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獨面危險
“哐”貨車周圍發生劇烈的震動,車外傳來撞擊的晃動聲,威爾牢牢地抱住朱迪,下巴緊貼着朱迪害怕的臉龐,淚水不經意間已在朱迪眼眶中打滾,男人來回輕撫着女兒的後腦勺,希望在這狹窄的空間裏給予她一個作為父親的安全感。
約翰縮在角落裏穩住自己的身子,有點奇怪地看着旁邊將震動視若無睹的兩位,同時瞟了一眼緊緊相擁在在一起的父女二人,不由得啐了一口。
“鈴子,你說我們現在會去哪?”盤着腿坐在地上的諾修輕聲道。
“不知道,鈴子現在只想吃薯片看動漫。”無聊的鈴子用手指卷着髮絲,轉過身睜着兩隻大眼睛向蜷縮着的朱迪看去,“Smile。”鈴子在空中比劃了一個笑臉,具有親和力的臉上滿是沁人心脾的笑意。
朱迪被鈴子突然的笑容逗笑,手背擦拭着眼角的眼淚,小手摸着威爾滿是鬍渣的下巴,細聲地說道:“這個姐姐好漂亮,好像天使一樣。”
威爾淺淺地點了一下頭,示意對鈴子表示感謝,然後露出一個與大男人截然不同的表情,想裝可愛似的表情顯得格外滑稽,他湊到朱迪耳邊悄悄地說道:“當善良的人有困難的時候,天使都會出現在她面對的哦。”
“那個哥哥也好帥,我以後要嫁給他!”朱迪倒是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聽到這句話的諾修也是害羞地笑了起來,一旁的約翰敵視的感覺倒是更加深了。諾修不由得在背後感到一股寒意。
“嘶,這麼熱的天,為什麼會這麼冷呢?”
駕駛位上,李釋權迅速掃視着周圍的道路,只見聽見聲響的喪屍們從四周八方涌了過來,“不管了,安全帶應該系好了的吧。”說著,油門直接踩到底,雖說如此,但是貨車的啟動速度畢竟不比跑車,一隻只見人似食的喪屍已然跑到車門外,堆疊着腐爛的身體敲擊着車門,車窗被敲打出絲絲裂痕。
“李老師,得快呀,感覺頂不住了。”許陛安側着身子,用力抱着李釋權握着方向盤的手,生怕窗外醜陋的喪屍摸進來。
“你別這樣抱着我的手,我怎麼開車呀,等會我們翻車了。”
“呲——”車窗應聲而裂,一隻喪屍將被玻璃刺得鮮血淋漓的手臂伸了進來,扯住許陛安的短袖T恤。
“老師!”李釋權緊蹙着眉頭,腳似乎要將油門徹底踩碎一般,使勁地將油門踏板壓在腳下,“該死!快呀。”貨車終於以理想的速度衝出重圍,將要從車窗縫隙爬進來的喪屍被巨大的衝擊力控制着身體,但依然被車窗卡住。
見喪屍還未擺脫,李釋權孤注一擲,將方向盤倒了一大圈,貨車朝着一棟高樓狂飆着衝去,“老師,你要幹嘛,自殺呀?”許陛安一邊設法擺脫着喪屍的手,一邊朝着李釋權喊去。
李釋權全神貫注着盯着前方,絲毫不敢分神一點,握着方向盤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汗水打濕了衣衫,下巴甚至凝聚出一顆汗珠。
距離大樓越來越近,“十五米,十四……”李釋權默默估算着貨車的長度和與大樓的距離,眼看着車就要裝向大樓,許陛安閉上眼不敢迎視前方。
“九米,是時候了!”李釋權將方向盤倒回,油門瞬間鬆開,踏板條件性地彈回,而貨車如同魚龍甩尾一般做了個漂移,掛在車上的喪屍受到巨大的離心力,瞬間被甩飛,而被黑色血管爬滿的手臂卻依然留在許陛安衣服上。
而此刻後車廂里幾乎快要倒在地上的諾修和約翰,
“不是吧,用貨車玩漂移?”
許陛安驚恐地抖落着衣服,但已經失去主人的手臂依舊牢牢地抓住許陛安。
“你擱那抖衣服有什麼用,你用力把它拔下來不就行了?”李釋權操控着貨車,試着讓其回到正軌。
“可是,這個東西好噁心呀,你看這手臂的末梢,還留着黏糊糊的黑血。”
“座位底下有一雙手套。”
“好嘞!”
