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結交島上長者
在路遙和茱莉婭默契的勸酒之下，峰野的酒興越來越高，那副廢柴大叔的氣場也愈發強烈。
別說親身經歷的路遙了，就連尚未和天魚昇家接觸的茱莉婭，都從峰野的描述里察覺到了不對勁。
在狹窄的島嶼上，依然要把小孩封閉起來培養的“出屋”傳統。
天魚昇明美那兩個在誕下子嗣後，就迅速撲街死因可疑的丈夫。
如果只是單把其中之一拎出來，或許只會讓人發出“古怪”或“不幸”的感慨，但二者並立就只剩可疑了。
但偏偏峰野毫無半點懷疑，只是不斷吹噓自己在六鱗島上生活了幾十年，以外人身份成為天魚昇家至交。
或許是被天魚昇明美的魅力迷住雙眼，完全沉迷其中，已經喪失掉基本判斷力了吧。
不，仔細想想，峰野能在工作日的大白天就毫不猶豫開懷暢飲，這種做法本身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連配菜都沒有，干喝都能喝到這種程度，這人不管是酒量還是戒心好像都不太行。
“呃……呃……”峰野已經不再舉着紙杯，而是直接抱着酒瓶，發出哼哼的叫聲：“呃……所以我說……”
路遙和茱莉婭幽幽對視，不再勸酒，他們能夠察覺到峰野已經被掏空，開始絮絮叨叨地說無意義的羅圈話了。
這人要麼是已經無話可說，要麼是已經喝到半傻，已經沒有繼續交流的必要。
但路遙還是打算再挖最後一鋤頭。
“峰野哥，你真了解六鱗島和天魚昇家。”路遙也擺出朦朧醉態，用力拍打峰野的肩膀：“簡直是島上的百科全書！”
“WOW！百科全書！”茱莉婭適時送上助攻，讓峰野笑得更燦爛。
“不過，不過。”路遙突然話鋒一轉：“峰野哥，你說島上會不會有……比你更了解六鱗島和天魚昇家的人？”
“畢竟，我們都是島外來的。”
“啊……嗯……”峰野瞪着眼睛，含糊不清地應了兩聲：“那就只有……芥川婆了吧？”
“芥川婆？”路遙眼睛一亮：“哪能找到她呢？”
“就在島上那家……芥川點心鋪。”峰野暈乎乎地說道：“出門往，往東，轉兩條街差不多……”
峰野的聲音越來越含糊，眼神也越來越迷離。
路遙放下手中的紙杯，揉揉自己的額角，對峰野說道：“峰野哥，你喝醉了。”
“……啊？”峰野發出迷惑不解的疑問聲，他抬頭看着路遙傻笑兩下，然後直接伏在櫃枱上睡死了。
“呼。”路遙起身，和茱莉婭貼心地幫峰野整理亂糟糟的櫃枱，她甚至還去旁邊的衣架上拿了件大衣給他披上。
離開旅社出門的時候，他們還把“正在營業”的牌子翻轉，讓“暫不接待”的那面顯示出來。
“收穫頗豐呢。”茱莉婭伸了個懶腰，對路遙說道：“專家不愧是專家，我和峰野認識更早，卻沒想到問這些事。”
“嗯。”路遙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着天魚昇家的古怪，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接下來去芥川點心鋪看看吧。”
“Hey！我是認真的！”但茱莉婭卻用力拉住路遙的胳膊，強迫他扭頭直視自己：“我確實佩服和喜歡你的交涉技巧！”
看着那張毫不掩飾，充滿張揚美麗，又因為喝了兩杯酒面色有些緋紅的臉龐，路遙心中微動：“謝謝。”
“交換個能用的郵箱吧。”茱莉婭說著，拿出手機遞給路遙，
同時向他索取他的手機：“畢竟我們用的社交軟件不同。”
“網絡也不通呢。”路遙聳聳肩，如茱莉婭要求的那樣與她交換郵箱，他發現自己很難拒絕這位爽朗的美國甜心。
在這小插曲后，兩人按照峰野喝醉前的指示前進，多虧這個小鎮規模不大，他們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那家店。
芥川點心鋪是家典型的日式點心店，僅有獨棟的低矮房屋前擺着箱子和貨架，上面整齊列放着各色各樣的廉價點心。
而當兩人抵達的時候，正有個看起來八十歲往上的老太太，坐在店門前的搖椅上蓋着毛毯，看起來正在打瞌睡。
“老太太。”路遙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輕聲呼喚：“芥川婆。”
“嗯……唔……”那老太太睜開渾濁的雙眼，她看看路遙，又看看站在他身後的茱莉婭：“點心自己拿，錢留在櫃枱。”
用嘀嘀咕咕的聲音說完這句話，這老太太砸吧兩下嘴巴，又緩緩閉上眼睛。
路遙稍作思索，他朝茱莉婭使了個眼色，兩人拿了一大袋的點心，然後回到芥川婆面前，從錢包里抽出萬元大鈔。
“芥川婆。”路遙再次輕聲呼喚，猶豫片刻后，他小心翼翼伸手戳了戳這老人的肩膀：“這些錢夠嗎。”
芥川婆再次睜開眼睛，她看看路遙提着的那袋點心，再看看那張萬元鈔票，抿抿嘴唇：“太多了。”
“我們有點事想問您。”茱莉婭在這時走上前來，朝芥川婆露出招牌式的明朗笑容：“有關天魚昇家的事情。”
聽到天魚昇家，芥川婆的視線馬上轉移到茱莉婭身上。
“我是個古董經銷商，想要和天魚昇家做生意。”茱莉婭笑容滿面：“我希望給他們留個好印象，又聽說天魚昇家有很多規矩和禁忌。”
“所以我們想來問問您這位島上的長者。”路遙補充道：“在和天魚昇家打交道的時候，要注意些什麼。”
芥川婆眯起眼睛，像是在用那老朽遲鈍的大腦理解路遙的發言，過了好幾分鐘，她才搖頭晃腦，嘟囔着哼起什麼。
那似乎是首童謠或者民歌，並非使用通常的日語，而是帶有極為濃重的口音。
路遙雙眼微微一凝，他發現單憑自己這三腳貓的日語，根本就聽不懂。
所幸，路遙對這樣的事態早有心理準備，他果斷取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將芥川婆的哼唱全部錄了下來。
哼完這首歌，芥川婆瞄着路遙和茱莉婭，嘟囔了着說了句“小心身後”，又再次閉上眼睛。
兩秒后，她就開始發出沉悶的呼嚕聲，儼然是深深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