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髮廊小哥

「

「，老，我阿飛啊。」

奮力上挑卷，日輝洋洋洒洒地照進了大廳。清晨的馬路，沿街的白領趕去辦公，對面的路政工人架設梯子準備修電線，阿飛邊和老闆商量事，邊回頭走到衰仔籠，踢了踢鐵門。

「是，中，我希望俱樂部那邊聯，我這有條狗保證能在賽場斬獲頭，啊對對，我叫它衰仔來，之前給你發了電，那幾段錄像你都看了吧？」

阿飛肩膀拖着手，兩手解放出，抱起了呼呼大睡的陳凡。鄰居松獅犬已經起來攀着籠，叫了一聲。

他給松獅犬和幾條體型稍小的中型犬開了，讓他們自由活動一會，該拉屎的拉，該撒尿的撒，不過很多時候就拉在籠子的地毯，店員需要時刻清，更換新地，以及烘乾除毛。

「老，你方便通話吧？」阿飛問。

小黑狗睡得香，擱在辦公桌上軟綿綿，像極了橡膠玩具。阿飛點開通，將後置攝像頭對準了它。

「聯誼賽辦得好，能起到宣傳作，老闆，我說的斬獲頭，不是這個衰仔自己斬，是它能團結我們店的狗，帶領獲，你信不信？」

阿飛輕鬆地說，一邊舉着手，單手從抽屜抓出一把花生，仿若領獎台降下的彩，灑在衰仔的身周。

花生碎的香氣令那顆圓潤鼻子動彈一，不，它睡姿依，紋絲未動。

「咳咳。」阿飛咳嗽掩飾尷，「老，你等等。」

第二次從抽屜翻了，抓出一袋綠，單手撕，綠豆彷彿雨，嘩啦啦砸在衰仔的頭頂。

手機攝像頭靠得更近一些了。

衰仔嘴縫流出一截舌，眼帘打，可沒多久又收回了動，眼睛都沒睜開一下。

「老，給我第三次機，」阿飛勉強微，起身走到廚，貯藏室里的後腿牛肉割去了兩指寬的薄，回來后重新平舉手機。

神奇的一幕出現，阿飛將一片牛肉搭在衰仔的鼻，一片綁在尾巴打了個，強烈的肉香激活了，兩顆眼珠子陡然綻放精光。

它一口嘬住了肉，轉瞬吸進了嘴裏咀嚼；第二片綁在尾巴的肉，它甩了，甩不，於是歪着尾，將其小心翼翼地戳進阿飛事先握好的拳，隨即馬上扯尾，牛肉便掉進了拳洞裏。

衰仔也不客，把嘴埋進拳洞裏咬住了牛，吸溜進口。

「老，有沒有看出它的不同之處？」阿飛抽紙擦了擦濕潤的掌，高興道：「衰仔會利用工，你要知，一般的狗子只會打，為咬不到尾巴上的食物干焦急。」

通話轉為語，他繼續循循善，徹底說服老，舉辦市區聯誼賽的計劃漸漸有了眉目。

關上手，阿飛嘆口，忽而抱住桌子上嬉戲的衰，臉埋進肥肚子裏使勁搓搓。他直到衰仔掙扎着叫出聲才松，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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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阿飛的出發點只有一個——儘力為寵物店的破產邊緣尋找生機。

聯誼賽若辦得好，名聲便闖出來，輿論也將發，阿飛昨夜在床上與老趙徹夜長，敲定了第一步；這次與老闆談，敲定了第二步；第三步便是聯繫曾經為他報道西敏寺獲獎的記，希望記者組織感興趣的地方媒，為聯誼賽直，撰寫新聞。

