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脫胎換骨
“脫胎換骨吧。”才波誠一郎回味着舌尖縈繞着的美妙觸感，突然笑起來，“和第一次那種好像奶油夾心餅乾的樣子比起來，真是非常巨大的改變呢，創真君。”
“還要感謝大家的建議啊……”
不論是外形還是口味，都仰仗於大家的提議，才日漸豐富成這個樣子。要是全靠他自己想的話……
幸平創真：果然我的腦子裏還是只有鯛魚燒吧……
“嘛嘛，雖然是這樣，不過要挑問題的話，那也還是有的。”才波誠一郎雙手抱胸，腦子開始飛速思考。
“新鮮的桂圓雖然挺有趣，不過在撻上的杏仁奶油就這麼薄薄的一層，上面是覆盆子果醬，相較於整個結構，創真君你切得有點太大了——嚼的時候桂圓的果粒感太過明顯，超越了覆盆子醬帶來的感受……畢竟是覆盆子撻，喧賓奪主總歸不太好。”
“撻皮的話，也要加強一下。現在雖然勉強做到了外酥，但是里嫩……我覺得海綿蛋糕的部分還要再加強才行——一般吃甜點的話，日本會比較偏好柔軟的口感，外殼做得酥脆一點，裏面做得像棉花糖那樣柔軟。不這樣的話會很容易只吃餡而不吃皮，這樣原本構築的口感就會瞬間失衡……”
“畢竟法式撻這種東西，就是要皮和餡一起吃味道才對的啊。”
幸平創真一條一條地把誠一郎提出的意見記在心上，心裏想着下次的改良。
“嘛，這麼一聽還有很多缺點啊。”幸平創真感慨道。
“雖然是這樣，但是便是這樣的殘缺品，也足以應付四天後的食戟了吧？”誠一郎調笑道。男生用了應付這個詞。
在他看來，一個國一的甜品等級考試只拿到了B——這個情報由新聞社*霧野勝子提供——的人，想要贏過創真簡直是天方夜譚。哪怕他挑了一個創真不那麼熟練的方向。
雖然第一次的法式撻被大家一直吐槽，“就算拿去考國一的甜品等級，也絕對會被打到E的吧！”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原石一點一點被磨去稜角，每天在廚房裏做到很晚，一大早又開始起來試驗的創真，手中的甜品也逐漸露出璞玉的光輝……
雖然忍成雄大搞得有點大張旗鼓，勝券在握的樣子，但覺得他能反殺的人還真沒用多少。一個成績只在中游的人，能搞出多大的名堂。短短几周，又能改變什麼？
“能改變的，還挺多的啊……”忍成雄大的臨時特派導師*杉田原崇，折了折手裏的教鞭，臉上的表情非常恐怖。
為了訓練這個傢伙，他已經連續幾天減少了部活的時間了。周末連女僕咖啡廳都沒有去……
啊！他的愛醬！他的小蓮醬！美好的周末他不能去和漂亮的小姐姐享受下午茶，卻要在這裏陪一個臭男人練習——
心情並不美妙的某人說起話來當然也不會客氣，教鞭在手裏啪啪作響，空氣里充斥着火藥味——
“快快快！打發的時候一定要快！讓蛋白充分接觸空氣！你的手是沒有吃飯嗎，吃了就給我快起來！”
“噴砂的時候手給我穩一點，要給人一種自然不做作的感覺，凹凸感太明顯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做的是假的嗎？對待甜品，要像對待自己的情人一樣，想像一下一個美人在你手裏誕生，風姿卓越，骨肉勻亭——不要像你這種一看就是整出來的啊——還是特么是那種矽膠塞多，整形失敗的例子！”
“巧克力和葉子剝離的時候你給我小心一點！啊……又碎了，你是魔鬼嗎？”
在某人地獄般的鞭策下，忍成雄大的甜品水平也在突飛猛進，不良少年把自己的成品分給小弟，成功把小弟吃哭了。
“白色巧克力入口即化，奶油充斥着檸檬的芳香……彷彿走到了氣候溫暖的地中海……隔着白欄可以看到蔚藍的海線，風送來檸檬的芳香……”
“慕斯部分香甜軟滑，作為和果粒混夾的中心部位的吉利丁片韌性十足……濃郁的檸檬馨香在嘴裏炸裂，彷彿在處處懸挂着檸檬的阿瑪菲海岸被陽光親吻……”
