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替身槍手
他們七人在舊廠房對面發現一家叫地獄食譜的公路旅館,也是一家住宿和餐館合二為一的旅館。據說,裏面的火雞漢堡和培根煎雞蛋特別美味。但是,即便這家餐館並不像人們所說的那麼好,他們也無從選擇。榆樹鎮繁華的商業街離這兒還有十公里,他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再加上天氣不怎麼好。細雨霏霏,寒風蕭瑟,儼然是一個小冬天。他們來到這家旅館外,透過窗戶,看到了裏面暖意融融,不由得心生感慨。納米人對寒冷一無所知,他們毫不在乎天氣是酷熱還是嚴寒。因此,這些地球人在選擇衣服時根本不知道現在是幾月份天,納米人也沒有義務提醒他們,直到他們從那間恆溫的辦公室走下樓,走出這個納米人用來給他們的量子折躍矩陣作偽裝的舊廠房,才感受到這惡劣的天氣。他們幾個男士雖然穿着各種顏色的筆挺西裝,但是卻頂不住刺骨的寒風,特別是凱特,她雖然在他們中間顯得最漂亮,但是那身連衣裙着實讓她冷得瑟瑟發抖。於是,他們一溜煙鑽了進去,終於感受到了一種沁人肺腑的人間溫暖。
他們一進旅館,立刻引來了裏面所有人的奇異目光:三個白人、三個亞洲人和一個黑人。他們選擇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在一起,並叫了許多吃的、喝的。辰給服務生的小費很闊綽,這讓旅館老闆不敢怠慢。他們幾人不敢相信,他們在上一刻還在黑暗深邃的外太空,這一刻卻喝着濃郁的麥芽啤酒,嚼着上好的煙熏培根和漢堡,眺望着從榆樹鎮進進出出的車輛。這頓晚餐是他們許久以來最舒適的一次享受。迪克和大夥猛喝了半打啤酒,就打包了很多漢堡、培根和啤酒回舊廠房。不過,沒過多久,他又回到了這家公路旅館,穿着一身灰色大衣,並給他們幾個帶來了時髦的禦寒大衣。迪克一共帶來五件法蘭絨大衣,兩件卡其色的,一件黑色的,一件白色的,還有一件酒紅色的女式的。他們立刻在這穿了起來。教授和苗卓成分別選擇了黑色和白色的,紅髮的凱特穿上了酒紅色大衣則更加迷人,而梁甫寅和米爾豪斯只能選擇卡其色大衣了,不過他倆活像這個時代的私家偵探。
“嘿,夥計們,我可不想錯過60年代。”迪克說,“讓我們一醉方休,然後和你們一起去追捕那個怪物。”
“夥計,敬60年代。”米爾豪斯說。
“這種火雞漢堡真是不錯,特別是這肉質,真有嚼勁。”苗卓成用英語說,“嘿,夥計,這種漢堡給我再來兩個。”
“說實話,這肉挺硬的,和冰凍時間過長的雞胸肉沒什麼區別。”凱特反駁道,“還是培根煎雞蛋比較新鮮。”
“陳教授,你們吃得差不多了吧?”納米人問。
“當然,簡直是酒足飯飽。”陳旺說,“你怎麼會有這個時代的錢?”
