”
玉蓮見她們兩個人的慘狀，立即走到跟前。
“這是誰敢對我們家大小姐下黑手？”玉蓮呵斥道。
“不就是她嗎？”初夏指着三姨奶奶道“方才我和春燕結伴回去，路上遇到了三姨奶奶。三姨奶奶看了春燕頭上的簪子就要奪，春燕不肯，她就動起手來，不但污衊春燕頭簪子，還把我給打了。”
“三姨奶奶，您丟的簪子可就是春燕此時頭上戴着的？”玉蓮轉過身來對三姨奶奶道。
打了春燕才知道李夫人已春燕送給玉蓮的三姨奶奶此時有些慌了。打春燕不要緊，不過是個丫鬟。初夏可是正經小姐。
“我只動手打了春燕，哪裏傷過大小姐。”她急着為自己開脫。“分明是好兒在背地裏弄鬼兒。”
好兒聽了立即大喊冤枉。“我才跟小姐入府不到兩日，只見初夏小姐兩面，春燕姑娘一面。我幹嘛要弄鬼兒。我看是三姨奶奶心虛了吧。正好我們大爺快回來了。既然傷了大小姐，少不得請老太太、夫人和大爺一起主持公道。”
三姨奶奶見自己不是好兒的對手，偷偷地拉了一下李氏的衣袖，想讓她替自己說兩句。此時李氏卻氣三姨奶奶打了初夏卻事先沒跟自己說。為了初夏，秦易坤開發了府里多少下人。連自己奶奶娘都送到鄉下養老去了。今日果真要他來主持，恐怕連自己都要牽連進去。秦易坤雖不管家。但卻是秦家主要經濟來源。因為這個就連不喜歡他的老祖宗都要讓他一分。
想到這裏，李氏果斷地選擇了棄車保帥。她道“好兒姑娘說的對，就算春燕真的偷了你的簪子。你也不該打初夏。她是主子，你是奴才。這規矩不能破。”
見李氏不肯保自己。三姨奶奶知道自己今天要吃虧。但她仍然不死心。咬牙道“就算我傷了初夏小姐，也是因為春燕偷了我的簪子。我一氣之下失手打的。”
玉蓮一聽樂了。“這麼說三姨奶奶認定了春燕頭上的簪子是自己的了？”
三姨奶奶道“當然，不然她一個丫鬟哪裏得來的這樣的首飾。”
玉蓮道“春燕，把簪子拔下來讓這位姨奶奶瞧瞧。”
春燕聽話地拔下簪子，送到李夫人等人面前。只見簪子尾端上竟有個“白”字。
玉蓮道“這是我方才賞給春燕的首飾，怎麼就成了這位姨奶奶了的？”
三姨奶奶不信自己的雙眼。她一把抓住春燕的手腕。“不可能，方才我看上邊還沒字呢。”
“那是姨奶奶看錯了。”好兒拉回春燕道。“我們家夫人就說秦家家大業大，人口眾多，若是不小心遺失了東西不好。所以我們家小姐的陪嫁上都刻着小姐娘家的姓氏。傢具上還有白家的家徽呢。不信諸位可以桌子底下。凳子背面瞧瞧。”
果然又好事兒的去看擺着蘭花的高几下班。“還真有，看樣子是打傢具時刻上去的。還糊了漆呢。”
三姨奶奶頓時傻了眼。嘴裏只道“半個時間前我看還沒有呢，就是好兒在搗鬼。”
玉蓮不理會她。笑着對李氏道“玉蓮知道二嬸是深明大義的人，今天的事兒也是被上不得檯面的人設計。既然是二嬸子的房裏的事兒，玉蓮也好多嘴。只是這丟東西可事兒可大可小。二嬸子要好好查查才行。”
李氏此時已經被氣得呼呼喘粗氣，方才秦易天回家得知她送了春燕，將她實誠地數落了一邊后就出去了。李氏越想越氣，偏這時候三姨奶奶跑告狀。她也沒細問就帶着一房的姬妾來興師問罪。沒想到問罪不成，丟了自己的老臉。
李氏騰地站起身就要走。
玉蓮卻道“二嬸等等。”
“你還想怎麼樣？”李氏惡狠狠地問。
“偷東西的事兒玉蓮管不着。大小姐挨打的事兒二嬸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吧？”
李氏看了一眼三姨奶奶，道“還不跪下抽自己十個嘴巴。”
三姨奶奶心裏頭委屈，卻又不得不照做。
“打的這麼輕。我怎麼沒聽見聲啊！”玉蓮見她不肯下狠手。道“我看你還沒用上一成的力呢。”
三姨奶奶被玉蓮冷酷的眼色嚇得狠狠地抽了自己十個大嘴巴，然後捂着臉哭着跑了出去。
“這回大奶奶滿意了吧。”李氏狠狠地等着玉蓮道。
玉蓮則笑着說“這個玉蓮又什麼關係。是大小姐滿意了。”
