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定性證據
“這麼說,你認定薩拉是兇手?”
“就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是的,除了她以外,恐怕這裏並沒有其他人有更大的作案嫌疑。”
“真的嗎?”
“什麼叫真的嗎?”馬奇有些不耐煩。“我們早就排除了外人作案的可能性,除了薩拉還有誰具備動機?再說,關於她,有如此關鍵的不利證據……”
“那算不上什麼。”
“她說謊了,她在給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馬奇反駁道。
“光憑這個,你無法給她定罪。”
“那她又為何偷偷溜進地下室?在我看來,她的嫌疑實在過大。”
“我們不知道的事太多。如果僅僅靠這些破碎,無法形成關聯的線索就給她定罪,這個案子未免太草率。”龍樹說道。
兩個人再次出現了分歧,他們誰也無法說服誰,像極了電影裏因為一點點齟齬,爆發辦公室戰爭的白領們。人和人之間的成見積累到一定地步,就不再能夠以正常的方式解決任何問題,厭惡是一種可怕的情緒,它會吞噬一個人的理智。
兩位警探不能忘記,他們如今的處境並不允許這種內耗式的矛盾繼續下去,在沒有第三方介入協調的情況下,馬奇明白,只有自己能做那個讓步的人。
他站起身來,努力不去看龍樹的臉和蓬亂的頭髮,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那你認為,調查應該怎麼繼續下去?”
“羅比,他一定是關鍵。”龍樹斬釘截鐵。
“為什麼?”
“他有很多秘密,不是嗎?”龍樹說道。“他為什麼能敲詐小薩?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我非常相信,他一定是幫助我們搞清楚案情的關鍵。”龍樹一隻手指,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所以呢?我們已經查過他的屍體,無法更進一步了。”
龍樹看着馬奇,說道:“我可以,給我時間,我去查一查這個羅比。”
“如果什麼都查不到呢?”
“我相信我的直覺。”
直覺,一個警探竟然相信直覺,而不相信證據。
馬奇再次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包煙,抖了一抖,卻發現煙已經抽完了。他堅毅的面龐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出現了明顯的疲態,但整個人沒有絲毫懈怠的氣息,眼睛充血,但依舊專註有神。做這樣的工作,只是為了報酬是堅持不下來的,儘管這不符合自己的判斷,龍樹的提議依舊讓馬奇覺得有些興奮。
警探的工作只有一樣:找到真相。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好吧,計劃是什麼?”
“給我幫手,我去調查羅比惠特。”
“我們時間不多。”
龍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我下午兩點之前回來。”
“十二點。”馬奇回道。
“別糾結這些,你盡幫我爭取時間。”
“好吧,休息一下,我現在聯繫人,兩小時以後出發。”馬奇拿着手機,快速點擊起來。
“不,我現在就走。”
“現在?”馬奇有些驚訝。
“你不用管,把車鑰匙給我。”
馬奇將鑰匙扔給龍樹,後者接到后就站了起來。
“那個門,應該很好破壞。”馬奇一邊說,一邊向地下室出口走。
“不,那樣會讓老傢伙知道。”
“那你怎麼從這兒出去?”
龍樹用大拇指指了指那個巨大的換氣裝置,馬奇也不啰嗦,立馬上前搭手。
第二天早晨,
不知哪個鄰居養的雞很早就開始打鳴了,老薩克雷從二樓客房的沙發上挺起身子,咒罵道“該死的鄉下佬。”雖然這是典型的起床氣表現,但其實他整夜都沒有成功入睡,早在他五十歲的時候,睡眠之神就已不再眷顧他了,之後的每個夜晚,只不過努力挨到天亮罷了。
吃完女僕準備的早餐,他拎起自己的拐杖,慢慢走向地下室。那兩個雜種,一想到他們和待宰的羔羊一樣,被自己關在籠子裏,老薩克雷臉上不禁浮現出了笑容。
打開地下室的門,老薩克雷一步一哆嗦地走下了台階,當他走進大廳后,卻意外地發現那兩個混賬並不在這裏。他們在哪?老薩克雷一件又一間屋子搜尋,每看過一個,他心裏的怒氣就更甚一分。
最後,他甚至連冰庫和關着羅比屍體的房間都看了一眼,屍體的惡臭讓他連連發嘔,但很顯然,兩個人已經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難以置信,真是兩個荒唐到極點的混蛋,竟然就這樣撂挑子跑了。他連忙打電話給分局的後生,讓他趕緊把人手提前調過來。
老薩克雷快步走向一樓客廳,他的襯衣因此被汗水打濕,整個人也氣喘吁吁。然而,在邁入客廳時,他卻看到自己正尋找的馬奇,坐在餐桌之上,笑意吟吟地吃着早餐。
“早啊,薩克雷先生。”馬奇舉起茶杯向薩克雷致意,語氣輕鬆愜意,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你那個混球酒鬼去哪了?”