克林頓區封鎖線,一輛車輪沾滿了血跡的貨車在潰爛的新築圍牆前緩緩停下,似乎是被暴力扯斷的鐵線圈電網已成焦黑,細微的電流發出嘶嘶的聲響。沙包圍簇的十幾挺重機槍堆滿了屍體,沒得及關閉的夜間照明燈在午間惡劣的陽光下依舊在運作,迷彩軍用車整齊地擺放在野草坪,眺望樓的欄杆上赫然趴着一具屍體,此地已無任何活物的跡象。
“老師,這就是你晚上來的地方?”許陛安披着一件橙色無袖工裝,而之前的那件T恤早已被丟在來的公路上。
“嗯。”李釋權眯着眼睛仔細觀察着四周,“情況十分危急,在保護你們的同時,必須得將這件事解決了,這已經不只是關乎我們學院,對世界影響也巨大。”
“老師你發現什麼了?”見李釋權深陷的眼窩裏露出的詫異,許陛安不忍問道。
“四點。第一,機槍上面的都是喪屍沒錯,但是眺望樓那的屍體為什麼是人類,如此明顯的目標,誤傷的可能性極小。第二,按道理,喪屍要突破防線只能從這條唯一的通道,但是通道處喪屍屍體卻極少,軍方不可能如此怠惰,等它們突破了才發現。第三,我想知道為什麼,那些人又不是傻子,防線崩潰后不會逃跑,就算說不想當逃兵之類的,那這麼多車一輛啟動的痕迹都沒有,那也太不合常理了,最後,這裏太安靜了。”
“老師,沒想到你打架這麼厲害,還那麼聰明。”許陛安感嘆道。
“當年我好歹也是文科狀元,不過這也不算什麼,這裏面的原因我還無法推測——”李釋權話音未落,“轟”封鎖區內部就響起了劇烈的憾地聲。
“我想我們不需要考慮了。”說罷,李釋權的手掌就杵着搭在座位中間的刀。
“崩咚!”塑料瓶里僅剩三分之一的水在來回搖晃,車皮似乎要被剝離似的震動,一時間如同地震一般,而萬里無雲的天空多了一道黑影。
“那是什麼?”許陛安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切。
一隻近一層樓高的喪屍拖着一架坦克正迎面走來,巨大的身軀頭身比卻格外奇特,正常男性比例的頭和幾乎擦着地面的肚皮,看起來十分笨拙。而其過於飽滿的肚皮上,以肚臍為中心向四周如荊棘般散開着黑色的紋路,一直瀰漫到耳垂周圍,可能因為過度磨損,肚子的皮膚像得了罕見病一樣潰爛,血肉模糊。
天上的黑影在一陣鳴叫過後,駐足在圍牆上方,耷拉着蝠翼,三角狀的眼睛以撕裂般的眼神,像狩獵獵物一般死死地盯着貨車。
“老師,這兩東西不會是喪屍吧?”許陛安被盯得發毛。
“看來裏面更加兇險,軍隊已經無法處理類似怪物化的喪屍了,源頭處的神臨者到底想做什麼?”李釋權拿刀打開車門向下一躍,發現諾修等人已經從車廂出來,但不見約翰和朱迪,應該是留在車廂內。
威爾望着這無法名狀的怪物,自然也是驚訝無比,但多年的閱歷告訴他,前面的這個男人也不簡單。
“能告訴我,在這短短的一天內,紐約發生什麼了嗎?”威爾意味身長地向李釋權問道。
“我也很難向你解釋這一切,但是看你的體型和氣勢,你應該也不是一名普通父親吧。”
“原海豹突擊隊懶島小隊隊員,請問你是?”威爾挺起了身姿,眼神變得格外肅穆。
“貨車司機?接線員?老師?又或是考古學家?不過現在不是報身份的遊戲時間,前面還有兩個大傢伙等着我們。”前方的大胖子喪屍將手中玩具般的坦克用力一砸,已然蹭在地上的肚皮泛起層層波浪,綻開皮肉的脂肪讓人極其反胃。
“諾修,百寺鈴子,許陛安!”李釋權渾濁但卻有力的嗓音傳來,待在車上的許陛安被嚇得一抖嗦,本來就被怪鳥喪屍盯住而的神經更加緊繃,“回後車廂。”
“啊?”本來做好準備戰鬥的諾修和鈴子竟被遣返。諾修不由得發出疑問:
“李老師,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速度!”從未見過李釋權如此嚴肅的臉色,諾修和鈴子也沒有再多說,只能垂頭喪氣地回去,而坐在車上的許陛安也自覺地靜靜去到後車廂。
威爾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突然變換臉色的李釋權。
“我建議你也回車廂,不然我害怕車裏的那兩個小傢伙沒了父親。”
“我也是一名軍人!”
李釋權輕輕地回了個微笑,隨機轉身向封鎖區緩步走去,刀鋒早已按耐不住,艷尾染音切在在烈日下露出鋒芒,怪異地低泣聲在威爾耳邊環繞,似婦人的幽怨,又似罪人的自哀。
遠處的兩隻喪屍被艷尾染音切的鋒芒所驚擾,頓時發出震耳發聵的咆哮聲,彷彿領地被侵佔,又或許是見到獨特的獵物,即使這個獵物具有挑戰性。
“中國有句古話,平生相逢便是緣,既然我們遇見了,那必有因果。未來的事情我無法得知,但我請求你,如果以後我不在的情況下,你能夠保護這些孩子們。”李釋權揮舞着刀,離喪屍越來越近,喪屍的咆哮聲也愈發響徹。
威爾聽得不是很懂,但見這甚至有點佝僂的身影,卻彷彿看到了當年的懶島小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