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滿城風雨20

東宮已經亮起了燈，守衛沒有阻攔楚嬌，楚嬌順利地就進去了。

東宮院裏也有一股緊張的氣氛在瀰漫，來往的宮女經過楚嬌面前，只是匆匆行個禮便走了。

楚嬌進了偏殿坐了片刻，楚墨臨才扶着夏瑾禾從側門進來。

「二哥，二嫂。」楚嬌起身迎了上去，夏瑾禾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旁邊的楚墨臨一臉的緊張。

「你們這是做什麼，身子重了不方便走動，好好在房裏待着就是了。」楚嬌說著也上手扶着夏瑾禾慢慢坐下。

夏瑾禾笑着推了一把楚墨臨：「就是你二哥太緊張了，哪有那麼嬌氣，我是該多走動走動的。」

坐下后，夏瑾禾握住楚嬌的手，眼中都是關切：「你看着怎麼這麼憔悴？」

楚嬌看向楚墨臨，楚墨臨輕輕搖了搖頭。

想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沒有告訴她了。

於是笑着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

「本來他還不讓我來見你，我非跟來的，都瘦了一圈了。」夏瑾禾絮絮叨叨，招手讓宮女將食盒端了進來。

「你們幾個這段日子都不來看我了，想找人說說話都沒地兒說。」夏瑾禾嘟着嘴抱怨。

「你可以跟我說呀。」楚墨臨湊近夏瑾禾笑着說。

「跟你說？」夏瑾禾瞥了他一眼，「你和嬌嬌都有公務，不過是管理宮中的事物有些煩躁，只是想聽聽外面都發生了些什麼事，解解悶罷了，你回來只提朝政。」

楚嬌笑了笑：「這段時間風聲鶴唳的，你一定要小心。」

楚墨臨也正色道：「對，我不能時時在東宮看護你，但已經把心腹都留下了，你自己還是得注意着。」

「改日讓任嬤嬤進宮也來陪着你。」楚嬌道。

「那不成，你讓任嬤嬤進宮，你怎麼辦？你們家那個王妃，我又不是不知道……」夏瑾禾搖頭拒絕。

「沒事，她翻不起什麼風浪。」楚嬌拍拍她的手，「倒是你，這可是太子的嫡長子，雖然一直瞞着消息，但是宮裏宮外肯定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了，現在都對東宮虎視眈眈呢。」

「知道了，你們放心吧。」夏瑾禾笑了笑。

「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你瞧，這是我這幾天閑來無事做的甜糕，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的，加的蜂蜜不多的，你嘗嘗，若是喜歡就帶走。」

楚嬌咬了一小口，黏黏的，微甜，口感柔軟，吃着很舒服。

眼睛完成了月牙，夏瑾禾一看便高興了：「好吃吧？」

楚嬌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那就都帶走。」夏瑾禾看着楚嬌吃的滿足，眼睛裏都寫着高興。

「對了，你來找你二哥什麼事情啊？」夏瑾禾想起楚嬌此來的目的。

楚墨臨有些緊張地看着楚嬌，楚嬌輕嘆一聲：「王美人的哥哥王知禮，被我派到端王府去了，可是傳了幾次消息就沒有動靜了。」

「我想着讓二哥幫幫我，就說王美人生前托賢妃照顧王家，可是王家一直沒有消息，二哥便去看看。」

「一直沒有消息。」楚墨臨低聲重複了一句，思索了片刻，「王家那個我知道，也算是個聰明人，若是平安無事，應該會想辦法給你們傳遞消息的。」

「是啊，可是已經兩個月沒有動靜了。」楚嬌擰着眉，有些憂慮。

「兩個月，那確實有些長了。」楚墨臨點頭，思索着發生意外的可能性。

「二哥只管去問問就好，我去他們院子周圍探一探。」楚嬌道。

「你是說？」楚墨臨理解了她的意思，「我帶些人去，最好是能吸引了他們佈防之人的注意，你在周圍找？」

楚嬌點頭：「楚寧心思細膩多疑，若是王知禮被發現了，沒有置人於死地的話，只會放在他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或許就在府中，甚至是……他自己的院子。」

「不行，這太冒險了。」楚墨臨一口否決，「他們正愁找不到機會殺你呢，你自己送上門去。」

楚嬌閉上眼，冷靜片刻說道：「秦仲得死了，事情已成死局，總要想到一些突破的法子。」

楚墨臨搖搖頭：「你就是太緊張了，平時那麼多辦法，到這個時候怎麼就想不到了。」

「對啊嬌嬌，再想想，你可不能自己硬闖。」夏瑾禾也表示反對，握着楚嬌的手緊了又緊，「雖然你們沒有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也知道這段時間不平靜，只是身子重，你們瞞着我自然有你們的原因。」

夏瑾禾騰出一隻手撫上肚子：「這個孩子承載了太多希望，皇祖父經常差人過來問，也明確地告訴過你二哥，這個孩子，將來是要做儲君的，若是皇祖父那時……就還是要送到皇祖父膝下教養。」

「於是我也不敢過問，但是嬌嬌，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等我生完孩子出去看，卻一個人也見不到。」

