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申健被判處刑期11年
申健的案件在社會上和網絡上都引起了巨大的討論。2008年11月27日，黔北市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庭審現場，申健的母親和姐姐哭得不能自已。申琴反覆強調弟弟學習優秀，是安化一中青雲班的尖子生，人品良好，是同學和老師眼中的好同學、好學生。申健和其辯護律師也都表示，他只是想替姐姐出口氣，教訓一頓自己的姐夫，無意致人死地，用酒瓶砸頭是學影視劇里，以為一砸就碎，不會造成重大傷害，他不清楚酒瓶砸頭會使人死亡。
這樣的解釋，在公訴機關眼裏，是蒼白無力的。程林對申健一直都很友善，申健即使聽信姐姐片面之詞認定姐姐遭受家暴，言語或拳頭教訓一下即可，選擇酒瓶砸頭，並且酒瓶碎了，還騎在被害人身上用木凳繼續砸，直到被害人不能動彈，主觀惡意極大。在雙方來回辯論期間。程林的父母表示，雖然自己的兒子被申健砸死了，但人死已經不能復生，程申兩家還是親家關係，他們不想要申健抵命，也不要任何經濟賠償，老兩口只希望得到孫子的撫養權，以延續程家的香火。
令人意外的是，申琴當庭表示反對，不同意把撫養權讓給公婆，理由是孩子已經失去父親，不能再失去母親，而且公婆年邁了，也照顧不好孩子，更教育不好孩子。
庭審進入休庭，審判長勸說申琴，公婆作為苦主，已經作出了巨大讓步，只希望在失去兒子后，擁有孫子延續血脈。如果你執意不讓出撫養權，被害人父母反悔，不作出讓步，你弟弟，作為被告，最終的量刑和賠償，都會加重。申琴聽后表示，孩子可以讓公婆撫養，但孩子改姓申，戶口遷到自己娘家。
此舉激怒了程林的三叔，他上前扇了申琴一耳光，罵了很多難聽的話，被警察架走。程林父母也被徹底惹惱火，表示不會作出任何退步，要求嚴懲殺人兇手。最終，黔北市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申健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11年，民事賠償三十一萬一千九百元。程林父母公開表示，會另案起訴申琴，爭奪孫子撫養權。
當年，溪鳴和玉姍並肩坐着，從賓館電視上看到判決結果，雙雙流下眼淚。玉姍哭倒在溪鳴懷裏，邊哭罵申健的姐姐：“這個爛女人，被家暴真是活該，可憐之人必可恨。申健一輩子都被她毀了。”電視上，申琴痛哭着跪倒在地，說：“弟弟，是姐姐害了你啊！是我嘴賤，我不該告訴那些事，不告訴你那些事，你就不會走到今天。你在裏面，乖乖的，我會照顧好爹和媽。”
新聞播出后，社會上幾乎是一邊倒地譴責申琴太自私，不顧親弟弟被判重刑，不顧公婆老來斷絕香火，一開始同情申琴遭遇的人，也加入了譴責她的行列。網絡上對她更是各種謾罵。
林溪鳴在一塊寫着“安化縣一號汽車醫生”的藍底白字廣告牌旁的空地上停好車，走進廣告牌下敞開的門店。店裏靜悄悄地，林溪鳴環顧四周，沒見一個人影。
“你找哪個？”
一個聲音從地上傳來。林溪鳴低頭原地轉了半圈，還是沒有看見人影。
“你找……”
一個身着深藍色工裝的男人，從林溪鳴雙腳約一米外的一輛吉利博越底下仰躺着滑出來。
“林希明！”仰躺着的男人睜大雙眼，偏着頭仰視着站在他眼前的林溪鳴。他一頭板寸，臉和他藏藍色的工裝一樣，污跡斑斑。“你是林希明？”
“申健？”
“是我。
”
“超過十年沒見了，老同學！”林溪鳴激動起來。
“十一年了！”
申健站起身，興奮地朝林溪鳴大步邁來，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但在靠近林溪鳴時突然停住了，收回了張開的雙臂。
“哎呀，我這手和衣服都太髒了，把你白色羽絨服弄髒了不好得。”
“怕哪樣，髒了洗就是了。”溪鳴上前一步擁抱住申健。
申健和溪鳴都不太會燒菜做飯，晚上兩人在烏江邊上一家名為“土家人的廚房”的小飯館裏吃飯。申健和這家老闆很熟，去之前，他打了個電話，老闆安排了一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可以邊吃飯邊欣賞彩燈裝飾下的烏江。
“能喝酒不？”出發前，申健問林溪鳴。
“平時基本不喝，應酬時會喝點。”林溪鳴回答。
申健聽後轉身回到屋裏，提着一個深綠色禮盒走出來。
“天麻酒？”林溪鳴問。
“嗯。安化本地野生天麻釀的。不便宜呢，這一斤裝，差不多500個大洋。”申健把綠色盒子在溪鳴眼前晃了晃，說，“準備過年回家帶給我爹的。他這一輩子，好這口。”
溪鳴聽后沒有說話，伸手搭在申健肩上，並肩往烏江邊上走。橘黃色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來，先干一杯，為咱們十年後重逢。”溪鳴先舉起酒杯。
“好！”申健也舉起酒杯。
“我店開業那天晚上，也是在這兒請大家吃了個飯。當時簡老師也來了，他還給了我800塊錢紅包。我那個店名，是簡老師起的。我說‘一號’太高調了，簡老師說廣告牌是為了打廣告，既然是打廣告，就是要高調些。”申健說。
“簡老師跟我說，你這手活不是一般修車師傅能比的，一輛車從你面前過，你聽聲音就能聽出它有沒有問題，哪裏有問題。”
“哈哈！簡老師這人，在誇自己學生方面一點都不謙虛。你在四中的傑出校友榜上，你曉得不？”申健問。
“不曉得。我從四中畢業后就沒有再回去過了。簡老師也沒有跟我提起過。”
“你要是看到他親自給你寫的簡介和你在傑出校友榜的排位，就曉得他誇自己的學生有多不謙虛！”申健喝了口酒，夾了一筷子折耳根放進嘴裏，嚼了嚼，繼續說，“簡老師親口說，當初傑出校友排名，有個在湖南當縣高官的校友，學校把他排在你前面，簡老師看見后，動用副校長的權力，命令下面的人馬上調換，把你排在縣高官前面。他給的理由是，安化四中將來還能培養出無數個縣高官，但培養不出像你這樣的天才學生。”
林溪鳴聽後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撓了撓頭髮，說：“簡老師這脾氣，十多年了，一點沒改。他要是在世故人情上稍稍用點心，憑他的能力，他今天不只是個中學副校長。”
“嗯。不過那就不是簡老師了。”
“來，為我們有這樣的老師干一杯！”溪鳴舉起舉杯。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