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王眸的抉擇

劉念和王眸回到別墅已經是9點一刻，劉念徑直走向了三樓，王眸奇怪問道：“你確定三樓的房間適合你？”劉念只是神秘的一笑，這棟別墅的三樓是半開放佈局，大部分空間都是開放的陽台，按照佈局分佈來看，這間房是主人房的概率在80%以上。而且是全別墅最舒適和豪華的一間套房，王眸之所以沒有選擇這間房，應該是對套房的理解有誤，認為這是兩件房，或者因為是在是爬樓太費事了。但是三樓房間的私密性，和視野的開闊性都是最好的。

經過這一天的消耗，劉念準備洗個澡馬上睡覺，剛從浴室里出來，一尊大佛已經端坐在自己的床頭，半截子煙頭上的煙灰馬上就要掉下來了。劉念立刻從旁邊拿過煙灰缸，罵道：“你小子注意點，這不是在你那窩裏面，用煙灰缸。”王眸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沒有反對，把煙頭夾在煙灰缸上，往後一仰就躺在劉念的大床上，伸着懶腰說道：“哥們兒，你今天算是刷新了我的認知，感覺我這一天過的比一輩子都充實，你說你咋不早點沈市來呢？我感覺這些年都白過了一樣。”劉念並沒有去回答王眸，靜靜的靠在窗檯邊，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王眸坐起身來，看着煙屁股掐滅，並沒有抬頭看劉念，只是低頭又點上了一顆，把煙在嘴裏一口口的嘬着，等煙又一次抽完了，把煙屁狠狠的捻滅在煙灰缸中，問劉念道：“如果我不去打工，我還能不能養活自己，能不能結婚生子呢？”

劉念知道王眸最大的心結，他怕丟了工作，他怕失去生活來源，他怕找不到媳婦，他怕很多很多事情。但是他不會去爭取，他在等別人送給他一口飯，他在靠別人賞給他一份穩定，每天如履薄冰的生活着，擔憂着，卻從來沒有想過走出一步，哪怕半步，這何嘗不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狀態呢？而在劉念的心中，一直都糾結這個問題，拉不拉這位老友下水？他確實需要一個幫手，好漢還得三個幫呢，但是他確實不忍心打破王眸的安靜，讓他安安靜靜的待在井下也許能快樂的渡過此生。

劉念也沉默了，去自己的外衣兜里拿出香煙，遞給王眸一支，然後自顧的走出房間，站在三樓的小陽台上，面對如此美妙的風景，他的大腦在飛速的旋轉，他不能確定。一支煙很快就抽完了了，劉念回頭看看剛跟出來的王眸問道：“你感覺一片葉子為什麼可以生存？秋天又為什麼會落下？”

王眸答道：“這還不簡單，葉子靠大樹生存，秋天樹木為了保護自己葉子就只能落下唄。你問這個幹什麼？”

劉念看了看王眸，有指了指院落中還殘留的為數不多的乾枯葉子說道：“每到春天都有一批新的葉子長出來，那些殘葉的使命就是落下成為肥料和養分。你現在打工就像是生活在企業上的一片葉子，年輕人會像一片片新鮮的葉子在春天的時候冒出頭來。”

三樓的陽台確實很設計的非常不錯，冬暖夏涼，並沒有多少寒風，但是畢竟是東北的冬天，零下10幾度的天氣，只穿一件睡袍，不禁打了個寒戰。但是劉念並沒有回屋的意思，而是轉身說道：“企業就是一顆樹苗，想要茁壯成長必須吸收土壤的養分，那麼需要選擇合適的時機，也就是在春天成長，秋天收穫，他為所有的葉子提供了養分，而葉子會在夏天茂盛，秋天枯黃、落下而枯萎。而你現在人到中年，對於企業來說就是那片枯萎發黃的葉子，可能大樹因為寒冷提前結束你的生命，可以能讓你活到最後，

但我無論哪天，你終歸要落下來成為養料，這就是大自然的規律。”

“你問我離開了這顆大樹能不能活？只要你還有一口氣都叫活着，區別是你要活成什麼樣子。你可以選擇自己成為一顆樹苗，去領略大自然的風吹雨淋，茁壯成長或者面臨死亡。也可以選擇安心的做一片落葉，化作春泥，安靜的等待退休。”

“我記得，阿凡達中有句經典的話：‘人生總需要有一次瘋狂’，我們不像電影，瘋狂的代價不是生命。而是你強大的內心，捨不得，放不下都不成，失敗了玩不起更不行。所以、我相信你自己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了。”

