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大嘴巴
第二天的清晨，大腦中渾渾噩噩的感覺襲來，劉念感覺整個身體都想是被泄了力一樣的沉重。這次不是宿醉的那種刺激，是熬夜之後從內而外的虛脫感。這讓劉念感覺到了人到中年的無力感，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件好像都在述說自己已經不在年輕。劉念掙扎着身體，翻出自己的皮包，找出兩片感冒靈，倒上一杯熱水，迅速喝了下去。
這麼多年的經歷和滄桑下來，劉念每次出門都有三件必備的東西，1、電腦，2、藥品，3隨身用品。這些習慣時刻影響着劉念的生活，視乎也在宣告着人到中年的溫存和苦澀，是長期的痛苦經歷，經過積累和沉澱后的結晶，是一個溫存的中年男人對於生活的一種感知和態度。只有經歷過突發疾病的無奈，陌生環境中不便的尷尬，靈感激發時候沒有記錄的遺憾，才能體會這些生活細節給帶來的便利和作用，這是中年男人獨有的溫度。
感冒分為風寒和風熱，風寒主要是外邪入侵，風熱主要是病毒感染，劉念深知這些底層生活的痛點，也不會讓自己出現這樣的錯誤。所以、劉念每次出門都是攜帶一個便攜藥盒，分類別類的把藥品進行歸類，在每個盒子外都有一個藥品小標籤進行重要提示。現在很多的藥店都沒有合格的執業醫師，那些在藥店兜售藥品的都是一些連護士證都沒有的冒牌醫師，經常會開錯葯導致用戶越吃越嚴重。所以、我國的藥店改革採用了一種曲線救國的方式：不讓藥店出售處方葯。但是小地方不遵守規矩，醫院授權開藥也屢見不鮮。導致了很多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老百姓，經常被忽悠吃錯了葯。
藥品下肚的瞬間，劉念立刻感覺身體有了變化，只是藥效不可能這麼快，只不過自我安慰而已。劉念抱着自己暈暈沉沉的頭顱，坐了一會，然後毅然決然的選擇鑽回溫暖的被窩，再次睡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此睜眼的時候，發現王眸已經坐在自己屋中。這位老友每次都突如其來的行為，劉念有些無奈，心中下定決心，下次睡覺必定把房門鎖上了，否則非得讓這小子嚇出精神病來。
王眸見劉念醒了，鄙夷的說道：“你們首都人都一覺睡到中午嗎？”
劉念咳嗦了兩聲，並不想和他爭辯，自顧的起床洗漱。
王眸見劉念並不理會自己的玩笑，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追這劉念到了衛生間說道：“你快點洗漱，一會兒跟我出去，晚上我組了個局，一來為你接風，二來也想約老同學碰碰資源，看看是否有互換的可能。”
劉念一愣，今天沒安排任何的事情，就是想在附近考察一下社會環境，在通過問尋的方式走訪一下相關的上下游渠道，怎麼就出現了這檔子事？慢慢的擦完臉，問王眸道：“有早餐沒？”
王眸一拍腦袋：“早餐，這都中午了，你看看幾點了？”
劉念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也有點尷尬，12點半。看來這一覺把身體裏的汗全部都蒸發了出來，讓自己舒坦了挺多。自己不自覺的模了模身上的睡袍，真的都濕透了。趕忙又找了兩片葯吃了下去。王眸這才發覺出問題，劉念這是生病了。於是趕忙說道：“要不我把晚上的局改明天，你先休息一下。”
劉念擺擺手：“好了！沒事了。你攢了一個什麼局？”
王眸神秘的一笑，一屁股坐在了書桌上：“你猜”
劉念這個氣啊，上去就一腳：“給我下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
我得替你老媽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眸這次眼疾手快，飛身一跳躲過了這一腳，嬉皮笑臉的回道：“呦，你還能替我老媽管教我，我老媽可捨不得我這寶貝疙瘩。”
劉念感冒未愈，肚子中又無米裹腹，身上軟綿綿的沒啥力氣，直接坐在椅子上說道：“都40歲了還寶貝旮瘩呢？快說，到底組了個啥局”
