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事（中）
秦易坤見母親視乎要鬆口了，小心道“娘您答應了？”
秦夫人道“這件事兒我得好好想想。另外你舅舅那邊也需要去說。你舅母已經開始準備蓉兒的喜服和嫁妝了。”
秦夫人起身道“我知道你一定背地裏偷吃了東西，今天我就明白話告訴你，鬧絕食沒用。”
看着母親離去的背影，三天滴米未進的秦易坤頓時覺得腹內一陣陣疼。看着桌上老太太送來的稀粥，在吃與不吃之間徘徊了一陣。最後他還是決定不吃。
再說秦夫人，出了秦易坤的書房，經過花園要回自己房間休息。卻見到二房的三姨奶奶和自己房裏的趙四姨奶奶正在咯咯地笑。
平時見了這些都躲開的秦夫人見自己無處可躲，便想趁着她們兩個說笑不防。從邊上溜過去。可趙四奶奶偏不肯讓她溜。
“這不是夫人嗎，怎麼才從大爺書房出來？”趙四姨奶奶攔住她的去路道。“我聽老爺說二爺正鬧絕食？夫人一定心疼壞了吧。”
“心疼不心疼那是我兒子。”秦夫人道“好歹我還有個兒子心疼，四姨奶奶跟着老爺有些日子了吧。怎麼不見你的肚子有動靜啊？”
“喲，今個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來府里這麼多年也沒見夫人這麼硬氣過。看來是厲害的兒媳婦要進門兒了，您這個做婆婆的腰杆子也硬起來了。”三姨奶奶尖聲尖氣地道“只可惜不知道是你的腰杆子硬，還是老太太的拐棍硬。”
秦夫人氣得狠狠瞪了一眼三姨奶奶，抹回身打算回秦易坤的書房。
三姨奶奶在後邊大聲道“看來還是老太太的拐棍硬。”緊接着便是她和趙四姨奶奶笑聲。
秦夫人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因不受老爺歡心，嫁過來后就沒得到丈夫的好臉色。略受寵的妾都敢爬到她的頭上去。即便如此她還是孝順婆婆伺候丈夫。好容易自己的丫鬟得了丈夫的歡心，卻死了。如今婆婆糊塗了，見了她就打。老祖宗偏心二房和老閨女。還以為能指望得上的兒子，現在又要娶自己不中意的女人。秦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有活路。走着走着竟來到了井邊。看着那黑得跟無底洞的深井，秦夫人把心一橫，拿定了主意。
“娘您答應了？”秦易坤吃驚地看着母親。他當然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出去走一圈，就改變了主意。秦夫人為了不給兒子惹麻煩，輕易也不敢把自己受人欺負的事兒說出來。
秦夫人點了點頭。“但我有個條件！你必須要答應。”
“您不會是想讓我娶蓉兒做小吧？”秦易坤試探道。
“就是你想，娘還不答應呢。”秦夫人道“我要相看白玉蓮這個兒媳婦。你寫帖子派人送到白家，就說我明天登門拜訪。”
秦易坤不知道母親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但她老人家好容易鬆了口，這個機會絕對不能錯過。他當著秦夫人的面兒寫了張拜帖。送秦夫人回房休息后，又返回書房寫了另一封密信，讓金哥親自送到白家去。
拜帖送到時，白夫人正數落女兒呢。
“傻閨女，你在家絕食七天逼着你娘我答應了你和秦易坤的事兒。人家卻沒拿你當回事兒。現在要是秦易坤現在娶了他表妹，我看你的臉往哪兒擱。”
“姓秦的要是敢辜負我姐，我就一拳打死他。”白玉峰揮着拳頭說。
“省省吧，才跟師傅學幾年，瞧把你能的。”白玉蓮道“再外邊你可老實些，別以為自己學了幾招就多大能耐了。記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老話。”
“姐，這說你的事兒呢，怎麼又說起我來了。”白玉峰道“我看你還是趕緊嫁出去吧，這樣我的耳根子還能清凈些。”
“你小子討打是不是。”白玉蓮威脅着說。
“好了，我不說了。”白玉峰道“要不我去找秦易坤？”
“你歇着吧，現在是秦易坤他娘不同意，你找他有什麼用。”白夫人道“看來這件事兒還是得我這個做娘的出馬。”
“娘，多大點事兒還敢勞動您。”白玉蓮笑着道“您放心，女兒自有辦法。”
見女兒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白夫人道“難道你又施了什麼妙計？別怪娘沒提醒你，秦夫人雖然老實，但是也經歷過的，當心被她看出來。”
這時，好兒拿着秦家的帖子進來道“夫人，秦家送來拜帖，秦夫人明日要登門拜訪。”
“這時候她來咱們家幹什麼？”白夫人接了拜帖向玉蓮道。“要是來提親的，也該是媒婆來啊！”
玉蓮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這是見好兒偷偷地遞眼色給自己。道“反正明天她來了，咱們就知道了。我哪兒還有賬本沒核算呢。女兒先回去了。”
白夫人點了點頭，又對兒子道“你也回去讀書吧。”
“什麼事兒？”出了花廳，玉蓮問好兒。
“帖子剛到，金哥就送來了這個。”好兒將秦易坤的信悄悄遞給了玉蓮。
