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付景饒的請求
白墨有些愕然,雖然不知道付景饒為什麼倒戈幫他,但他對付景饒並沒有多少同情。
一個作姦犯科的人,總要承受應有的懲罰,不然還要天條幹什麼。
不過他倒是沒料到,鬼眼獄吏對付景饒這種人感情這麼深。
鬼眼獄吏抹掉臉上的淚水和雨水,哽咽說道:“我們典獄官,想和你說幾句話。”
他見白墨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忽然跪下來,對着白墨重重磕頭,砰砰砸地:“大人,他快要死了,我求求你!”
白墨對鬼眼獄吏沒什麼惡感,這傢伙身為鬼卒,一直恪盡職守,拚死守衛。
看在他的面子上,白墨點頭。
他走到付景饒身邊,蹲下身子。
付景饒半邊臉兇惡,半邊臉如沐春風的樣子消失了。
他仰望天空,一副解脫的樣子。
他睜開眼,看着白墨,露出一絲和煦的微笑:“鎮守者……或者該……叫你‘孫謫’?”
白墨低聲道:“我叫白墨,金陵城管司總管,受秘諜司所託,我來最初不是為了對付你,而是要幹掉呂橋,恰好又找到了赦罪之書,所以才來到這裏。”
鬼眼獄吏驚訝的瞪着白墨,散人級別的實力,能夠強壓大陣,平息鎖妖塔天大的動亂,殺死盤古數位成員。
這樣驚才絕決的人物,只是一個小小的城管司總管?
付景饒有些驚訝,笑着搖頭,輕聲道:“不重要了,今天的一切,全部是我咎由自取。”
鬼眼獄吏大哭道:“鎮守大人,典獄官是個好仙官,他執掌鎖妖塔十幾年,未曾做過半點錯事,只是家中女兒生了怪病,我等俸祿杯水車薪,所以才受了張必清的蠱惑,大人您明察啊!”
鬼眼獄吏咚咚咚磕頭,這個凶神惡煞的鬼卒,臉上只剩下悲傷和哀求。
付景饒搭住鬼眼獄吏的手,不讓他說話:“鬼眼,這不是理由,做錯了,就要承受代價,我早想收手,貪慾卻在滋長……”
付景饒目光流露祈求:“白墨,我這些年所得,除了給我女兒治病,一分錢沒動過,我會把書架方位告訴你,求你答應我一件事,留下治病的錢,其餘全部給你。”
白墨看着他,緩緩說道:“並不需要,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你找到了……”
付景饒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
他苦笑着,一遍一遍,喃喃念着女兒的小名:“寶慧……寶慧,我的女兒,女兒……”
鬼眼獄吏失望的看着白墨,放聲大哭。
白墨仔細盯着付景饒的表情,觀察着。
當他的父親生重病躺在醫院,求爺爺告奶奶,只為能借到幾千塊錢,最後失望走出大門。
那一刻,自己流露出的,也是這種眼神吧。
自己本來不該同情他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白墨鬼使神差的說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會留給她。”
白墨話剛說完,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嘴巴子,又開始衝動了。
付景饒眼睛一下子亮了,亮得像星星。
他笑得好開心:“我說的都是真的,白墨,謝謝……謝謝……我謝謝你。”
白墨擺手道:“你不用謝我,真假我自己會去核實。”
鬼眼獄吏跪在一旁,露出一絲猶豫。
付景饒看出他在想什麼,微笑着說道:“不用懷疑,鬼眼,我……我不需要承諾,他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承諾,他答應過的事情,
不……不會騙人的。”
付景饒生機在迅速消逝,他的半命玄功,並不能讓他多出一條命。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他掙扎着說道:“鎮守者,我的手底下,都是些可憐人,除了幾個紅袍,其他……他人沒做做過什麼壞事,突突神婆只是貪些小錢,沒做……壞事。”
“我最後懇求你,不要趕他們走……”
付景饒這話一出,身後哭成一片。
原來下林獄早已鎮壓完畢,白手獄吏,青袍獄吏,黑魔獄吏還有突突神婆,全部趕了上來。
他們看着垂死的典獄官,悲從中來。
白墨看了他們一眼,沉吟道:“如果最後證實他們沒有作姦犯科,我沒有理由趕他們走,更何況,他們在剛才的暴動里,都立了大功。”
付景饒笑了,笑得無比滿足:“謝謝,謝謝,我謝謝你啊……”
付景饒死了。
死得很安詳。
相比另外幾人的死,他的死亡並沒有讓白墨感到喜悅。
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人,或許,這是一個誤入歧途的人吧。
徐昆琿走出來,他的臉色蒼白,卻迅速搭好了張必清散落地上的小型仙門,重新設立位置。
連續通通通的爆響,十幾人從小型仙門湧出來,仙門發出嘎吱的聲音,險些承受不了這麼大的交通流量,差點潰散。
這十幾個人滾做一堆,火急火燎的樣子,把白墨嚇了一跳,還以為徐昆琿連錯了位置,把黃泉的陰屍鬼引到這裏了。
“愛徒!我的愛徒在哪裏?”
人堆里,白墨老遠聽見師傅焦急的呼喚,不由心頭一熱。
相比較森冷的鎖妖塔冒險之旅,還是和身邊的人呆在一起,更讓他感到溫暖啊。
白墨露出大大的笑容,揮手:“師傅,我在這裏!”
施道凌裹着雷電狂奔過來,一見愛徒屁事沒有,猛鬆一口氣,轉過頭開始痛罵悟善:“香火氣那麼大的事,你們沒提醒鎮邪和尚?居然把鎮守者弄死了!幸虧我愛徒沒事,不然我元始道教非得找你們理論理論不可。”
“阿彌陀佛,對不住對不住。”
“哎,道凌真人別動怒,是我們計劃不周,對不住白墨小友。”
悟善悟真悟性還有道蓮和尚一骨碌爬起來,趕忙給施道凌陪笑臉。
求人辦事,捅出這麼簍子,還差點把人家寶貝徒弟搭進去了,這事確實是他們辦得不地道。
不過幾人看到白墨身後的香火氣,終於鬆了口氣。
這傢伙是真牛啊,說找回來就找回來,靠譜程度和他的道法學識形成了鮮明的反比。
白墨解開千年冰蛛絲,把雞鳴寺香火氣還給幾位和尚。
悟善展開一道金輪,將雞鳴寺香火氣收入到金輪中。
“師傅!”
秦友鳴熱淚盈眶,和徐昆琿緊緊抱在一起。
“這麼大男人,哭什麼,丟人。”徐昆琿笑着錘了秦友鳴一下,秦友鳴這才不好意思的止住眼淚。
白墨還和破天星心念相通,通過他的視角,發現徐昆琿清明的眸子一直看着香火氣。
當他送出香火氣的時候,他嘴角一抿,似乎想要攔住他,卻又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