“你是說這些美元?這可是秘密,但是請放心,在這裏的一切和金錢有關的供應,我都會儘可能提供給你們。”納米人說完,從口袋掏出了兩張一百美元的鈔票。他的這個舉動嚇壞了餐館其他人。要知道,這個時代只需幾美元就能提供一晚上的住宿,所以這兩百美元可不是個小數目。
“那就麻煩你買單吧,順便開上幾間房,讓我們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教授對納米人說。
“等一下,我們不是要趕快去找那個奪舍怪嗎?”辰說。
“抱歉,夥計,我們可是地球人,不睡覺的話我們的身體可吃不消。”陳旺說,“至少你得讓我們睡上八小時。”
“那好吧。”他說完,就把錢遞給陳旺,讓陳旺決定一切。
他們幾個慶幸沒有留在那間廢棄廠房,和留下的人擠在那間不太寬敞的辦公室。他們切確地感受到,這裏不像是在太空飛船里那樣,捆着硬邦邦、束手束腳的白色合成纖維,橫七豎八躺在冰冷的氮氣空間,還要提心弔膽提防會奪走他們生命的外星生命體,不用再擔心太空服里不知何時會耗盡的氧氣。這裏有寬敞柔軟的大床,熱氣蒸騰的浴缸,熊熊燃燒的壁爐,總而言之,應有盡有。他們終於一洗疲憊,進入了溫馨的夢鄉。
第二天,他們乘車來到榆樹鎮。這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小鎮,百貨商場、銀行、電影院、餐館、旅館,甚至有各種豪華的俱樂部、歌劇院和芭蕾舞劇院,看得他們目不暇接可。這種繁榮在60年代經濟蕭條的美利國可是難得一見的。即使這樣,這裏也有不為人知的黑暗一面,聽說到了晚上有些不太平,黑幫分子、失業的小混混,他們總是盤踞在各自的陰暗小巷,打劫着衣裝光鮮的有錢人或是善良本分的老實人。
他們在榆樹鎮西面的一家旅館住了下來,以方便打聽那個奪舍怪亦或是k國人辛海浩。但是他們在這逗留了三天也沒得到任何消息。
這天傍晚,凱特覺得無聊透了,到街上閑逛了一會兒,沒想到在一條小巷子發現了一具衣衫襤褸的屍體。她走上前查看,發現了辛海浩的屍體。她立馬跑回旅館告訴大夥。他們來到凱特發現屍體的小巷子裏,看到了穿着宇航服的辛海浩。這種宇航服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年代。納米人辰突然拿出了一個小瓶子,裏面裝着一種黑色的化學藥劑。只見辰打開瓶子,滴了幾滴在這具屍體上,只是一小會兒,屍體和那白色宇航服,就化為了一灘散發著硫磺臭味的黑水。
“看來那個怪物又殺害了其他人並附身了。”辰對陳旺說。
這時,他們注意到這條小巷子處於一家歌劇院的背後,而這家歌劇院,就是德州榆樹鎮出名的皮爾斯歌劇院。他們立馬決定進入這家豪華的歌劇院,查找那個可能殺死任何人並附身屍體的怪物。
沒過多久,納米人辰弄來了這家歌劇院今晚的入場門票。隨後,他又從口袋裏掏出六支手槍,三支左輪和三支柯爾特m1911。米爾豪斯、凱特、苗卓成選了左輪手槍,陳旺、梁甫寅和迪克選了柯爾特。他們各自把手槍隱藏在法蘭絨大衣的內兜里,就走出小巷子,來到歌劇院正門,和那些高高興興來看演出的觀眾一樣有序進場。今晚的主劇目是《悲慘世界》,是陳旺最喜歡的西方文學著作之一。他們幾人的座位是分開的:米爾豪斯、陳旺、納米人在中間靠後排的位置,凱特和梁甫寅在右邊樓上包間,迪克和苗卓成在左邊樓上包間,這樣的位置分佈更加有利於觀察環境,及早發現奪舍怪。
在他們幾人中,估計沒有誰把心思放在這齣劇目上,都在無時無刻盯着可能出現的怪物。但是陳教授卻看得格外入迷:貧窮的阿讓找不到工作,為了給姐姐的孩子弄點吃的而偷了一塊麵包,他也因此入獄服刑。他出獄后仍然找不到工作。他正氣餒時遇到了好心的主教。為了生計他偷了主教的銀器,卻又被警察抓到。主教聲稱銀器是自己送給阿讓的,使阿讓逃過一劫並感化了他。阿讓從此改邪歸正並在十年後創辦了自己的玻璃廠。後來他認識了命運坎坷而漂亮美麗並帶着獨生女的妓女阿芳,但是來自社會的惡意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出於對他倆的嫉妒,把他倆以前的醜事抖了出來,從此阿讓和阿芳以及阿芳的女兒經歷着悲慘的生離死別和破產……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這個劇目所演繹的故事講上三天三夜也講不完,而他們所看的這一場只是《悲慘世界》的上半部分。
