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迷霧

凱樂警長獨自一人坐在久違的辦公室裏面，手中的扇子換成了筆，在桌面上翻來調去，雙腿交叉，用腳跟支撐着地面，身子躺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個窗玻璃一樣大的黑板，上面畫著錯綜複雜的關係圖，中間萬三千，萬通和一個問號，四周的是射向不同方向的箭頭，箭頭上面寫着腦中出現的各種猜想，就好比一個迷宮，終會有一條通往光明的路，雖然是曲折，磨難，可終會見到明媚燦爛的陽光。可想要沐浴陽光，呼吸美好的新鮮空氣，要一次次的去嘗試，用失敗去否定自己的猜想。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毛六沒有等到凱樂警長准許就開門而入，說“警長我去查了！”

凱樂警長反問道“查什麼？”

毛六說“你讓我查吳小校啊！”那口氣是在說，你告我的你都不記得了。

凱樂警長恍然大悟，可又克制了這種情緒說“那邊人找到了！”

毛六說“音訊全無，他妻子說27日當天早晨下地，就沒有回來過，我們也去田地里搜找，只發現了一個布鞋，問了他的妻子說是他的！警長你說他會不會？”

凱樂警長說“你問他妻子他丈夫有什麼特徵嗎？”

毛六說“腳下有塊痣！”

凱樂警長一臉無奈，毛六又補充道“還有他的左手的小拇指沒有了！”

原本不以為然的凱樂警長，轉過頭大聲的問道“你再說一遍！”那意思想在聽毛氣六說一遍。

毛六被嚇的小聲的說“左手沒有小拇指！”然後解釋說“他是九根手指，左手的小拇指小的時候被鐵鎚砸斷了！”

凱樂警長用腿快速的移走了椅子，直奔門而去，說“跟我來！”

毛六緊跟着問“去哪裏？”

“停屍間！”

毛六一怔，凱樂警長說出的地點和他倆談的案情的內容八竿子打不到，不知道他葫蘆里又買的什麼葯啊！一邊跟着凱樂警長急促的腳步，一邊側頭問道“去哪裏幹什麼？”

凱樂警長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你到了就知道了！”

毛六被他懵懵的狀態叫停，停在原地，下顎微收，兩個眉毛變成了一條直線，好似在思考一個凱樂警長給他出的難題，表情又一下子釋然了，又驚喜，又緊張，手指指向在快步前行的凱樂警長，說“難道那個屍體是……”

凱樂警長確信的點點頭說“你是聰明一回了！走！”

二人來到了停屍間，說是停屍間其實就三具屍體，一個是當日從萬三千棺材裏挖出來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具是在冰凍櫃中無人認領的老乞丐的屍體，肌肉凍得和石頭一樣堅硬，就連頭髮絲都是直直的，和鋼絲一般。第三具屍體就是一個人體結構模型，一個光頭裸男站立在停屍間的中央，看着和真人真的有幾分神似，比一般人強壯的多，凱樂警長經常善意的嘲諷毛六“你脫了衣服，剪個光頭就是這個模型！”停屍間很寬敞，涼爽，左右兩側擺着五個用不鏽鋼架起來的床，後面是四個長方形，站立擺放的冰櫃。進門的右手邊是兩個透明玻璃的房間，一個是實驗室，一個是解剖室。

屍體被千辛萬苦的從棺材裏面拿出來，經過了特殊藥水處理，表面已經十分的乾燥，這個處理的過程可是讓凱樂警長和兩個實驗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在夜以繼日的努力下將一個完整的屍骨處理乾淨，拼湊了出來。放在了右手邊第二個冰櫃裏面，屍體的骨頭如柴火，肌肉如紅灰相間的花崗岩，五臟如海邊被衝上來的大貝殼，血管如帶有塑料皮的電線……

二人來到了停屍間，倆人的突如其來被這個冰冷的環境弄得汗毛直豎起，打了兩下哆嗦，走到了進門右手邊的第二個冰櫃旁，這時實驗員透過透明的玻璃牆看到凱樂警安急匆匆的沒有打招呼的走來，也從實驗室走了出來，已經預料到是在找昨天晚上剛被處理好的屍體。

