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心酸的回憶
初見熾烈焚荒真容那刻,風絕痕只想早點弄死他,給逝去的愛妻瞳蕊報仇。
此般一來,他也好省下點寶貴的時間,去幹些別的要事。
於是,風絕痕心境顯得出奇的安寧,沒展示多餘的不滿,去跟火皇費神較勁。
而他再見分別多年的至愛,獲悉其存活的原因時,當即理智難耐失控。
風絕痕的即時表現,宛如比瞳蕊真實身故的畫面,更覺難受痛心。
最後,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中,及多番拷問的質疑下,風絕痕顧及顏面的保存,終是鬆開了緊閉的嘴巴。
他開始精心回想着,以往所犯下的罪過,並如實告知世人真相。
不過,在風絕痕展開往事敘述前,卻是掏出了一支,當年瞳蕊贈送給他,作為定情信物的翡翠發簪。
這根精緻的裝飾品,其實是睦悠城的女當家愜芸,專門定製的禮物,上面鐫刻了丫鬟瞳蕊的姓名。
主子將其賞賜給下屬,以獎勵她忠心不二的照顧,安定她漂泊的心思。
風絕痕輕撫手中的器物,想用它來刺激瞳蕊的眼眸,看能否喚醒她的回憶。
然而,半許的光陰過後,瞳蕊還是那副神衰的表情,沒有丁點的改善。
風絕痕登時心碎神傷,語速緩慢道:「潯兒,為父對不起你,騙你說你的娘去世了。」
風潯心裏明白,其父的這句道歉,並不是真的情願。
畢竟他也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性,很讓他感到恐懼。
在風潯喪失母親的十餘年裏,狼狽落寞的風絕痕,可以說是對他不管不顧,任由他自我成長。
風絕痕為了排解心頭的愁悶,整日酗酒麻痹本身,醉后還時常吼罵兒子。
風絕痕帶給風潯的心理陰影,幾乎能淹沒了其夢想,強制扭變了他的心性。
風潯是從來不敢,有此奢望的願景,來得到父親的認錯。
所以,風潯對父輩的歉意,當作是他即興的表演。
但見風潯假裝很帶滿感情,無事般的應道:「爹,你就不用自責了,兒子知曉你的難處,不是有意欺瞞我。
之前發生的事,已成了定局,誰也不能扭變現實,回到錯誤的開端。
就讓那些舊憶隨風飄散走,不佔用我們的情緒空間,變為長久的思想包袱。」
「你分解的沒錯,但為父希求你能原諒我,這樣我才好專心告訴你,我昔年的悲慘處境。」風絕痕一臉的歉疚之色。
「爹,你就不要記掛心上了,我又沒去怪罪你。」
風潯靠前些距離,拉近心靈的感應,藉助基本的親情關係,來闡明他的心意。
「謝謝你······」風絕痕語氣凝重的慢速應話。
「我們父子間,就不必這般拘禮了,有什麼困難,共同面對即可。你現在就把我娘落難的經過,講給在場的大夥聽,讓他們來評判,究竟是誰的責任。」
風絕痕點了點頭,深情的看了眼瞳蕊,卻難掩顧忌的焦慮。
他生怕解釋得不標準,害得現場的人群,聽後會孤立了他。
全場的所有人,不管對歷史有無熟知,都愣神盯着風絕痕,期盼他給出解答。
風絕痕停頓半晌,神態略顯沉重,緩聲說道:「為父此前和你講解過,我與城主府的恩怨糾葛,向來已久。
現今,我就將那段陳事,通告給此地的諸位······
在荒亂的年代中,伴隨生活品質的提高,人便不再屈於短命的限定。
他們時刻都在研究,如何打破世間規則的桎梏,讓長生的心愿得以實現。
但礙於凡間道統的微渺,以及地位階層的局限,進程一直停留在原點。
不具有未卜先知的能人,沒法憑藉所學的知識,達成願望中的目標。
當時的睦悠城主默冉,非常期許博採眾長,享受極樂仙界的快活。
他家境龐大殷實,各類珍稀的資源,信手便可得來,無需太多的周折。
有一天,不知他在哪裏搞到一本,出處很神秘的無字古卷典籍,說是能堪破人類短壽的問題。
他譴我按照無字古卷中的指引,去找尋記載的五行幻境入口,以便聯絡存於裏面的高人,提供相應的幫襯。
他欲召集舊神遺種的助力,攫取遠古的封魔坑中,由人神的後代,化作封印陣眼的那根長生樹之精髓!
