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15章

花榮被他目光灼灼的這麼一問，老臉竟不自覺的紅了一紅，忙咳了一聲掩飾，道：「我眼神不是很好，看……靈宿殿下像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故多看了幾眼。」

「哦？」靈宿似是感興趣，道，「竟還有人跟我長得相仿，不知是哪位朋友，改日若有機會可以見一見。」

花榮道：「只是一普通的凡人，氣質也是像殿下這般不凡。」

靈宿道：「那許是仙君碰到我的分|身了。」

「分|身？」

眾人招呼完后一齊坐下，靈宿繼續道：「我在凡間不止有一個，被姑娘碰見了也不奇怪。」

聽他這樣一說，花榮明白了個大概，但想起許煜那般張揚的模樣，道：「果然靈宿殿下的分|身也不是尋常人。」

靈宿笑了笑，道：「我當仙君是在誇我了，不過那並不是普通的分|身，是我精元的一部分，入凡塵代我歷劫，沒有我的記憶，也不受我掌控。」

花榮疑惑道：「如今你們妖也得入輪迴的劫了？」說完又覺得自己問的不對，又道：「當我多嘴了，萬千修行，各有不同，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拾風疑惑道：「咦？你從前不是說這天宮空氣不好不愛上來嗎，從前我與容華請你來吃酒你都未曾應過，今天怎麼回事。」

靈宿不客氣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今日空氣好一點。」

「好嗎？」拾風使勁四處聞了幾下，「我怎麼沒感覺出來。」

靈宿道：「許是你整日都待在這天上這習慣了，所以聞不出來吧。」

花榮疑惑道：「老妖怪，你的府邸不是在下面的蓬萊山嗎，怎麼還整日的往天上跑？」

拾風咳了一聲，道：「我閑的，我閑的行了吧。」..

容華道：「這次你來，所為何事？」

靈宿道：「受傷了，來找上神求葯。」

拾風好奇道：「什麼妖物，居然能傷的了你？」

靈宿道：「九頭火螭。」

拾風「嘖」了一聲，道：「奇了，今日顏楚過來，說是被三頭火螭給傷了，傷的不輕，不過那三頭的不是被你丟到你家那個幽冥谷去了嗎，咋還突然又冒出來了個九頭的？」

靈宿淡淡道：「不曉得，半路上碰見了，就順便打殘了也扔到谷里去了。」

容華擼起他的袖子看了看，只見他白暫的手臂上一片鮮紅，還隱隱能看出一排獸齒狀的牙印，道：「傷的不輕，一時半會好不了，這火螭的火比起那三味真火來還要兇猛，得注意點，不然要留疤了。」對花榮又道：「你那雪蓮還有嗎，再給一隻。」

花榮從乾坤袋裏掏了掏，道：「還有最後一隻。」

容華道：「無妨，夠了。」

花榮托着臉，看她三叔那雙骨節分明白暫修長的巧手將靈宿的傷口迅速的處理包紮好，感覺自己簡直是在欣賞一場視覺盛宴，像她三叔這樣哪哪長的都好看，醫術精湛，武藝也不差，人又溫厚的神仙天底下可真是再難找出第二個了，正瞧的入迷，拾風拿着茶杯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煞風景道：「你這從小愛對着你三爺傻笑的毛病還是沒改的了啊。」

花榮嫌棄的擋開他的手道：「去去，像我三叔這樣好看神仙，沒人有機會這麼欣賞豈不可惜，我替別人多看幾眼怎麼了。」

拾風嘖道：「呵，你多看幾眼，你忘了你小時候哭着喊着長大要嫁給他了？」

又提起年少無知做的傻事，花榮也不羞也不惱，繼續對着容華傻笑道：「現在想嫁也不晚不是。」

容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歡小的。」

被如此直接了當的拒絕了表白，花榮心中一陣委屈，道：「罷了，心早就傷透了，不過這麼多萬年了，你就沒想給我找個三嫂？從我記事起，想當我三嫂的得從這排到南天門了吧。」

容華只道：「醉心醫術，對女人沒興趣。」

花榮又瞅了拾風一眼，不說脾氣性格的話這個老妖怪也是個風流個儻玉樹臨風的俊神仙，怎麼也討不到媳婦？正要開口問，誰知他自己先答了：「你別問我，我對女人也沒興趣。」

她覺得自己這兩位小叔是沒啥希望了，期間靈宿一言不發，莫名覺得自己怠慢了他，正好她也好奇上一任妖王去哪了，問道：「我聽聞你們妖界的王位向來都是強者得，在你之前的那個雖然老耍些手段，但也不是個草包，看殿下年紀也不大，殿下是挑贏了他？」

靈宿「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仙君不必客氣，叫我靈宿便好。」

正好她一口一個殿下叫的也不習慣，聽他這麼說，便也乾脆隨意了起來，道：「那他……如今在你手下辦事？」

「沒有，我把他殺了。」

聽靈宿輕描淡寫的說出這話，花榮滿臉震驚。

殺了？

妖界上一任妖王叫柳相，她與他正面交手的機會並不多，但每一次他都將他們狐族「陰險狡詐」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論實力，花榮倒是略勝一籌，但他從來不好好跟她打，不論何時碰面，那個柳相不是設個陷阱誆她就是放個毒毒她，讓她吃了不少暗虧，所以此刻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輕易的被人宰了？