第一步獎項資，第二步組織參賽，第三步媒體。

陳凡縱然聽不到阿飛的心，但是他明白阿飛此時的神，那是孤注一擲的決心所變現出來的堅定。這種積極的一，讓陳凡願意配合阿飛的想法。

放鬆心情沒多，靠在椅子上的阿飛忽然拍拍額，跑到內間的儲物櫃掏出一支葯，回來，舉起桌子上亂爬的衰仔。

「，不要亂，我給你打葯。」

脖頸揉開短，一滴滴清涼的藥液浸透皮下脂肪。陳凡覺得很，任由阿飛給他按摩皮肉。

這可比濕棉簽揉後門舒服。

做完這一，阿飛放下陳，來到大，呼喝自由活動的狗子回籠。

他緊接着從玻璃門牆角拖出碩大的紙箱，是昨天才簽收的包，臉上湧現了激動的笑，箱子裏是什，此刻籠子裏的狗狗都站了起，注視他的舉動。

撕開封，阿飛一手拖出一袋蔚藍色的袋，足足11KG，這還沒，接下來又拖出了兩袋。和人類的精米袋一般大，封面印上了深海的圖，還有一尾尾形態各異的卡通魚。

「你們有福啦!」阿飛像是收到了新玩具一樣開，說：「我給你們買了魚肉狗，味道和雞肉完全不一樣！」

這三袋魚肉狗糧是澳洲的知名品，配方混合了沙丁魚、靖魚、鱈魚、比目魚、岩魚和鰈魚；還有鷹嘴豆等扁豆纖，是和凍干雞肉完全不一樣的營養搭配。

他前幾日收到來自卡爾的‘小，，整整三千大，全都用來網購這個包，而且他也問了劉，二人都一致同，把經費用於刀刃上。

和昨天不一樣的餵食流，阿飛左手拎着漏，把褐色的魚肉狗糧顆粒塞入籠，倒入飯盆；做完后拿起牆邊的噴水，壺嘴也順着鐵條塞入水，如此這般反覆十八，不用開，方便快捷。

狗子們全都興奮地嗚嗚大，顯然拒絕不了這個新鮮的香，狗嘴吞咽顆粒的咀嚼極為頻繁。

時間來到了早上8:5，劉姐提前五分鐘趕到了店門。

「你是不是又沒吃早餐？」劉姐放好包，清洗了一番手，隨意問，「這個習慣不太好。」

「吃，」阿飛笑，「吃了餅，劉姐吃了嗎？」

「煮了兩顆雞蛋吃，早上攝入過多碳水會胖。」

聊吃，聊無聊的日，聊些新聞熱，就像熟悉的同事——陳凡每天都聽着這般對，都聽出繭子了。二人似乎把那個無比曖昧的生日夜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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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這才是舒服的節，平淡一些更顯珍貴。

今早還是跟往常不一樣——因為有個鄰居來串門了。

陳凡和貝姬正相互追尾巴，看到表情古怪的年輕小夥子進了玻璃，都一一停在了衣架那兒。

這不是那天早上吃腸粉的髮廊小哥么？這個熟悉的面孔不復往昔弔兒郎當的模，反而是緊張冒，甚至帶着一絲惶恐。

「，稀客！」阿飛打起了招，上前問道：「是隔壁理髮店的八，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叫我小，」年輕人吞了口唾，「能到你的辦公桌聊些事嗎？」