時年,我與默冉相處甚歡,形如兄弟,情同手足。
他憑藉位高權大,搶走了本該是我的伴侶,抹殺了我的嚮往和快樂。
那人是我的父母,從小路邊撿回來養育的,即後來的城主府夫人愜芸。
我知道她對我沒有情愛的成份,可我就是不甘心讓與他人,不想就此作罷。
故此,我奮發去磨礪鍛煉,爭取使自個變得優秀,讓她重新定義我的價值。
但最使人可恨的地方,是默冉霸佔愜芸后,嫌棄她來歷卑微,覺得不配他的身份,遂逐漸的冷落於她。
我判斷出該事的嚴重性,從此跟默冉之間,有了某些不和的爭執。
沉澱出的矛盾陰影,導致我對他很有意見,不肯永遠屈居為部下。
雖然我們並無直接的衝突,可始終邁不過那道障礙,不覺結下了仇怨。
默冉對我有絕對的信任,我也假意服從遵循,不會明面去跟他理論對錯。
可他沒察覺我的異樣,還特令我全程操刀此事,且保密放在首要位置。
他還承諾一旦成事,必定給我莫大的好處,甚至分我長生樹精華。
但我清晰愈是珍貴的物品,數量也相對越稀少,不可能大量現世。
默冉的此番說辭,只不過是拴牢我思維,穩住我履行忠誠的借口罷了。
我隨時銘記着,奪妻之仇的恥辱,要找回殘碎的面子。
我深知這是我剷除情敵,最好的時機,萬不能錯失了。
故而,我就暗中動了手腳,好使默冉在起陣的時候,遭遇估算好的失敗。
在我探明五個幻境的入口,與當中的主導者交流,讓他們派人來報答先賢的恩情時,刻意叮囑他們不必認真。
誰料,五行幻境的那些高手,皆認可這乃是促進雙方友誼的機會。
他們都十分珍視那次行動,還親自出馬,以求增加作法的成功幾率。
當然,除開火幻域的主人,也就是面前的這個熾烈焚荒,沒有按時到場。
畢竟我發了誓,要讓默冉付出應有的代價,不會使他的計策得逞。
然後,熾烈焚荒就隨意派了一個,修為低下的人員,來參與攝取寶物的佈陣。
結果你們也猜到了,因那人的法能低微,造成力量的分配極不均衡。
陣法缺乏有效的靈力支撐,來升華到正常的規模,無法避免的出現了,毀壞坍塌的結局。
就這樣,一心索求長命的城主,在不明情境的狀況中,被引發的亂流吞噬,融入古法大陣里身死,成了一縷悲哀的遊魂。
不過,秘陣毀滅收縮的力道之大,波及到周邊數里的地域。
還好我預備完妥,也怕默冉識別出我的計謀,遂躲到很遠的地點觀望。
默冉亦是擔心我去施法,會偷窺到財富的外泄,並無意需要我的支援。
在那股強悍的崩壞之力下,我差點跟着深陷其中,被奪走了性命。
我即便沒被牽扯橫死,但依舊是遺留了,秘陣傳遞給我的病根。
拖着受傷的身軀,我獨自返回城主府,才跟吾妻邂逅交往了。
我的謀划倒是達標了,可熾烈焚荒那頭,卻同樣落下了心病。
他處在神奇的幻境裏,能無阻隔窺探我的日常動靜,不肯放我活得瀟洒。
那天他見築造的陣型紊亂,以為我渾水摸魚,收益頗豐,便威脅我要補償,捐出最為珍惜的人或物。
這廝居然看上了吾妻的美貌,居然要我以她做交換,才肯放過我和兒子。
不然,他便會讓我的***,不留下傳宗接代的火種。
我迫於神族後裔的威壓,不得不簽下那筆交易,讓你娘淪為犧牲品。
熾烈焚荒還算有點人性,沒逼我立刻應允,給了一段時日讓我過渡。
為了不影響你的成長,在等你滿五歲那年,我才跟他兌現了約定。
你們或許覺着,我此舉是貪生畏死,才投其所好,把重要的擁有,拱手相讓出去。