梁甫寅沒想到凱特盡然看得哭了起來。她拽過他的肩膀,靠着他噙着淚花。過了很久,凱特說:“今晚的事不許告訴他們。”
他們幾人從劇目開始到結尾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看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深夜來臨,歌劇散場,觀眾們有序離場。他們有些失落,打算找間酒吧消消愁。就在他們路過一條繪滿各種古怪圖畫的陰暗的小巷子時,聽到一聲槍響,須臾,又傳出三聲槍響。他們趕快跑了進去,看到一個佝僂細長的身影從巷子另一邊逃走了,地上躺着一個手持短槍的人。他們靠進一看,那人開槍的方向正是那個黑影逃走的方向。那人沒能堅持一會兒就死了,他們都來不及問他是什麼傷害了他。可是納米人辰非常肯定殺害這個人的就是那個奪舍怪,看來是他們的及時出現打斷了那個怪物奪舍這具屍體。納米人、米爾豪斯、迪克和苗卓成當機立斷朝那個怪物追去。他們臨走前,辰把那小瓶化學藥劑交給陳旺,並對他說:“陳,處理掉屍體。”
梁甫寅他們三人留了下來。陳旺端着化學藥劑陷入兩難選擇。最後還是梁甫寅勸他:“一個人就這麼死在外星生物的手下,如果被大眾知道了真相,等於改動了時空線。”陳旺這才慢慢打開瓶子。梁甫寅希望能在這具屍體上找到一點線索。梁甫寅摸了摸屍體,找到了死者的一個皮夾子,他打開一看,看到了他的身份證,死者的照片的確和他本人一樣,顴骨高挺,栗色寸頭。忽然,巷子外傳來警察的吹哨聲,嚇得梁甫寅在慌亂之中把這個皮夾子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他催促教授趕快滴下那種化學藥劑。教授小心翼翼滴了兩滴,屍體就開始慢慢被吞噬。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這兒,等到剛才吹哨的巡邏警察趕到時,地面上只有一灘黑色臭水。
另一邊,他們四個追逐着那個“兇手”跑了三條街,在一個轉角把它逼進了死胡同。這時,他們看到了這個“兇手”,它的確就是奪舍怪伽布利,它操控着另一個不知名的死者。它的身體上的衣服破敗不堪,像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他們舉起手槍開槍,子彈打在它身體上,使它發出怵人而痛苦的嚎叫聲。它似乎是狗急跳牆,一躍就攀爬上側面的牆壁,使勁一跳,跳進了這個死胡同背後。他們又朝那個地方找去,卻看到那是一處官邸,看起來像是某個大人物下榻的地方,那兒里裡外外都是持槍的警衛。
迪克自告奮勇留下來監視,他在這座官邸的斜對面租下一間三樓的屋子,用以監視。其他三人則回去找陳教授等人,商量對策。
他們回到旅館時已是凌晨三點。他們很快就睡下,直到第二天又在附近一家肯德基快餐店吃起早餐。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暖風和煦,陽光明媚,在這個蕭殺的晚秋難得有這麼一個好天氣。時近正午,他們熱得都脫下了這些法蘭絨大衣,他們邊吃早餐,邊向肯德基的服務生打聽那座官邸里住的是什麼人,但是這些服務生也不知道。
“這官邸挺神秘的。”梁甫寅說。
“可不是。昨晚我們看到那兒戒備重重。”苗卓成呷了一口啤酒後說。
“有可能是德州的州長在這兒的行轅。”米爾豪斯說。
“上帝啊,如果那個怪物附身到州長身上怎麼辦?那兒戒備森嚴,我們根本不可能靠近。”凱特說。
陳旺把大夥的猜測都告訴了納米人,然後他又用索拉頓語問辰:“萬一時間來不及或沒有更多時間捉住這個伽布利怎麼辦?”