花榮問道：「你確定他不是玩了什麼金蟬脫殼？我不是質疑你的實力，只是覺得他實在是太狡猾了，說他被人逮住了有點不敢相信。」

靈宿道：「確定。」

花榮嘆了口氣，道：「好吧，那看來還是我學藝不精，逮了那麼多年也沒逮住過他。」

靈宿道：「並不是，碧落仙君名聲在外，他自得謹慎，而我初出茅廬去挑戰他的王位，他只當我是不自量力，所以在他未出全力的第一招，我便取了他的性命。」

一招？

這下震驚的就不只是花榮了，拾風也驚的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我只知道你法力極高，竟沒想到居然高到如此地步。」

花榮心道：「好在他是個純良的妖王，若是只像柳相那般的，怕是真得天下大亂。」

靈宿道：「沒有，是他大意了，我只不過是沒給他還手的機會。」

他雖這麼說，但大家都清楚能一招殺死一個妖王是何等的實力，便都默契的未再進行這個話題，幾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聊瑣事，花榮話倒是少了，她覺得自己這些年墮落了，如今加了個印，動起手來也不痛快了，有些懷念自己從前叱吒風雲的日子，拾風問她：「你那個咒印，除了封了法力，可還有什麼禁制？」

花榮手裏擼着阿財，道：「有啊，插手凡人運勢是小反噬，傷凡人性命大反噬。」

拾風感慨道：「怪不得你這次下界如此安穩，原來如此，也好，省的你再亂來。」

花榮假裝乖順的笑了笑，心道：「我倒是折騰，只不過沒折騰成罷了。」

又過了一會，她是終於坐不住了，起身道：「那你們先用着，我再去采點，再給顏楚殿下送過去些，靈宿……也需要，那寒山後院我還種了一院子。」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還有些不習慣，尷尬了一瞬，說完抬腳就要溜走，溜到院門口，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天上，沒個有仙力的帶着怕是下不去，又返回來，道：「那個……你們誰，稍下我去，或者，借我點法寶什麼的？」

容華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她，拾風喝着茶，彷彿沒聽見，只有靈宿對她的話有了點反應，花榮充滿希望的看了他一眼。

事已至此，好在他也沒打算視而不見，道：「那不然，我去吧。」

容華淡淡道：「也行，順便讓她把雪蓮給你，便不用再麻煩的來跑了。」

花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二人出了容神殿，順着大道朝南天門走去。

從容神殿去南天門還有段路程，他倆走的不快，碰見了不少仙君，新上來的仙君認不出，只當疑惑天上何時來了這麼惹眼的女仙，經旁人一提醒才知，這便是三千年前犯下大錯被貶入寒山的那位，一時之間這段從未冷卻的飯後茶談又被更多人提了起來，一路上眾人看她的眼神，有鄙夷的，有可惜的，有好奇的，也有少數敬仰的，各種流言不絕於耳，且未被刻意壓低聲音，幾乎句句不落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卻依舊步伐沉穩，面若桃花，偶爾碰到幾個從前打過照面的還笑着點頭示意，彷彿這流言漫天的主角說的是旁人。

靈宿走在她後面，各種聲音也都傳到了他的耳中，他的神色看上去可不如這位輕鬆，眼神如刀，偶爾聽到幾個說的難聽的，他往那一瞥，那些人有的並不知他是何人，但也被他眼中的寒霜凍的寒毛卓豎，連忙噤了聲閉了嘴。

待出了人群聚集的後花園，他才駐足問道：「你，不在意嗎。」

花榮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在意什麼，他們的話嗎？仙門之辱，三千年前那個瘋魔了的碧落仙君？」

靈宿看了她許久，道：「是那些人是非不分，有眼無珠。」

花榮愣了愣，這麼多年了，她是第二次聽到這種類似的話，第一次還是在他妖界的客棧，難道如今她在她妖界的名聲都這麼好了？

她停駐腳步轉過身好奇道：「我聽聞你們妖界相傳我是愛吃妖的怪物，後來吃妖不能滿足，又轉去吃人，說我一團火能把人燒成一盤菜，你竟沒受那些傳言的影響，覺得我是個心狠手辣泯滅良知的罪仙。」

靈宿看她盯着他，眼眸低垂，有些不自然的轉向別處，輕聲道：「我只相信我親眼看到的。」

親眼看到？那天那人也是這麼說的，而且聲音好像也有些像，莫不是……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在你們妖界。」

靈宿剛要作答，便聽見前面有人叫囂了一聲：「碧落仙君！」

不知何時，前面站了一個人，那人身着一身金色鎧甲，烏金寶劍別在腰間，面目俊朗，一臉堅毅，一縷刺眼的白髮混在束起的髮髻中，與他一身的意氣風發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他此刻的表情帶着三分嘲諷三分怒氣，叫了她一聲，正死死的盯着她，彷彿恨不得把她整個吃下去。

靈宿不動聲色的上前了一步，站在花榮身側，神情瞬間凜若冰霜，花榮彷彿早就料到了，她拱手施禮，不卑不亢的叫了句：「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