王眸神秘的點了根煙，屁股剛想搭上桌子，就乖乖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了：“你這不是回沈市了嘛，就約了幾個咱們的老同學，萬一有啥能有用的資源呢？”
劉念是徹底被這尊神仙給氣傻了，自己回沈市就是為了躲清凈，誰都沒有通知。雖然現在想干點事情出來，但是這八字沒一撇呢。這個年紀的聚會必定拖家帶口，如果沒有個具體話題，這次聚會就會淪落為尷尬的攀比和懷舊，而如今的劉念和王眸沒啥可以炫耀的資本，只有被戳痛的經歷。真不知道這豬腦子是怎麼想的。於是劉念順手拿起毛巾蓋在了頭上：“我病了，你自己去吧。”
王眸見狀，忙掀開毛巾，用手貼着劉念的腦門：“是有點熱啊，如果你不舒服咱們改明天，後天也行。”
劉念肺都氣炸了，發現在思維這方面，自己是真拗不過這頭倔驢，乾脆拿下毛巾說道：“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人到齊了，我們應該說啥？”
王眸根本沒在意：“都是老同學，老關係。有啥說啥唄。”
劉念也是無奈，只能耐着性子解釋到：“第一、我為什麼從首都回來？真說我離婚了，沒工作，回來躲清凈？第二、我們的事還在考察階段，具體怎麼做還不知道呢，你讓別人給你啥資源？做事過過腦子行嗎？你這個大嘴巴啊，一點秘密也藏不住。唉！”
王眸一攤手：“那咋辦？我現在就通知他們取消？”
劉念真是被這傢伙氣到無語的地步：“你都說出去了，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我在不去見見反而有問題，現在也只能期望這次聚會不要擴散，盡量保持咱們的小圈子內聚會就好”
說罷，劉念轉身穿上衣服：“你約了哪裏？我們在附近走訪一下，你祈禱在聚會之前能有個模糊的想法，不要再尷尬的問題上糾結”
王眸立刻跟在劉念身後：“我約的老羊館”
劉念點頭，還好是老羊館。如果是其他的方向，自己也只能是尷尬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順着老羊館的方向再走一步，但是、沒有調研的時間和鋪墊，這等於是給劉念出了個難題，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先走一步，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在這幾個小時能否打動飯店老闆，形成一個概念性的意向。此時的劉念非常想抽王眸兩巴掌，沒有具體的合作方案，手裏的資金和能不足的前提下，就去找人合作無異於趕鴨子上架的，全憑一張巧嘴忽悠，真是被逼上梁山的感覺。
二人出門先去了一趟銀行，劉念提取了5萬元現金裝進了袋子。然後催促王眸急沖沖奔向老羊館，剛一進店門劉念徑直走向服務員：“我們晚上在這裏有個聚會，本來訂了幾桌酒席，想問問能不能包場。”
服務員一聽這話笑道：“先生您說玩笑了，我們都是開門做生意，您這當天包場。讓我們很難辦啊。”
劉念直接拿出一萬元錢放在桌子上，問道：“這樣可以嗎？”
服務員不知道說些什麼，劉念又拿出一萬元房子啊桌子上，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服務員忙道：“先生，你別掏錢了，我去問問老闆如何？”
劉念示意服務員快去，服務員到一旁拿起了電話，幾分鐘的溝通后，服務員表示不行，老闆說這是誠信問題，多少錢都不能破例。
劉念並沒有放棄：“告訴我老闆在哪裏？我去親自跟他談，我只想要個清凈的地方”
說罷，1000元的票子塞到了服務員的兜里，拍了拍：“小兄弟，幫幫忙。”服務員尷尬一笑，怯生生的說道：“一般老闆都不在店裏，我也不敢把老闆的電話給您。老闆一般都在羊場待着。我告訴您地址，您二位去碰碰運氣吧。但是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您二位的，否則我這工作也該丟了”
劉念要的就是這個，點頭稱是，並迅速拿出手機記錄了地址，轉頭拉着王眸就向羊場方向行駛。老羊館的羊都是活羊現屠宰，所以、才能保證羊的新鮮程度。而這種模式必須有個屠宰場，要保證羊的質量，則必須是自產自銷，從產地直供的模式。劉念早就猜測老羊館必然存在這套運作機制，只不過沒打算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達到調研目的。
