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逛街也是不容易的
魏芸兒心慌慌,連忙推辭“媽媽,芸兒綉不好。”
“以前姑娘心不靜,綉不好。這半年多,姑娘讀書,也不往外跑。這會兒肯定能學好。我去找老爺說,找人再教教,保准這回能學好。”
不待魏芸兒應承,林媽媽就喜滋滋的轉身出了門。
只留下,還在餘震狀態中的魏芸兒。
魏清源辦事效率還是一如既往的高。
哪怕大雪隆冬,沒幾天,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位綉娘——嚴大嫂。
嚴大嫂面臨人生的一道坎——已經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卻毫無刺繡基本功。
這可怎麼教?
而魏芸兒也面臨一道難題——怎麼解釋不會刺繡,一點都不會。
“嚴大嫂,請喝茶。”
魏芸兒望着眼前這位端莊的婦人,心裏直打鼓。
不知道準備的說辭,能否說服她。
“聽聞嚴大娘的綉功十分了得,綉品精緻絕倫,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大嫂的綉功十里八鄉,那是人人都誇。祖父請到你這樣的高人,也這是有幸。”
魏芸兒恭維話先送上,好話入耳,下面的戲就好唱了。
嚴大嫂微微一笑,“姑娘真會說話。魏掌柜為人厚道,姑娘也是蘭心蕙質,姑娘都學過哪些針法,以前的綉品能否拿出來一見?”
進入正題,魏芸兒調整一下臉部表情,眉眼下垂,一臉惆悵,欲述難言。
為這效果,魏芸兒面對模糊不清的銅鏡,練了不下八百回。
“唉”魏芸兒幽幽長嘆一口氣,“大嫂有所不知,芸兒以前刺繡沒好好的學。半年前落水,鬼門關前走一趟。手經常抖,刺繡根本沒法做。也不敢告訴祖父,怕他失望。”
嚴大嫂勸道:“姑娘不必傷心,魏掌柜視姑娘為掌上明珠,絕不會因此責備。”
“祖父自不會責備芸兒。可半年多沒拿針,刺繡之法都荒廢了,綉功好唯手熟兒。如今芸兒連怎麼綉都不記的。怕祖父太失望了。”
這麼一說,嚴大嫂目光中就透了些憐憫之色。
“這是自然,姑娘莫急,慢慢學,刺繡最重要是耐心和細心,只是手抖……”
“不妨事,手近來已經不抖了,這也是芸兒答應祖父學刺繡的緣故。”
“那就好,就從頭開始吧。”
嚴大嫂走後。
桂兒端上茶,一臉疑問:“小姐不是說手腕很穩,寫字很好嗎?”
魏芸兒頭頭沒抬:“有說過嗎?桂兒,屋裏涼,再去添點碳。”
刺繡班開學。接下來的日子,魏芸兒過得充實而忙碌。
讀書、背書、臨帖、謄寫,日日與書相伴。
上綳、勾稿、配線、劈絲,刻刻不離針線。
偶爾有空,摸、聞、識記兩面針、決明子、百里霜等中草藥。
魏芸兒的閨門生活充實無比。
光一個刺繡,就要選布、選線、選針、選花樣、繡花綳、剪線、穿線、起針、打結、分綉區。
直搞得腰酸肩疼腿抽筋,眼花手抖頸椎病變。
果然自己太傻太天真。
無怪乎《紅樓夢》千金小姐史湘雲,都要秉燭做女紅。
曹雪芹老爺子,這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啊!
魏芸兒,一個小門小戶女。
如願以償的過上了,勤學無獎學金,加班無加班費,的奮鬥生涯。
苦啊!
魏清源看魏芸兒日日,在房中勤學苦練,甚是欣慰。
年關將近,就讓魏芸兒出去走走,逛逛。
魏芸兒古代的寒假開始了。
一天無風無雪,冬日暖陽。
魏芸兒和桂兒裹得結結實實,逛大街。
這是第一次,魏芸兒正兒八經,逛街購物。
已是農閑時節,又近年關,凡是兜里有幾個錢的,都要為家人買一些東西。
街上男女老少紛至沓來,街邊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兩旁的店鋪客似雲來,一片繁華盛景。
大街上女子都沒有帶帷帽,大姑娘和小媳婦,與人討價還價時有所見。
領着小丫頭,拋頭露面的小家碧玉,更是處處可見。
有些店鋪中竟有女子在招呼客人。
這世間男女大防,沒有程朱理學時那麼嚴苛。
桂兒以前埋怨魏芸兒天天往外跑。
自從魏芸兒換了芯,洗心革面在家勤學苦讀,大門不出,二門不進,可把她悶壞了。
此刻,桂兒興奮的像只小喜鵲,嘰嘰喳喳念叨個沒完。
“小姐,小姐,前面就是瑞永祥,去看看他家的布料!”
小桂子領着魏芸兒,不容置疑地邁進了一家店。
入眼綾羅綢緞,棉麻絲絮,林林總總直鋪得櫃枱架子上都是。
店內女客眾多,或挑或揀,大有品牌打折促銷的熱鬧場面。
“這位姑娘,看中什麼布料嗎?我們這兒的貨是最多最全的,看這顏色多雅緻清亮,摸着也舒服。”
一位三十齣頭的婦人,迎上來招呼,拿過一塊銀紅淺紋布料,遞過來。
她看出魏芸兒,是能買得起綢緞的主。
魏芸兒看着手中的布料,以前自己是萬萬分不清的。
這段時日,學刺繡要選布,也懂得了一些皮毛。
想着挑幾塊布料裁幾件新衣,也幫魏清源也挑一挑。
“魏芸兒,好久不見。”一聲淡淡的問候從身後傳來。
這一聲喚,讓魏芸兒心中一驚。
連名帶姓的叫,可不是什麼閨蜜情深的叫法。
魏芸兒按下,心中的不安,端正臉上的表情,扯開嘴角,轉身微笑迎人。
眼前是一位,與魏芸兒年紀相仿的嬌俏少女。
穿着淡粉色的煙攏梅花百褶裙,外罩緞綉玉蘭氅衣,耳畔墜着銀蝴蝶。用銀簪挽住烏黑的秀髮。
關鍵是簪子上鑲着一顆圓潤的珍珠。
魏芸兒雖然不懂,這世上珠寶價值幾何。
至少知道,沒有人造珍珠的現代工藝,一顆又圓潤又大的珍珠,肯定是價值不菲的。
這個少女身家,肯定比魏芸兒高。
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