“他有一些禁忌的事務要處理,別擔心,中午就會回來。”
“不用了,分局的人馬上就到,吃完飯你就可以夾着屁股滾蛋了。”
馬奇臉上再次溢滿了笑意,昨天老傢伙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把自己送進監獄,在督察組有多大能量之類的大話,看來他已經試過了,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種,隨意呼風喚雨的本事。
“薩克雷先生,冒昧問一句,您的女兒去哪了?她昨天明明還在配合我們調查。”
“你有什麼資格問這個問題?這個案子已經不歸你管了,我說了,離我的女兒遠點。”
“我並不這麼想。”馬奇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屏幕展示給老薩克雷看。“我正式告知您一件事,您的女兒薩LS克雷由於涉嫌謀殺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必須回安全局接受進一步的調查。這是逮捕令。”
“你少跟我來這套。”老薩克雷的臉一下黑了下來,他將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很響的口哨。
門外一下走進來幾個魁偉的黑衣人,都穿着高幫的軍靴,身上的戰術背心看起來極為扎眼。
“我早知道,您一直有準備,但我也不是空手來的。”馬奇朝着樓上喊了一句:“夫人,有勞您了。”
薩克雷夫人從卧室內走出,站在護欄邊上,俯視所有人。她的左手抓着一支手槍,在環視了所有人一圈后,她嫻熟地打開保險,將槍指向自己的腦袋。
老薩克雷眼見如此,急火攻心,說話都顫抖起來;“你瘋了,你在幹什麼!”
夫人說道:“你才瘋了!馬奇都告訴我了,殺我兒子的就是那個小賤人,你為了護着她,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又接著說道:“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你心裏就是忘不了她,你從來不把我當回事,也不把我們的兒子當回事,你心裏從來只有你的女兒!”
老薩克雷捂着胸口說道:“你把槍放下,她沒有殺人,我們慢慢說。”
“不,你讓她回來!”薩克雷夫人尖叫道。
“好,我讓她回來,你別衝動。”
馬奇在一旁註視着兩人的對峙,他逼不得已,利用了別人的家庭矛盾,為自己和龍樹爭取時間。薩拉應該沒有躲在太遠的地方,想要周全地處理好這件事,必須得找到真相。剩下的,就只有祈禱龍樹,確實能夠不辜負自己的囑託了。
“找到了,這個吉米,應該就是當初給他做手術的醫生。”莉莉說道。
“非法私醫?看來的確是很不得了的東西。”終於有了進展,龍樹心裏的石頭落地了。
“我已經將地點發到你的手機導航了,直接租輛車,開過去吧。”
“導航?那東西我可不會用。”
“你在開玩笑嗎?”手機另一邊的莉莉大聲叫到。“那可是傻瓜導航,我老年痴獃的爺爺都會用。”
“我也不會開車啊,我的駕照十多年前就被吊銷了。”
莉莉長長嘆了一口氣,她說道:“好吧,你在獅子巷對吧?我找個得力的夥計送你過去。”
“真是太感謝了。等下,你怎麼知道我在哪?”
“這你就不用管了。”
莉莉掛斷了電話,聽筒另一邊傳來斷斷續續的滴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