半個小時后，車停在了沈北的一個鄉鎮小路上，兩人一人一顆煙靠在車蓋子上，王眸指着遠處說道：“到了！就是這地方，但是我看這也不像農場啊，就是農戶住家，這麼大塊地方怎麼找呢？”
劉念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把煙頭甩在地上：“時間不多了，你先找個可靠的人主持一下同學落座，錢先打過去，菜隨便點。說我們有事晚點到”
隨後劉念繼續吩咐到：“我看車子也開不進去，你先把車停到村子中間的路旁，我們現在只能挨家挨戶的看。老闆如果直銷，羊群一定不少，否則幾天就斷貨了。看誰家有30頭羊左右的羊圈。你從東頭開始找，我從西頭開始找，回到村中間的車子旁集合。”
村裡不比城市，家家都有院牆，這尋找有點像是偷窺，需要扒每家的牆頭往裏面張望，確定是否有羊圈的存在。王眸和劉念足足耗費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跑遍全村，好在集合后發現只有兩家符合條件，於是二人就選擇了比較大和整潔的一家。
當敲開門的瞬間，一個幹練的老者走了出來，劉念心想：“這次真是運氣，看這氣場和打扮，應該找到了地方”趕快上前招呼到：“老闆，我們想買幾頭羊，您方便聊聊嗎?”
老者看着二人說道：“羊不賣”，便轉身想要回屋
劉念忙喊到：“老闆，幫幫忙。我們不是來圈羊的，而是買來吃的，長期採購。因為量大，菜館供應不了。您老要是不賣，能不能告訴我這村裏面哪家能賣？或者什麼地方可以買到烤全羊的半成品？江湖救急，否則我們也不會直接跑到村裡來找”劉念這是故意往老闆的生意上引，如果這老者真的是老羊館的老闆，賣成品和半成品才符合需求。
老者聞言果然停止了腳步：“成品也買？”
劉念趕快答道：“買，成品最好了。只不過急用，餐館也沒這麼大的量”
老者上下大量了一下二人，又墊腳看了看停在遠處的車：“那車你們開來的？”
劉念見老者有懷疑的態度，立刻拿出了事前準備好的現金：“老闆，我們真心買。你看錢都帶來了”
老者走出來，打開了院門，有重新打量了劉念和王眸一番：“買幾頭？”
劉念眼睛一轉：“3頭每天，長期採購”這個數量其實就是按照老羊館每天售出的羊肉來計算的，對於看全羊店的老闆來說，他在熟悉不過了。
老者又問道：“小哥可是要開店？”
劉念謙虛的答到：“老哥，我們都說了是消費，我們不開店，內部員工供貨，成品最好。”
老者聽聞，說了句“小哥不實在！”便轉身就要回屋。
劉念尷尬了，他知道自己的謊言被老者揭穿了，確實這借口顯得有些生硬，倘若真是放羊的主也真的能糊弄過去，可是面前這位開了幾十年的店面了，這點伎倆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劉念此時也不能遮掩了直接開口到：“您是老羊館的東家吧，我們其實是專程擺放您老人家的，不是偷師學藝，而是欣賞您的商業模式和經營理念，想和您合作。”
老者轉頭：“這還像句人話，你想怎麼合作？”
劉念直接答道：“入股，升級，開分店”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劉念：“小子，你做不來。”
劉念直言：“您老的經營理念非常符合品牌運作的模式，但是苦於現在市面的魚龍混雜，全羊買不上價，而您的供應鏈成本又遠遠高於其他店面，您的資金支持一直是個大問題。我說的沒錯吧”
老者並不回答，等着劉念往下說。
“您現在的品牌運作模式，其實沒有打到用戶的痛點上，品牌運作要講究用戶群體的打造，而您這店面迎八方客，做的是個古老的生意。聚過來的都是老顧客，新增用戶群太少，流水一直做不起來。加之受到資金的限制，您的中間採購成本太高，無法形成規模經營，所以、老闆應該一直也在尋找突破可能，才放棄終端零售的管理，專心抓核心的食材供給環節。”
聽到此，老者的臉部才略微的漏出笑意：“既然二位專程而來，進來說話吧”
劉念沖王眸使了個眼色，便隨老者走進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