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擋箭牌
魏芸兒扯出一個微笑，沉默不語。
“姜姑娘好。”小桂子天籟之音響起，解了燃眉之急。
“好久不見，你也在挑衣料。”魏芸兒立刻接上小桂子的話，笑得一臉燦爛，和對方打招呼。
打蛇上棍要快。魏芸兒走上前，手上的銀紅布料，往前一遞。
“如果用這銀紅的布料裁一件桃花裙，配你那蝴蝶耳墜，可好看啦。”
姜小姐順手接過布料，一時竟呆住了。
“桃花裙外面要配怎樣顏色的披風才好呢，芸兒去櫃枱幫你挑挑？”
魏芸兒轉身，拉過小桂子，就往櫃枱前走去。
藉著旁人遮擋，輕聲問小桂子：“姜小姐，怎麼一時……”
“小姐，姜家的二小姐姜婷，你們以前一起玩過，還去過她家呢。”
小桂子對魏芸兒落水以後，時不時的犯迷糊，已經習以為常了。
小桂子抿嘴一笑，湊到魏芸兒耳邊。
“小姐還誇姜家大少爺，才華出眾，說風什麼……公子？”
“風度翩翩佳公子？”
“對，對，風度翩翩佳公子，小姐，你記起來啦！姜公子就是姜小姐的哥哥。”
桂兒為小姐恢復記憶，高興不已。
魏芸兒悄悄轉頭，看姜婷微揚的下巴，冷眼看人的樣子。
原來本尊惦記着她哥，她看卻不上本尊。
那就不能無事獻殷勤，免得人家以為自己討好她，惱上加厭。魏芸兒裝樣子挑了一下，無功而返。
“料子那麼多，真是會挑花眼的，剛想起，家中還有事要辦，芸兒先告辭了。”
腳底抹油，溜！
“等一下，聽說你落水了，身體可好些了？”
姜婷身子一晃，已輕輕地攔在魏芸兒面前。.
魏芸兒微微一低頭，柔聲道：“挺好，只是身子比較弱，祖父讓芸兒在家好好將養。”
說完，身子向桂兒一靠。
桂兒很有默契的伸手扶住。
姜婷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問：“兄長和沈公子學裏都放假了，要在府里聚一聚，芸兒來嗎？”
姜婷笑語盈盈。可惜啊，笑意沒達眼底。
魏芸兒微微一笑：“芸兒不去了，落水后是受不得寒的。今天日光好，才出來透透風。天寒地凍的，還是在家養着比較好。”
“既然這樣，芸兒妹妹就好好休息，就不叨擾了。”
這一回，姜婷是真的笑了。
魏芸兒告辭轉身，差點撞到身後之人
“借過。”
“哥！”
“是你！”
一位清秀書生立在前面，一臉欣喜看着魏芸兒。
正是姜婷的哥哥，大公子姜陽，字克明。
看來出門沒看黃曆，今天真是諸事不宜啊！
魏芸兒連忙頭一低。
“芸兒妹妹，許久未見，聽說你落水了，現在可好些了？”
姜陽一臉關切之色。
“一切安好，多謝挂念。”
魏芸兒抬頭，看見姜陽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連忙看向別處，絕對不與對方，正面接觸。
“哥怎麼來了？”
姜婷走幾步，就擋在了魏芸兒和自己的哥哥中間。
築起了防波堤。
“我和沈兄在對麵茶樓飲茶，見家裏的車在店旁，想來應該是你，就過來看看。不想，居然能遇到了芸兒妹妹。”
說到結尾，姜陽目光越過妹妹，向魏芸兒微笑。
糟了！姜公子對自己如此熱情相待，姜婷怎肯罷休。
魏芸兒心驚地抬頭看向姜婷。
咦！姜婷小臉光芒萬丈？
“沈家哥哥也來了，現在還在對麵茶樓喝茶？”姜婷一臉喜色。
姜陽點點頭
姜婷轉過身看着魏芸兒，笑道：“今兒難得，大家都碰到一塊兒。我們挑布有點乏了。一起去喝茶吧!”
親熱地挽起魏芸兒的手
魏芸兒連忙往後一縮“芸兒還有事，就……”
“快過年了，有什麼大事會被一盞茶耽擱，快走吧。”
姜婷不由分說地拉住魏芸兒，拖着出了店門，步履輕盈，春風滿面。
等等，這是什麼狀況？
前一刻，姜婷還巴不得魏芸兒離她哥哥十萬八千里。
這一眨眼，就親親熱熱得一起喝茶。
清茶、乾果，小姐、公子、丫鬟、老媽子，品茗、閑談。
二樓沿街的廂房裏，兩男兩女雙雙對坐，素手執杯，茶香裊裊。
魏芸兒眉眼帶笑，但目光游移不定。
其餘三人是姜家兄妹和沈子衿。
沈子衿字瑾瑜，是姜陽的同窗。
幼時還跟魏清源，學過一些藥草知識，與魏芸兒舊相識。
其父沈昊是靖江府名醫，與魏清源交情深厚。
有本尊的老相識在，魏芸兒是如坐針氈。
憑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就悶聲喝茶，當個鋸嘴葫蘆。
“一年不見，芸兒妹妹變得穩重了。”沈子衿笑着誇道。
“沈公子過譽了。”
魏芸兒低頭不敢看他。
“還說不是，以前芸兒可是叫他沈哥哥，何曾叫過公子。”姜婷掩嘴一笑“可是落了水，連性子也變了。”
“咳咳咳……”
一句話就叫魏芸兒嗆了水。
姜陽見了立時起身，一臉關切。
魏芸兒見狀，連忙用手帕捂住嘴角，搖頭示意無事。
“看來芸兒妹妹沒變，連喝口茶都這樣急，還是跳脫的性子。”
姜婷火上再澆一把油。
魏芸兒看向窗外的風景，當沒聽見。
姜婷就看向沈子衿，轉瞬間，秋波漣漣，粉面含笑，輕聲詢問府學中生活近況。
渾然忘了自己的哥哥也在府學中學習。
沈子衿耐心作答，說到有趣之處還補充說明。
姜婷笑得花枝亂顫。
姜陽時不時，對魏芸兒關注一二。
好在問的話，無非是圍着落水事件打轉，魏芸兒也好應付。
茶過三盞，魏芸兒找個由頭，起身告辭。
姜陽問：“年後過節，我們會在府上聚一聚，芸兒妹妹能來嗎？”
魏芸兒看到姜婷臉色一變，就把原先的說辭再重複一遍。
姜陽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芸兒妹妹，過完年，我和姜兄就要外出求學了，恐很難見面。如果年下天氣晴好，妹妹若身子舒坦，就請赴約可好？”
沈子衿又邀。
魏芸兒看了一眼姜婷，再看看姜陽和沈子衿。
事情不可弄僵，就點頭應下，見禮告退了。
魏芸兒扶着桂兒的手，款款走下樓梯，走的是身姿婀娜，盡顯病後弱柳扶風之態。
走出茶樓，健步如飛，巴不得瞬間離了這是非之地。
全然不知二樓兩位公子，有着目送友人離去的良好素質。
驚見魏芸兒兩種步態切換如此自如，姜陽和沈子衿啞然失笑。
這一鬧騰，魏芸兒就歇了逛街的心思，生怕在那個犄角旮旯，再來了遇故知。
桂兒的低頭尋思半晌，抬頭問：“小姐，姜小姐都沒有好好和你說話。幹嘛請你去喝茶呀？”
“還能是什麼，拿我做擋箭牌了。”
桂兒一愣：“什麼擋箭牌？小姐，小姐，走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