“那就終結它。”納米人對陳旺說,“自從昨晚我看到人類的這種叫做手槍的武器不能傷害那頭怪物,回到旅館后我就預備了這個方案。”他說完在餐桌上攤開了十枚子彈。
“我在這些子彈里混入了我的一小部分納米。你們把這填裝到手槍里,只要射中那怪物附身的身體,就會在兩秒內反噬掉它。”
“附身的身體?”陳旺突然問,隨即他趕緊把這十枚子彈遮住,然後對他們說出了納米人的這種計劃:用這種彈頭直接消滅奪舍怪。
“據我們對伽布利的了解。他們通常都附身屍體,但仍有少數附身活着的身體的情況。”
“噢,見鬼了,如果我們向被附身的活着的人開槍,那麼我們和劊子手有什麼分別?”陳旺對納米人說完,又把奪舍怪能附身活着的人這新情報告訴了大夥。大夥頓時陷入沉默。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做我們應該做的。”米爾豪斯堅定地說。
“也許這個奪舍怪來到地球,附身無辜的人,造成各種非正常死亡,就是我們要修復的時空悖論。”苗卓成說道。
後來,他們達成一致,決定幹掉任何被附身的人,不管這人是活的還是屍體,沒準幹掉這個奪舍怪以後,修復了這個時空悖論,即使因奪舍怪附身死了的或生不如死的人,也能因時空悖論的修復而在這個時間點上活過來。就這樣,他們五人每人分到兩枚子彈。可是這裏是大庭廣眾之下,怎麼能在肯德基里上子彈呢,會被別人認為是搶劫犯的。於是他們決定穿上法蘭絨大衣,輪流去衛生間換這特殊的子彈。當他們全都回到這餐桌上時,辰不見了。這可把大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正要出去找辰,這個行事奇怪的納米人又回到了座位。這次他不知從哪弄來五個對講機和兩隻望遠鏡,而且這對講機還是摩托羅拉公司去年才研發的新玩意兒。他們把對講機揣進兜里就離開了這家肯德基,去找一直在監視的迪克。
他們來到迪克這兒后,從窗外往下看,那座官邸和這棟高樓,以及對面的百貨商場正好形成了一個三岔口。據迪克說,這座府邸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人出來過。
“那麼就說明那個怪物一直在裏面。”米爾豪斯說。
“迪克,你辛苦一晚,先回旅館休息吧。”苗卓成用英文和他說,“這兒交給我們。”
迪克走後,他們分析了那怪物肯定要附身裏面的人才會出來。於是他們分了三個點。苗卓成在這裏用望遠鏡監視,米爾豪斯在對面百貨商場二樓或三樓選一個靠窗的位置用望遠鏡監視,梁甫寅和凱特假扮成情侶在三岔口的街邊。一旦發現出來的人面部或皮膚佈滿了黑色水蛭般的經絡,那個人肯定就是被奪舍怪附身了。而納米人不願再過多介入人類歷史,就和陳旺一同回了旅館。
一小時后,迎來了緊張的氣氛。那座官邸的大門緩緩打開了,裏面的警衛分列兩旁侍立,看起來裏面的大人物要出來了。
雖然米爾豪斯這個傭兵在他的職業生涯里暗殺過許多政客,但這次卻讓他倍感緊張,不由得在對講機不停地和苗卓成、梁甫寅、凱特三人說話。
“嘿,夥計們,你們知道我藏在什麼地方嗎?這裏是一個雜物間。”
“米爾豪斯,別過多說話,小心暴露。”苗卓成沖對講機說。
“不會的,我已經把雜物間反鎖了。”米爾豪斯答道,“嘿,你們猜等會附身怪會附身男人還是女人?”