「當然可，」阿飛帶他到辦公，客氣地讓他坐下。

然而小昭坐下，遲遲不說，阿飛給他沏了一壺，他才慢慢吹拂茶，喝了一口燙到舌，茶漬吐到了桌角。

「對不，對不，我不是故意的！」

小昭趕緊起身扯着衣角抹桌子。

「不要這，」阿飛阻止他的動，用抹布擦乾水，同時為了讓他放，開了玩笑：「是想觀摩我們特級造型，給寵物做髮型嗎？」

阿飛接著說：「我們劉姐小到馬耳濟斯，大到格里芬，多長多亂的毛，都能打理得整整齊，客人沒有不滿意的。」

「說些什麼鬼，」劉姐從內間走，賞給阿飛一個白，「人家是髮型，給人類做髮型，你這不知是抬舉我還是貶低人家小，會不會說話呀。」

小昭聽完后訕，但很快沉默了下，雙腿篩子似的亂抖。

他脖子僵硬地屈，聲若游，「能不能……能不能躲你們這一陣，就半小，我很快走。」

劉姐訝，阿飛卻敏銳地反應過，試探着問了一句。

「理髮店出了些問題？」

話剛說，寵物店的玻璃門被大力推，兩個壯漢大步跨了過，一人一手搭在了小昭的肩上。

「你怎麼跑這來，咱商量事兒，打擾人家幹啥？」

小昭當即臉色煞白。

其中一個壯漢向阿飛賠笑道：「您是這裏的老闆吧？不好意，我們在髮廊開，這小子談合同途中跑，我們請他回，您忙您的。」

小昭的肩膀被擰得咯咯作，他吃痛悶，劉姐見，馬上要發，但被阿飛擋在了面，眼神悄悄示意她退下。

「那就不打擾你們了，」阿飛思忖幾，說道：「我和這個小哥是朋，我一會兒要去他店裏理，剛剛討論哪個髮型合適。」

「那敢情，」壯漢嗤，顯然不，嘴裏客，動作可不客，像是把小昭當作了去刑場的犯，與同夥夾着他胳，生硬地拖着他走，直到來到玻璃門那兒。

「哎，這些狗，您這養得不錯，」壯漢看了眼門口的籠，那裏面關的是一隻對他齜牙咧嘴的雪橇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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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狗通通都對這兩來者不善的陌生人擺出攻擊姿，一個個欲要吠叫出，但是劉姐在，它們不敢叫出來。

「是，這些狗都是我們店裏的……」阿飛回話被馬上打斷了。

「什麼狗不很重，你要它們老實，別整天一副欠揍的樣子。」壯漢意有所，說罷抬腿踢了一腳雪橇犬的鐵，撞歪了籠角。

他說，和同夥拖着小昭推開了玻璃，走遠了。

劉姐沒有阻，她只是靜靜地看向阿，沉聲問道：「你知道他們的來路？」

阿飛回道：「他們是來催債，那個理髮店老闆和我們老闆認，半年前借了二十，現在估計是債務壓，老闆跑路了。」

他對這個很熟，因為幾天，他就申請了借，只不過失敗了。而隔壁就是欠錢不，被人堵門了。

阿飛一陣后，慶幸自己還未遭此下場。

高利貸是一種違法行，但單純放高利貸並不構成犯，不受法律保，只要不觸犯刑法便無法追求其刑事責任。小昭做了擔保人也，理髮店老闆逾期不還也，都不是隔壁的鄰居該管的閑事。

劉姐聽了解釋點點，阿飛見她冷靜下，重重鬆了口氣。

他不願意干涉此，更不願意劉姐摻和進去。

可，他到底是估錯了劉姐的性子——一個願意為救狗打到人家老窩裏去的奇女，就不可能冷，不可能吃癟。

阿飛方才對小昭盡其所能的幫，說要到店裏剪頭，暗示他們不要做出格的舉，卻遭到討債人的威，這是其一。

討債人踢了籠，嚇到了刀，這是其二。

眼睜睜看着小昭被逼到絕，卻當場不能出手相，這是其三。

劉姐笑了笑。

其實她沒想太，上述第二點就夠她出手了。

「現在沒客人吧？」劉姐問。

「啊？」阿飛愣了，反應過來說：「今天中午倒是有個客，約了電，要來看安娜的崽子。」

「那你跟他，今天取消見，明天再來。」

劉姐把繫上的圍裙脫，頭髮紮成，左右擰着脖子。

她走到刀子的籠子那，蹲下來靜靜地盯着它看。

刀子極力作出瀟洒的姿，脖子伸得筆，迎着陽光化為金燦燦的石頭。

噗嗤。

劉姐傻呵呵地笑，打開籠子讓刀子鑽出來。

刀子眨眼沖了出，撲向劉姐的懷，嘴裏含糊不清地嗚咽。

「剛剛有沒有嚇到你？」劉姐輕輕打着刀子毛絨絨的，「嚇到你了也沒關，我現在帶你去兜風。」

劉姐取過牽引繩和項，給刀子套好，推開玻璃門。

但是知道劉姐想法的阿，此時驀然沖了過，攔在她的前面。

「不要阻止我！」劉姐口氣森，不再客，哪怕對面是相處多年的‘同，。

阿飛卻擺了擺，說：「我沒有打算阻止你。」

「那你攔在門，是要做什麼？」

「今天上午店門歇，我和你一起去兜，」阿飛不以為意。

「你？」劉姐不敢相信。

她見到阿飛手裏拎着一打冰啤，明白了意，「想要壯壯膽嗎？」

二人一，相繼離了店，在陳凡的眼皮子底下消，拐到左邊的街角。

一隻貓來到陳凡的旁，陳凡眨了眨，對不明白狀況的貝姬也問了一句。

「想要壯壯膽嗎？」

「啊？」

「看人類打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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