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嫁大事

第5章 婚嫁大事

婚嫁大事

廿七日,天色晴明,清風拂面。

晚飯用過,天邊懸着彩霞,王浣珍命人在院子裏支起桌椅,傍着葡萄花架,教手下的女侍剪葡萄煮好茶,去請來徐溶同顧雲舒,兒媳孫兒也一併邀了,再問徐湄,她那邊推說有事,就不來同樂。

王浣珍手邊一幅百子圖綉了大半,一邊問:「雲舒,溶兒的命格既然解了,便不回華辰去了吧?我想這樾兒冬季也就回來,溶兒就在我這,到樾兒回來在一起開府出去。川陽那邊派人回去打整一番,遣幾個嬤嬤回去守着就成,每逢祭祖盛典再回去就是了。」

顧雲舒呷了口茶,回道:「這怕是不成,樾兒不知這個冬天能不能回來,且溶兒淘氣頑皮,只怕阿嫂受不了幾日她聒噪。」

馬凝微陪笑道:「湄兒定了與王家的婚事,怕是母親覺得身側無人,故要溶兒留下來相陪呢。」

王浣珍放下手裏的活計,輕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淑兒遠嫁,思念極苦,如今湄兒也要嫁了,我身邊倒是一個姑娘也沒了。」

徐湄的生母乃是王浣珍的庶妹,憂思成疾早早地逝去了,王浣珍將她視若己出,早年王氏就說過,她膝下有兩個女兒,將來許一個給王氏,培養個讀書人出來,也好脫一脫他們王氏商族的身份。

顧雲舒疑道:「湄兒是定下了與阿嫂母家的婚事么?是哪一個公子?」

「是我堂兄的三公子,這孩子小時候多病,送回老家精心供養,十八歲時已經大好了。如今那孩子才貌雙全,人也樸實,不是那等揮霍無度的浪子。我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自然是放心湄兒嫁過去的。」

「知根知底的自然是好,湄兒怎麼說?」

說到這,王浣珍皺起眉頭:「她向來對我言聽計從,我要是說了,她無有不依。我這才想着,老爺子大壽之日我請堂兄一家來堂上相見,叫湄兒過去拜見,也算是相識了。」

馬凝微附言道:「母親操勞,他們的大事一個個都定下了,現下就剩樾兒和溶兒了。」

顧雲舒想到徐樾,欣然道:「樾兒出征前特說了,戰事一完就回來籌備婚事,原是他心下有了主意,不要我和他爹操心。」

王浣珍亦欣然:「樾兒打小就自己有主意,倒是不太操心。我看溶兒也不回去川陽,不如就在華辰相看,十五之齡,正合婚配。」

顧雲舒看了一眼遠處花叢間同徐絳撲蝴蝶的女兒,夕陽的殘光灑在身上,煞是好看,她慈愛地笑道:「溶兒雖然及笈了,卻還是孩子心性,還是我再教養兩年才敢許給人家。」

妯里家常說了好一陣,那邊錢嬤嬤進來回王浣珍,徐湄那裏穿戴好了,約着徐溶出門去看花會。

「好好,這好極。原來她推有事不到我這來,卻是要與她妹妹出門耍玩。」

王浣珍應允了,因着府邸挨着東大街,徐湄並不要馬車相隨,叫了一個女侍和幾個隨從,就領着徐溶出門去了。

徐湄拿着一把軟絲扇,微微遮着口鼻,悄悄朝徐溶問道:「不知妹妹可曾聽過一書叫做《生死夫妻》?」

徐溶搖搖頭,徐湄這才解釋:「我早早打聽了,那田名嘴在四方茶樓說書,這幾日講得都是這個,就着今日菊花花會咱們也趕一趕這熱鬧。」

世家小姐在席面上聽得多是戲文,可戲文左右也就是白娘子水漫金山、梁祝化蝶、穆桂英挂帥這一類,翻來覆去地聽。而說書人這些話本,往往獵奇新鮮,偶有衝破世俗,更為世人所愛。年齡相仿的女子,或多或少都聽過一些。

二人一路行至四方茶樓,中間搭着檯子,田名嘴一身青衣早已預備好了,手邊放着一壺清茶供他飲用。

徐湄要了一張桌子,小二端上來些瓜子鮮果四味蜜餞,追月和女侍桑桑陪侍在側,還未開場時,茶樓已經坐了滿滿當當。

少久,田名嘴拍下撫尺,茶樓內即可安靜下來,只聽他如流水一般開口:「世事紛紛一局棋,輸贏未定誰是輸?須臾局罷棋收去,畢竟誰贏誰是輸?世局如棋局,千騰萬變,轉皆空。今日為何說這下棋的話,只為有兩個人家,因棋子成為莫逆之交,結下兒女姻緣,后成一段佳話。」

「話說分宜縣有兩個莊戶人家,一個叫做陳青,一個叫做朱世遠,兩家東西街對面居住……」

這個話本,徐溶在川陽和商寧心一起聽過好幾回,只不過那時叫做《福壽天成》。曲曲折折講的就是陳朱兩家少時結親,一個叫陳多壽,一個叫朱多福。可後來陳多壽得了惡症,叫做癩,不僅容貌盡毀且身體虧空,陳家怕耽誤朱娘子,欲毀親。可那朱娘子十分堅定,生為陳氏人,死為陳氏鬼,絕不毀約。後來陳多壽覺得自己時日無多寫信斷情,朱娘子苦於這個,竟然自縊,好在被救下。後來二人成親,雖然相敬如賓,但未有夫妻之親。.

一日陳多壽遇人算命,那人算準他生惡病纏綿十年,算出日後更苦,陳多壽便買砒霜回去欲自裁,朱娘子發過誓不毒活也跟着服毒,後來用羊血將二人救活,陳多壽的癩症以毒攻毒竟然完全好了,容貌也恢復如初。後來去算姻緣,只有「福壽天成」兩字,二人姻緣美滿。結尾有一詩:

只為二人多節義,生死不解賴神明。

徐溶覺得這個話本並無其他,不過教女兒家不能有二心,締結婚約之後無關風月,要守住鍥約。徐溶聽過另一個大膽露骨的話本,名叫《吳衙內臨舟赴約》,裏面吳彥與賀秀娥門當戶對,臨舟赴約私定終身,且吳衙內數日不曾離去,二人天作之合。這樣的情節是日常說書所沒有的,也就在川陽,人傑地靈,才偶有遇上。

「只為二人多節義,生死不明賴神明。」田名嘴話畢,撫尺一下,滿堂喝彩。

徐湄付了些賞錢,與徐溶並排出茶樓。此時夜幕降下,沿街點着燈,家家擺出些菊花來叫賣,供人賞玩,有那圖一樂的,買個面具戴着,逢人送花收一點賞錢。每個時節下的花會,都有簪花的習俗,也有那郎情妾意的,互相簪花,以表情思。

徐溶見一束百日菊開得紅艷欲滴,買下三兩枝,笑着戴在自己發間,又笑着替徐湄帶上,餘下的交給追月他們自去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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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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