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人，”加爾波正色道，“我們根本沒有拿任何東西，相反，我們只是去找東西的。”
“我不負責判案，只負責抓人。況且你們前後說辭不一讓我很難相信，若是真有什麼內情的話去和審判官說吧。”
治安隊長朝他的手下揮揮手。
兩個衛兵上前，按住加爾波的肩膀要給他雙手套上繩索。
近旁一隻胳膊突然斜伸出來，劈手奪下麻繩套。
“我可沒同意你帶他走。”
女孩走上前來擋在他們中間。
人群中發出一陣唏噓的騷動。
這孩子模樣約十三四歲，面容姣好，長着一頭罕見的銀灰色長發。科霍羅身材高大，女孩的個頭只到他的胸口。
他一臉不悅地看着她。
“小姑娘，這可不是在玩遊戲。”
“我也不是在開玩笑，若是有人想私自拿走我的東西，我會把他們統統宰掉。”
女孩抬起臉，漂亮的臉孔上沒有一絲情緒，天藍色的雙眸閃着冷光，瞳孔像兩片玄冰一般散發出凜冽寒氣。科霍羅雖然站在太陽下，但與她對視的一瞬間彷彿身墜冰窖。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恐怖。
“你在幹什麼呀？”
加爾波低聲對女孩叫道，“這和你無關，你快回去。”
“怎麼與我無關了？你現在對我來說可是要緊得很。”
這個黑髮小子現在可是最有用的護身符。
女孩一扯繩子，抓着另一端的衛兵竟被扯了個踉蹌撲倒在地。
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她緩步上前，加爾波想起昨天晚上那股莫名的恐懼感，覺得她隨時可以讓他們幾個血濺當場。
“喂！你幹什麼！”加爾波衝著她的背影大喊。
“停下！”
女孩回過頭來，“怎麼，你想跟他們走么？”
“你先不要動手。”
加爾波雖然不想被帶走，但也不想看着與自己無冤無仇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我不想跟他們走，但殺人也不能解決問題。”
“是么，我看這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一個毛丫頭也妄想殺掉我。”
科霍羅瞪着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讓他惱羞成怒。
“儘管試試。”女孩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喂！喂！”加爾波焦急大喊。
“小子，你身上的傷我聞得出來是誰弄的。”她瞥了一眼加爾波，“你要是想親自解決他的話，我可以把力量借給你。”
這孩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下當街行兇是要遭天譴的行徑啊。
加爾波驀地看到科霍羅的六芒星披風掛扣，腦海頓時有了個主意。
“喂，你先回來。”
女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蓋爾。”
“什麼？”加爾波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又覺得有些好笑，她怎麼在這種時候才想起提及自己的名字。
“那個，蓋爾，我有話要和你說。”
蓋爾轉身回到他身旁，加爾波壓低聲音問：“你剛剛說可以把力量借給我？”
“沒錯。”
“怎麼借。”
“我自有辦法。”
“可以打敗他么。”
“綽綽有餘。”
“好。”
治安隊長看着二人嘀咕個沒完，剛要發作，加爾波就向他發話了。
“大人是星眼團的人沒錯吧，
一樣信奉的是九位真神。”
“是又如何。”科霍羅雙手抱胸。
“同為蓋勒世公會所屬，星眼團應該也會遵循一個古老的傳統。”
科霍羅聽完皺起眉頭，着小子又想搞什麼名堂。
“我明白你指什麼，你要向我挑戰嗎？”
“是的，大人。”
“我請求和您進行比武審判，在諸神的見證下，我將還我和我的朋友一個清白。”
所謂比武審判就是在諸神的見證下用一種原始又直接的行動來斷決是非的方式。
雙方的道理緣由難以用語言訴諸對錯時，信仰九神的人們就會採用這種古老又野蠻的方式來進行一次性的判決。在神睿智的注視下宣告自己的姓名與信仰，背負着自我的榮譽進行力量和肉體的拼殺。
無論哪一方勝出，那都是諸神的旨意，無關世俗道理的對與錯。
接受比武審判的人往往會有兩種情況，一是在戰鬥中一方主動認輸，並接受所有審判結果，但這是少數。更多的情況是一方在戰鬥中殞命，這才是最傳統的一種結局。比武審判就是要用鮮血來為自我的堅持證道。
“我若是不答應呢。”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輸，也並不想要這小子的命。
“那我的這位…朋友可不允許您帶我走哪。”加爾波朝旁邊努努嘴。
科霍羅的石雕臉上的神情越發僵硬。
“如果我敗了，我們兩個任憑處置。若是我贏了，您就不能抓捕我們，並且要向上級申請重新查證事情原委。”