“米爾豪斯,別說話,他們來了,注意觀察。”凱特說。
“嘿,寶貝,我看到了。三個大人物坐在一輛黑色敞篷車裏。噢,他們朝我這邊來了。”米爾豪斯激動地說。
“米爾豪斯,用望遠鏡看清楚,哪個人的皮膚或臉上有奪舍怪的特徵。”梁甫寅用對講機說。
砰!一聲槍響把大街上的民眾嚇得四散逃命。砰!第二聲槍響后,官邸里的警衛們和隨行的護衛向那輛急忙剎住的敞篷車圍了上去。車上,他們的長官中槍身亡。
“夥計們,我看清楚了。那傢伙的頸部到下巴,佈滿了黑色水蛭。我幹掉奪舍怪了,我把他爆頭了!”米爾豪斯高興地解開了卡其色大衣。
“米爾豪斯,趕快離開,撤退。”苗卓成沖對講機說。
他們回到旅館的時候,聚集在教授的客房裏,卻不見米爾豪斯。陳教授等人看了看旅館裏的時鐘,正午十二點五十分。
“我看不用等了。他肯定是不想回宇宙飛船,不想回到那座塔里,獨自走了。”梁甫寅生氣地解開卡其色大衣,把他的手槍拿了出來。可是他的手槍卻變成了左輪手槍,他疑惑地摸了摸大衣其他口袋,找不到他之前匆忙塞進大衣內的那個皮夾子了。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大夥,可大夥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要不要再繼續等米爾豪斯。
凱特煩悶得坐到了沙發上,打開了黑白電視機,正好趕上了13點的電視台整點新聞:
就在半小時前,秘密造訪德州州長私人豪宅的總統約翰·甘迺迪,在總統夫人和州長的陪同下,乘坐敞篷車從私人豪宅出來,就在路過三岔口的迪利廣場時,被不明槍手開槍刺殺。警方隨即展開全面搜索,在百貨商場二樓發現一名栗色頭髮的白人槍手,警方和那名槍手展開了火拚,最終擊斃了那名槍手。現已確定那名槍手就是本次重大案件嫌疑人,並於他的大衣口袋裏搜出了身份證,嫌疑人名叫李·奧斯瓦爾德……記者在現場為您特別播報。
他們發獃了很久才緩過勁來。此地不宜久留,他們雇車回到了舊廠房。當他們幾人來到舊廠房辦公室和留在裏面的人匯合后,發現皇甫燕和庫克兄弟私自離開了。他們不得不承認兩個事實:一個是皇甫燕和庫克兄弟決定不再回到飛船,不再回到那座塔里,他們想在這個年代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而另一個事實就是,他們所修復的這個時空悖論竟然是米爾豪斯歪打正着代替了那個被化學藥劑屍解的死者李·奧斯瓦爾德,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此刻,他們永遠失去了這個夥伴,雖然他曾是心狠手辣的雇傭兵。
“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穿上宇航服回去太空船里了?”梁甫寅明知那個納米人聽不懂中文或任何一種地球話,仍然對他說,“你們會遵守諾言離開我們的太陽系,對吧?”
梁甫寅和大夥眼前一花,忽地回到了彭羅斯階梯的第一個圓形檯子上。納米人不見了,而庫克兄弟和皇甫燕出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大夥驚叫道。
“我們怎麼又回來了?”拉什·庫克大罵,“真是狗娘養的。”
“我受不了了,兄弟,我要離開這鬼地方。”凱奇·庫克對他哥哥說。
他們驚奇地發現,即使是庫克兄弟和皇甫燕想脫離這支隊伍,留在美國1960年代,開始一段新生活,也會被這座“塔”強制牽引回來。然而因奪舍怪的殺害而把小命丟在太空船的皇甫瓘和辛海浩,以及被美利國警察擊斃的米爾豪斯,都沒有出現在這兒。他們的小命就這樣停留在那個時空悖論里,無名地淹沒在浩瀚的時間線里。陳教授等人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口糧僅剩兩天的份,而水更加少,不消一天,他們必然面臨斷水。皇甫燕那些人所攜帶的水頗為多,他們中有些人決定不在跟隨陳旺趟這趟渾水,想要離開這座塔。但是從這裏再返回塔底,最快也要五六天的時間,那些傢伙的水和食物也不見得足夠支撐到走出塔以及塔的外部廣袤的原始森林。面對現實后,他們終於承認了這個事實:他們的食物和水的確遠遠不足夠他們返迴文明社會。如果強行返回,必然會在原始森林裏送命。這裏也無法囤積食物和水。他們認為,進入“門”修復時間悖論后,一旦成功,他們會因為時間線的修復而“凈身”閃回這座塔,即使他們在那頭收集很多物資也無濟於事,不可能帶回來這兒。因此,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繼續進入“門”內,只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他們短暫休息后決定再度出發。但是皇甫燕和孫保羅決定留在這,他們想原路返回,永遠離開這。大夥尊重她倆的決定。於是,他們就此分道揚鑣,踏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