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飛鳥 （二）

南方小鎮似乎每逢清明就會下雨，剛剛還晴朗的天空剎那變了臉。窗外的雨，直到午飯結束也沒有停。

倪雯和木清來到二樓打開了倪淼房間的門。

房間裏的佈置沒有任何變化，書柜上還放着她愛看的畫冊，門后張貼的仍是那張張國榮的海報。四年沒有人住過的卧室，木床上依然鋪着床單棉被，桌椅沒有一絲灰塵。

木清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在桌上打開。這是一本相冊集，每一頁都納放着不同的笑容，翻過一頁便是一段時光的流逝。

從前，木清喜歡倪淼笑起來的模樣。如今，看到這些已成遺物的相片，被拋卻的記憶開始在心中復蘇。此刻，她彷彿出現在他的身前，顰笑如刻刀般劃在眼睛上。

木清翻至最後一頁。奇怪的是，只有這頁出現了一個空白相框。這裏曾放着什麼樣的相片呢？倪淼有和倪雯潔癖一般的強迫症，她是不會任由放滿相片的一頁出現空白的。木清心中充滿了疑惑。

“你看這個。”

倪雯喚醒陷入回憶中的木清，遞給他一個棕紅色木盒。裏面是一枚金色獎牌，上面銘刻着：第四屆青年攀岩大賽——木清。

那次比賽，倪淼腳踝受傷不能參賽，木清便把這獎牌送給了她。雖然她依舊不高興，但還是收下了。

“她一直當寶貝一樣放在這盒子裏。”

倪雯拿起木盒，在手上翻轉把玩着。

啪嗒！

一個金屬製品與盒中的海綿墊一齊掉落在地板上。倪雯蹲下身，貼着地板，在書桌下尋找那個金屬製品。木清撿起海綿墊，掃視床下。

“是戒指！”

倪雯捏着一枚戒指，從桌下鑽出身來。

木清起身注視着倪雯手中的戒指。銀色的戒身，中間花朵狀的戒托里鑲嵌着一枚小小的鑽石。

“是鑽戒！不知道是誰的？”

倪雯對着燈光，鑒賞着這枚鑽戒。

“是你姐姐的。”木清看着倪雯。

他說完，便繼續翻看相冊。

“這樣啊……”

倪雯本想多問一些關於戒指的問題，可看見木清的神情，剛要脫口的話就被她咽了回去。

她站到木清身旁，也一起瀏覽着相冊。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景色，相同的女孩。女孩和倪雯的長相幾乎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女孩的左眼角處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痣，眉眼間多了一股雌雄莫辨的英氣。

還有一處不同，女孩是短髮，倪雯一直留着長發。

倪雯盯着相冊：“現在看，總覺得這照片怪怪的。”

木清沒有接話，而是問道：“怎麼沒有你們倆的合照？”

相冊里大多是倪淼一個人的相片，或是和父母的合照，完全沒有倪雯的身影。

“8歲起，我們就沒有一起拍過照了。小時候的合照都在媽媽那兒。”

“為什麼？”

木清心中好奇。倪淼會與他談及倪雯，但兩姐妹的私事她很少跟他說。

“不知道，反正她不想和我一起照相。”

倪雯手指着相片中的倪淼，眉頭緊皺，語氣就像跑到父母跟前告狀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