加爾波笑了一下，接着道：“能光明正大的接受他人的比武邀請是一個星盟衛的榮譽呢。怎麼，您怕自己技不如人么。”
科霍羅突然反應過來，忌憚地看了女孩一眼。思索片刻道：“我可以答應你，但參加比武的人要是你自己。”
“自然是我了。”加爾波微笑道：“那麼請吧，培吉街區有這邊最大的九星神廟，咱們可以請那裏的祭司作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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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仍被綁着跟着隊伍前進。
“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加爾波問。
“沒，沒有。”他看了一眼在隊伍前面騎在馬上的科霍羅。
“加爾，她是…”伍德沒辦法忽略一直跟在加爾波身邊的女孩。
“呃，她……”
加爾波也不知道怎麼描述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嗎？但現在的情況卻不是那麼回事。今天早上他發現女孩根本不打算走，又聯繫起她剛剛的行為，恐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都得待在一起。
“…她是我的表親，我姑母那邊的親戚。”
加爾波說著，偷偷瞄了一眼女孩的表情，女孩倒顯得一點也不介意。
“是嗎？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你怎麼也沒和我提起？”
伍德覺得他們有些奇怪。
“這孩子是前兩天才過來的，哦，她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家裏休息。”
“好吧。”瘦男孩悶悶地回應。
或許事情就是這樣，剛才這個孩子還替加爾出頭來着。
“你有把握打敗那個人嗎？比武審判可是會丟掉性命的。”他還是像往常一樣一沮喪就耷拉着腦袋，“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但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做。”
“沒關係，總會有辦法的。”加爾波攬過他的肩膀拍了拍。
沿途的行人看到這隻奇怪的隊伍都忍不住小聲地議論。泰陀斯也跟了上去，混在看熱鬧的人群里。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想，我倒是想看看這個男孩有多大的能耐。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叫科霍羅的隊長應該是四階術士，而我們這位年輕的小天才可是連熔爐都沒有呢。
半小時之後一行人來到一座神廟的前廣場。
廣場兩側分別豎著九根白色大理石雕成的石柱，開闊的地面鋪着整齊的灰色地磚，中央有一個矩形的石砌沙池。
神廟的地基高出廣場地面兩尺，石階是紅褐色的花崗岩。這座建築物的外形設計規整莊嚴，充滿了對稱的美感。高聳的拱形門廊，窗戶上嵌滿了淡青色的玻璃，檐柱和門框上刻滿了繁複的花紋，窗欞與門板塗上黃色彩釉，亮銅的金屬飾品閃閃發光。
門口的修士看到一群奇怪的隊伍走進來，連忙走下台階上來詢問，科霍羅下馬與之交談。修士知會了他們的來意，只讓他們稍等片刻，且等他回去請示祭司。
在等待的間隙，加爾波湊到蓋爾身旁問：“你該告訴我解決問題的方法了。”
“是該開始了，”蓋爾道：“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他們剛要起身離開隊伍，身前傳來一聲喝止。
“你們去哪裏？”
“最好別給我耍什麼花招。”隊長一如既往地板著臉。
“大人，您不必這麼驚慌，我們只是去上個廁所。”
“你們兩個一起去嗎？別告訴我你是害怕一個人進茅房。”
“這孩子，她對這裏不熟。”
加爾波擺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茅房裏的老鼠可有貓那麼大呢。不過大人這樣的貴人肯定沒有見過，您要是擔心我們耍什麼花樣的話，要不要跟過去看看？順便開開眼界哩。”
科霍羅露出嫌惡的眼神。
“我不想跟你討論茅房裏有什麼東西，要去趕緊去！諒你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他警告，“你們要是敢趁機溜掉，我就打斷那個小子的雙腿，把他綁在馬後面拖回去。”
說完便狠狠的轉過頭去，好似他面前站着兩個散發著臭味的老鼠。
“走吧。”
加爾波早就對這些人的態度司空見慣了，在底層世界生活的人可沒有精力為了所謂高貴身份的人鬧清高的脾氣而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