凱樂警長和毛六走到冰櫃前，上面標籤上寫着時間，地點，姓名。可唯有姓名一欄是空的，兩人側頭看着實驗員姜解一邊跨步快速走，一邊撩起白大褂從腰部拿出一小串的鑰匙。姜解是個瘦高的大個子，頭髮天生就是直立形，白大褂一般人穿上，衣服已經到腳踝了，還沒有過膝蓋，而且還顯得肥肥大大的，好似一個樹榦拼成的草人，外面披着了一件衣服，他就是人類特殊形的代表人物。

姜解明知故問的問道“打開？”

“開”

姜解拿着鑰匙稀里嘩啦的在冰櫃前面擺弄着，凱樂警長和毛六剛在姜解身後，如果不去仰視，調整位置，眼前只能看到他肩膀。等冰櫃的門打開，姜解蹲了下去，三人的眼神一同向面前的屍體投去，三個腦袋上中下，是一個滑稽的場面。

屍體除了被蟲子吞噬和腐蝕的部位，其他零件完整的呈現在眼前，一個半人半屍的狀態，雖然有些恐怖，可也比當初密密麻麻的蟲子爬來爬去，骨肉相連好得多。

凱樂警長觀察左手的斷指問“屍體檢查報告出來了嗎？”然後手伸進了冰櫃，輕輕的托起了屍體只剩骨頭的左手。

姜解用男中音的嗓子回復說“你來的真是時候，我剛整理出來！”看着凱樂警長拿起了他的左手解釋說“他的左手小拇指沒有，從骨頭的橫切面和顏色來看，不是被現場看下來的！”

凱樂警長說“那是什麼？”

姜解這時下蹲的身體一側，指着凱樂警長拿着斷指的部位說“骨頭的表前面是黑色的，不是兇手所為，是在幾年前或者小時候就已經斷過手指，應該是被中午砸的！”

毛六在一旁默默的認真的看着，低聲說“老薑你說的真沒錯，他就小時候被鎚子砸的！”

姜解狐疑的轉頭問毛六“你認識他？”

毛六還是專註的看着屍體，低聲恢復“原來不認識，現在認識了！”

三人同時起身，站立的看着屍體，凱樂警長問“還有什麼發現嗎？”

姜解手指向了他的頭部說“頭部的左側說到了嚴重鈍器，重物的嚴重撞擊，左側的整個腦顱骨完全破裂，在破碎的腦顱骨裏面發現了頭髮，還有石子，石灰，這說明可能某人用石頭反覆的錘擊留下來的殘渣。”

凱樂警長認同的點了點頭，果不其然和他料想的相同，盯着脖子上僅有的皮膚問道“哪個是抓痕嗎？”

姜解說“沒錯這個紫青色部位你當初清理屍體的想法是一致的，這個是右手的抓痕，這就說明兇手可能一隻手頂住他的脖子，一手拿着石頭砸他的腦袋！”

凱樂警長翹着嘴巴，雙手抱在胸前，思考了一會說“不對，他的青紫色的部位在頸部的左後方，那得需要多大的手才能將他整個脖子鎖住！”

毛六快言快語的說“那眼前就是一個，姜醫師啊！”

凱樂警長強硬的質疑道“那他是兇手？”

毛六五官和身子一下子落了下倆，微微的低下了頭。

凱樂警長對着屍體演示了起來，繼續說道“如果有這麼大的手，是大奎做的，他的右手按住對方的脖子，我左手拿着石頭需要反關節的發力，繞過對方的正面的腦袋去砸擊對方左腦，這個不太合理！”

毛六說“那不是大奎，那他承認他做的幹什麼？”三人沉默了一會。

凱樂警長凝眸屏息，語聲很慢的說“只有之中可能！是兩個人！”

毛六大聲的重複說道“兩個人！”

姜解似乎明白了說“其中的一個人雙手按壓他的脖子，另外的一個人拿着石頭去砸擊！”

毛六聽得難以置信，說“乖乖，怎麼還有幫凶！那是誰啊？”

凱樂警長說“是誰？你問我啊！找大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