王眸點了點頭：“我現在離婚，無孩子，老人還不需要我照顧。屬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我是真想拼一拼啊。我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以前老子過的就不是日子，如果真能這樣的活着，我真想試試，住別墅，吃大餐，干大事”

這麼嚴肅的事情被這傢伙一解釋，反而讓劉念輕鬆了很多：“這算啥大事，租個房子？真正的大事，應該是對社會有意義的事。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們現在連一顆小樹苗都不是，我們現在就是站在寒風中的兩片落葉，我們要種下一顆種子，用自己的養分護着這顆種子發芽張大。”

王眸摸了摸頭傻笑道：“我們哪裏來的種子啊？”

劉念指着自己的頭腦斬釘截鐵的說道：“思想就是種子，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從我們畢業到現在，沈市經過了多少變化？這些企業都是哪裏來的？掌握了人的需求和認知，剩下的就是怎麼去乾的問題。用自己的行動，把思維的種子種到用戶的心中。”

王眸顯然對這句話沒有聽明白，但是他相信面前這位老友的能耐，他也見識到了劉念今天的表現，乾脆的說道：“你就說具體怎麼干吧，我那破工作真是干不下去了。過幾天我就去辭職。先把年假都休了再說。”

看着這個失魂落魄的中年老友，心中不免感嘆。都說四十不惑之年，人生到了這個階段真的是五味雜陳。但是也讓劉念感覺到了一絲意外，他沒有預想到王眸這麼快就又了抉擇，他不知道劉念接下來要幹什麼，怎麼干，甚至會不會幹一些事。這讓劉念心裏踏實許多：“具體怎麼干，我還沒有想法，你這幾天得帶我熟悉環境，才有答案。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說明，親兄弟，明算賬”

王眸並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聽着劉念的解釋。

“自己種樹，需要從頭規劃，資金、項目、人員、方法一個都不能少。任何事情都有風險，也都有應對的回報。如果此事不成，倒還好辦，大家互不抱怨，任打任挨就好。但是如果有一天，這棵樹張大了，就需要承受更大的風雨，如果你承受不來，你千萬不要犯渾。如果風雨過大，這棵樹可能會枯萎，倒塌，也千萬要去堅持和忍耐，風雨過後才能見彩虹。你的心裏最好先做好準備，如果承受不來，就不要選擇這條不平坦的路。”

王眸沉思了，他隱約感覺到了劉念的擔憂，但是又琢磨不透這話的具體含義，他也在思考。他能不能聽懂這些話，能不能看懂這些事，片刻間王眸好像悟到了什麼：“種樹就需要風險，成長就要面臨風雨，如果有天這棵樹搖搖欲墜，我們再捲土重來，我相信只要努力一定能成。”

看着王眸堅定的眼神，劉念深深的點了下頭，此時兩人已經在寒風中站了20分鐘了，-劉念只用這種極端的方法逼着自己清醒與冷靜。因為他清楚的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糾結、試探、到如今王眸主動的抉擇，劉念不敢輕易下這個決定。也無法代替王眸去下這個決定。

此時此刻，劉念能感覺到了王眸的真誠和思考，也清楚的知道王眸只能領悟到了一半的內涵，企業周期曲線，從企業轉好開始存在三個分叉期。第一、是意見不統一，第二、領導人無法支撐業務發展，第三、利益分配不均。這些分叉點都表面了合伙人可能會分崩離析甚至反目成仇的核心規律。王眸現在無法完全理解這些含義，是深埋在身體多年的慾望，和被壓抑許久的那種鬱悶，促使他做了這樣的抉擇。當面臨這種事情的時候，根本就無法平衡，這也是不能和朋友一起創業的原因。但是又有幾個企業在沒有朋友幫助下就能自己成功的呢？劉念不想失去這位好友，不想因為做一件事失去這位好友，但是他現在確實需要這樣一位幫手，而王眸恰好是最合適的人選。

劉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沒辦法預測產生這些問題的時候，王眸是否能開悟，是否能理解和接受。劉念在權衡，甚至在賭，賭這個問題到來的時候他能掌握好局面，不至於產生傷害。只是這個賭局必定是失敗的，因為王眸的心智只有王眸自己能掌握，問題來臨時並不取決於劉念，而是取決於王眸的認知。

當劉念真正接受了這個事實的時候，身體已經瑟瑟發抖了。趕忙又回到屋中，暖起身體，現在的他只求明天不要感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