可我要自辯一下,那並非我的作風,實是無奈之舉。
俗話說得好,對於鐘意的東西,得不到只是難過,而得到后再失去,方是靈魂的折磨。
那種複雜的情況下,你們難免會定性為,我報仇是假,奪寶才是真。
而且,恐怕還誤解我早就選定了,讓親者來填補缺口,應對後續的難題。
畢竟永生和愛情相比,自然是前者更為令人垂涎,可以叫人淪喪基本的道德理念,忘卻許下的金言。
如果你們真是這般想法,那就太錯怪我了,我僅是單純的復仇而已。
主要是在痛失最愛后,我此生憎恨的對象,就轉移到了熾烈焚荒這裏。
我開始了長遠的密謀,讓給我帶來創傷的人,承擔最憤怒的懲罰。
我原是想拉你一塊,跟我去料理舊時的仇家,方能遮掩有些容易暴露的細節。
如今想來的話,確實是我太自私了,沒考慮你的心情,給你過多的煩惱。
我跟蹤大家一路到此,才顯露真身,是想集合眾人之力,幫我殺掉宿怨仇敵。
雖說一切因果都源於老夫,是我的肚量太小,不該刻意掩飾。
但你們要記得來此的目的,是要獲得神力寶貝,不然就白費努力了。
想必野性膨脹的這廝,是不會雙手呈上,他的鎮家之寶,定得有一場激戰,才能宣告其歸屬。
要論單獨跟他對戰,我們誰都沒有勝算,唯有結盟的方式,利益方能最大化。
等了卻掉眼前事,你們再找我算賬,也不會拖得太遲。
可嘆老夫本想封刀避世,奈何怨結未了,只能挺身出關。」
風絕痕堅持說完,掃望一圈身後的友人,投去誠懇的目光。
他等候片刻,見沒人響應號召,又難為情的道:「老夫先行對抗,若是後期不敵,你們再出手也好,表明我合作的誠意。」
半許后,安靜無聲的空曠環境裏,冒出了一位譴責的聲音。
眾者轉面觀望,卻見默姝凝狀態不佳,拉開嗓門道:「原來我敬愛的父親,是死於最親近之人的手,實在好生可悲!
我未見過我爹的面,對他自然沒有不舍,最多就感謝他,讓我降生在世。
可我想問的是,你殺死鬼叔是為了雪仇,可你坑害我爹,就單是出於遭受不公的對待嗎?
原以為你是光明磊落的長輩,沒想到竟行齷齪之事,真叫我們鄙視!
我是高貴城主的女兒,心胸不能太狹隘,要顧全當前的大局。
因此,等現下的事完結了,再跟你們清算一番,全部的舊賬吧。」
熾烈焚荒發覺有人同路,接着送上笑話,道:「你能落到此等地步,足以證明你的信服度,降低到了冰點。.
還有我得澄清一點,那時本皇所派的幫手,是我最要好的夥伴。
他丟掉了生命,你卻說得如此輕巧,簡直是狼心狗肺。
不然的話,我為何要你,賠償我的損失?
在你送來這個娘們后,我發現她不能滿足,本皇磅礴野心的需求。
於是,我才造出承諾和誓言,輔佐我的宏大事業。
可也得多謝她的魂魄貢獻,本皇才陰陽結合,讓他倆順利誕生了。
否則單憑我一己之力,很難促成這種逆天的壯舉,穩固本地的平靜祥和。」
一陣燥熱的輕風吹過,風絕痕滿臉滾燙,似感到了深刻的嘲笑。
風絕痕聞訊后,頓覺刺痛難忍,滿是正氣道:「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但在今時今日,老夫定要抹除延續的世仇,給後輩一個安全的空間!」
熾烈焚荒也不心虛,正面叫陣道:「既然都得解決恩仇,就選在這處邊陲地帶,不要帶回雖如末日,但仍然純徹的世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