李氏氣鼓鼓地領着姬妾走了。緊接着屋子裏傳來笑聲。玉蓮拉着春燕的手看她的傷口。那兩道血淋子雖然不深，但正好在臉蛋上。
“福兒拿葯來，別留下印子了。”又看初夏臉上的紅印子。
“你們兩個挨了打怎麼也不來告訴我。”
初夏道“嫂子我沒事兒，這印子是好兒姐姐用胭脂畫出來的。春燕的傷的確是真的。”
“剛剛那個上躥下跳的人是誰，猖狂成這樣。”玉蓮從福兒手裏接過藥膏，親自幫春燕塗上。
春燕道“她是二老爺在任上納的小妾。因二老爺即將到任。所以先將她送了回來。她仗着自己得二老爺的寵愛，經常欺負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她還貪錢，凡是她看好的東西，能搶的，一定都要搶過來，府里的人都叫她三姨奶奶。”
“既然這樣，我就沒白打她。”玉蓮合上藥膏，洗了手后道。
春燕低頭道“是春燕連累大奶奶了。”
“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玉蓮笑着道。“我雖然剛剛進門，也知這秦家是什麼樣子。家大業大再沒人管管。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兒。”
“可惜老祖宗死也不肯分家。”初夏低聲道“她又上了年紀，好多事兒都想不到了。手底下的人就無法無天了。”
“今天這麼一鬧，嫂子算出了名兒。”她又說。“只怕晚上請安的時候夫人要說嫂子了。”
“我不這樣豈不是看着你們被欺負。”玉蓮道。“何況李夫人就是衝著我來了，這次不制服了她，難保沒有下次。”
玉蓮心想反正秦夫人讓自己做當家。到時候自己把這件事兒也歸到其中。也就不怕秦夫人了。
這時，外邊丫鬟說金哥要進來回話。玉蓮讓初夏和春燕躲到裏屋，吩咐叫金哥進來。
金哥進來先行大禮口裏道“恭喜大奶奶。”又說了些吉祥話，哄得玉蓮賞了他不少銀子。緊接着回話說“大爺今天要跟十四家商行的掌柜對賬，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玉蓮氣道“你小子真是個猴精。先說好話得了賞錢，才回正經的。”
金哥嬉皮笑臉地說“做奴才的也得伶俐些主子才喜歡不是。”
“好了好，就衝著你伶俐，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玉蓮道“你天天跟着大爺，有些事兒我不說，你心裏頭也得明白。你知道我的脾氣，要是被我揪到錯兒，我非掀了你的皮。”
金哥笑着磕頭道“奶奶您放心。”
“瞧你嬉皮笑臉”說著玉蓮又吩咐好兒塞了幾兩銀子給金哥。
秦家主子給賞錢最多不過幾百錢，大奶奶一賞就是幾兩，金哥笑得樂開了花兒，磕頭謝恩後退了出去。
待金哥出去，初夏和春燕走出來。
初夏道“這小子油腔滑調，不像個好人，這樣人留在哥哥身邊，嫂子您可要當心。”
玉蓮笑了笑沒有做聲。初夏見時辰不早了，領着春燕要回去。囑咐她們兩個沒事兒不要出來，李夫人要是登門鬧事，立刻來回自己。又擔心她們兩個半路上再遇到三姨奶奶，吩咐好兒護送着回去。
待眾人散了，福兒端茶上來道“奶奶貴財祿壽都跟着您陪嫁過來了，他們四個都比這個金哥強百倍，何不想個辦法換下金哥。奴婢也覺得這奴才不老實。”
玉蓮吃了口茶道“小丫頭你知道什麼，這個金哥是個笑面虎。你看他嬉皮笑臉的心裏頭的鬼點子多着呢。當初就因為我小看了他，差點賠了一筆大買賣。”
福兒不信，癟癟嘴。
“不信你就仔細看着。”玉蓮意味深長地笑着道。
這時，秦夫人派人來叫玉蓮過去吃晚飯。玉蓮沒等好兒回來，收拾了一下，帶着福兒往秦夫人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