玉蓮展開信，看了內容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姐什麼好事兒？也跟好兒說說，好兒好替小姐高興高興。”
“你這個小丫頭，什麼都打聽。”玉蓮笑着擰好兒胳膊上的軟肉道“哪天我非把你的嘴巴縫起來不行。”
“小姐，小姐。手下留情啊！”胳膊上吃疼的好兒求饒道。
“走，咱們回去開箱子找衣裳。”玉蓮吩咐道。
好兒想問，又怕胳膊再受苦，耐着性子跟着玉蓮上了綉樓。主僕二人開箱開櫃挑衣裳。
第二天一早，白夫人便準備妥當只等秦夫人登門。秦夫人也沒有辜負白夫人早早地坐轎子到了白府。
白家人丁不旺，清清靜靜的一座大宅子不見半點商賈之家的樣子，到處透着文人的清雅。
白夫人親自將秦夫人迎至花廳，秦夫人一路上見白家不但是院子清雅，連下人都與秦家的不同。
“白夫人冒昧來訪，不要見怪。”
白夫人早斷定秦夫人來者不善。笑着道“哪裏的話，我早有心與秦夫人交往，只是一直不得個機會，今天正好。”
秦夫人道“我雖不大出門，但也聽說過白夫人。白夫人的人品我十分地敬佩。今日我既然來了，也不拐彎抹角。實話跟白夫人說，我為得是我兒的婚事。”
白夫人不露聲色道“那秦夫人的意思？”
“按理說婚姻大事，理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紅娘的故事也不少見，我想既然兩孩子兩情相悅，咱們也不好強加阻攔。鬧出人命，可不是好玩兒的。”
見秦夫人先鬆了口。一直繃著的白夫人暗暗鬆了口氣。道“我也正是這個意思。我雖沒見過貴公子，但見夫人的品格，料想也不差。只是我們家是嫁女兒，玉蓮的弟弟尚年幼，實在不好先請媒人去提親。”
“這我已想好了。”秦夫人笑道“只等着回了老祖宗和老太太我們家就請媒婆來提親。”
“還是您想的周道。”白夫人道。
“今天我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兒。”秦夫人道“既然這樁親事咱們都同意，那我相看兒媳，白夫人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這有什麼。就算咱們不是親家。家裏來了客人，她也應該出來見禮。”白夫人邊說著，吩咐丫鬟道“去叫小姐過來。”
門外丫鬟應了一聲，不一會兒的功夫，玉蓮提着裙子走進了花廳。
秦夫人見進來的這位小姐面若桃花，雙眸如水，蜜合色衣裳，更襯得她如雪一般的肌膚。
秦夫人暗道果然比蓉兒標緻多了，難怪坤兒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
白夫人識趣地找個借口躲了出去。
秦夫人將玉蓮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生得模樣真是不錯。你多大了？”
“十七了。”玉蓮笑着答道。
“知道我為什麼來嗎？”秦夫人又問。
玉蓮佯作不知地搖搖頭。
秦夫人繼續道“我是來告訴白夫人我的坤兒下個月就要迎娶蓉兒了。讓她另外給你選一個夫婿。”
玉蓮一怔，心神一慌，被收斂起的那股幹練勁兒流露了出來。她心想秦夫人明明的答應了秦易坤，這會兒又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她這葫蘆里到底賣得是什麼葯？
秦夫人見她原來一汪湖水似的雙眸露出了一絲寒意。她定了定神，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慌了神，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接着又說“可是白夫人說了，非得你死了這份心才行。所以讓我直接跟您說。”
原還想在秦夫人面前做做樣子，給秦夫人留下好印象的玉蓮見自己這一晚上都白忙活了。索性也不裝了。聽了秦夫人又說了這番話，她笑着說“如果真是這樣，何必勞煩夫人走這一趟。白玉蓮是誰，秦家大爺娶親，又關我們白家什麼事兒。就是我白玉蓮即刻殉情死了，你們也不必理會。夫人有話就直說吧，藏着掖着實在沒什麼意思。”
眼看着白玉蓮換了個模樣，秦夫人道“你這丫頭果然厲害。難怪坤兒被你套得死死的。想讓我答應你和坤兒的婚事，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
“嫁進來后一定要想做秦家的當家。”秦夫人道。
玉蓮聽了心想這算什麼條件？
“我只這條，你不依，我就是死也不讓您秦家的門。”
“這簡單，我依你就是了。”玉蓮也沒多想，立即答應了下來。
“光說不行，我還要你以你娘的性命起個毒誓。”秦夫人道“否則你進門后翻臉不認賬。我豈不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玉蓮道“做女兒的怎麼能拿自己的母親的生命起毒誓呢？還是以我自己的性命起誓吧。”
秦夫人念她也是一片孝心，且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也夠分量了。應了玉蓮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