「其實我有些後悔，這個時候我本該跟你們一起分擔的。」夏瑾禾眼裏閃爍着淚光，眼眶微紅，看上去頗為自責。

楚墨臨連忙攬住夏瑾禾，嘆了口氣：「太醫說，讓她仔細養胎，小時候落了些舊疾，若是稍有差池，日後……」

楚嬌點點頭：「我明白，大齊江山總要交到楚氏子孫的手裏，皇祖父自然要選擇嫡系的孩子。」

楚嬌看着夏瑾禾的肚子，不禁有些晃神，當時她大着肚子，旁邊只有太醫和司書在小心照顧。

有的都是敬重和懼怕，從不曾有一絲親近，身子重的時候，太累了也只能靠在躺椅上稍作休息，沒有一個可依靠的人。

那時總是心急，這孩子在肚子裏一天，就拖着她一天，幹什麼都要小心翼翼，可是回想起來，楚羨和他最親近的時候，就是在肚子裏的時候。

因為楚羨是獨子，大齊的繼承者，她只能對他嚴厲管教，不敢有半分差池，生怕日後大齊江山會敗在楚羨手中。

想得出了神，都沒聽見楚墨臨的聲音。

「嬌嬌！」直到夏瑾禾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才緩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夏瑾禾湊近她，看到一閃而過的思念和愧疚。

楚嬌躲過夏瑾禾探尋的眼神，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在想什麼。」

「你二哥跟你說話都沒聽見。」夏瑾禾覺得有些奇怪。

「二哥你說什麼？」楚嬌轉移了話題，看向楚墨臨。

楚墨臨收回探尋的眼神：「我說，你不能獨自去端王府冒險。」

夏瑾禾環視一周偏殿，想到一個法子：「不如這樣，我派人往北淵王府送些貴重珠寶，然後安排個人裝作劫匪，讓他往端王府那個方向跑，然後藉機去端王府搜一圈。」

「這倒是個好法子。」楚墨臨坐直了身子，「我馬上去安排。」

楚嬌點頭：「也好，那我先回去。」

楚墨臨送楚嬌除了東宮，楚嬌便直接坐着馬車回了北淵王府。

江葵坐在楚嬌身邊，看着楚嬌昏昏欲睡的模樣，張口欲問證據的事情，但是看着楚嬌滿臉的倦色，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你想問什麼？」楚嬌沒睜眼，都感受到了江葵欲言又止的眼神。

「沒事公主，您先休息吧。」江葵不想打擾楚嬌睡覺。

「你說吧，馬車搖搖晃晃，我也睡不着。」話落，長長呼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秦仲得不是交代了證據嗎？證據沒找着，是不是被他們……」

楚嬌斂眸低下頭：「是，平水寺的人都被殺了，證據沒有了。」

江葵聞言，抿唇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楚嬌又閉上眼睛：「你也休息一會兒吧，這段時間我們應該能修養幾天。」

江葵低低「嗯」了一聲。

馬車到北淵王府門口停下，楚嬌剛下車走進大門，就聽見裏面的人議論紛紛，看見楚嬌便立即住了嘴。

楚嬌奇怪的目光掃了一圈，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我去打聽打聽。」江葵見狀，要上前詢問情況。

楚嬌拉住她的胳膊：「不必了，這些人的事情沒什麼好問的，只要照雲居沒出事就行。」

從大門口到照雲居要走一刻鐘，楚嬌步履緩慢，享受着着難得的悠閑片刻，夜色陰沉，只是烏雲翻滾，卻沒有雷電大雨，只是空氣里悶熱的厲害。

「今日這天氣可真奇怪，悶了這麼久，一滴雨都不見。」楚嬌看着暗沉沉的天色低聲自言自語道。

江葵上前兩步，附和道：「對啊，我今日連外袍都脫了，還是覺得有些悶熱，出來前和特地帶了傘，也沒用上。」

「對了，今天是立夏。」說完沉默片刻，江葵想起今天的日子，又補了一句。

「立夏。」楚嬌低聲重複了一句，「二嫂快生了吧。」

江葵點頭：「嗯，八個月了，若是不出意外，下個月就能生了。」

楚嬌點頭：「東宮可千萬別出岔子，皇祖父這次插手，已經讓他們退無可退了，若是狗急跳牆，那就麻煩了。」..

「應該不會，這段時間的精力，都被放在南柏王府了。」江葵低聲說道。

楚嬌身形一僵，是啊，南柏王夫婦兩個中毒，淞洲那邊一定已經亂了，還好有外祖母派去的人，不過若是不出意外，江瑜很快就會繼位，趕回淞洲。

楚嬌走了兩刻鐘才回到照雲居，剛進屋就聞到一股鮮香，往裏面走，才發現桌子上擺了幾個菜，傅雲歸不在屋裏。

楚嬌進門找了一圈，內室的床鋪整整齊齊，沒有傅雲歸的身影，剛打算出去看看，就看見傅雲歸端着一隻湯盅走了進來，香味撲面而來。

「想着你也快回來了，剛好，嘗嘗我做的魚湯。」傅雲歸上前放下魚湯，拉着楚嬌坐下。

楚嬌瞪了他一眼，拉過他仔細瞧了一番。

「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看你最近瘦了許多，那證道司的飯菜又一向是不和你胃口的，我就親自下廚做了一些菜。」

「這個魚湯，熬了很久，是今日新打的魚，肉鮮嫩着呢，你快嘗嘗。」

傅雲歸說著就給楚嬌盛了一碗。

楚嬌聽着他和夏瑾禾如出一轍的話術，笑了出來：「你們怎麼都這樣，好像吃一頓就能補回來一樣。」

「一頓不能，十頓可以。」傅雲歸將碗推到楚嬌面前。

楚嬌嘗了一口，眼睛彎了彎：「不錯，謝謝夫君。」

「那你多吃一些。」傅雲歸看着楚嬌這幅放鬆的模樣，心裏也稍稍舒服了一些。

「舅舅那邊你別擔心，我派了人手過去，袁家也派了人，江瑜的夫人很是聰慧，這些天都是她在掌家，將王府管的井井有條。」

說到南柏王府，楚嬌的神情有些黯然，熱氣熏着她的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傅雲歸握住她的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聽着傅雲歸輕柔均勻的呼吸聲，楚嬌心裏的難過才稍稍緩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