小弟們一邊吃一邊哭，沒想到自家老大竟然還能做出這樣的甜品——這樣的創意，這樣的造型，這樣的口味……不愧是甜品研討會的下任主將——這波食戟穩了！
“我也覺得太好吃了……”忍成雄大自己吃着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甜點，也是淚流滿面。難以置信，他竟然能做出這樣鬼斧神工的甜品。為期一周的訓練簡直是地獄，雖然和魔鬼導師做出來的不能比，但是……這真的是他做的最好的一道甜品了！
平靜的海面下暗流涌動。
時間很快到了周五，也就是約定食戟的時間。“吶，吶，沙織醬，今天要去部活嗎？”國一3班的蒼井莉香走到一個茶發妹子的桌前，雙手撐着桌子，身子微微前傾。
橘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生，沙織收拾筆的手一頓，“嘛嘛，莉香醬是想去逛街了嗎？這周的部活時間我都參加得差不多了，今天不去也沒有什麼的。”
“啊，太好了！”蒼井莉香發出由衷地感慨，雙手合實，“那麼，今天的食戟能陪我一起去嗎？”
欸？
“莉香你……跟別人約了食戟？”
“不是啦不是啦！是去看別人食戟啊！”去比賽區域的路上，兩個人肩並肩走着，莉香似乎非常興奮的樣子，“我是上上個星期偶然注意到的，雖然長相不是那種特別驚艷的類型，但是他的廚藝，超棒的啊！聚光燈下，那種認真專註的神情，整個人好像都在發光一樣！”
女生說著，身邊似乎在冒粉色的泡泡。
機緣巧合下莉香看了幸平創真和福山裕的那一場，國中生對上高中生，還是3：0完勝——真是帥爆了！只比他們大了一個年級，就這麼厲害的嗎？少女的眼睛裏開始亮起了星星。
隨着實力的變化，大家對創真之前的話語的感受，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仔細想想，在開學典禮上的那番話，雖說有些失禮，但不也是非常酷的志願嗎？
我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棒的廚師——
說話的少年下巴微揚，還未褪去稚氣的臉上銳氣滿滿，好像前面是山也斬斷，是海也劈開。
這真是……
酷！斃！了！
啊，創真同學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間多了許多女粉呢……
幸平創真：阿嚏！
因為忍成雄大有宣傳的原因，今天過來觀看的人還不少。
“怎麼看都不會贏的吧……連之前高一的學長都輸了，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
“那傢伙擅長的也不是甜品吧，怎麼會挑這個主題？”
“提前這麼早就公佈了主題，會有陷阱嗎？可是這次食材自備，刀具什麼的也是遠月提供，應該不會有鬼才對……”
觀眾席上傳來竊竊私語，都是不看好忍成雄大的聲音。
“可惡！老大……”黃毛小弟對此憤憤不平，激動地就想上去教訓那些人。
忍成雄大擺手止住，目光陰鷙掃了一圈，把這些嘲諷的面容都記住，“哼！別管他們！”他冷哼一聲，“讓他們跳，待會兒就知道誰厲害了！”
曾經越級打敗過一年級生的天才插班生又怎麼樣？他可是由真正的甜點天才訓練了一周多的——提供菜譜，手把手教，雖然不知道對方圖什麼，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幸平創真？不過是他註定的踏腳石罷了！
帶着這樣的自信，忍成雄大昂首挺胸地走上了食戟的賽場，那種趾高氣昂的表情，快要把鼻孔對着天花板了。
“我宣佈，本次食戟——開始！”
隨着主持人的一聲令下，兩位食戟人也開始動作起來。
幸平創真開始準備蛋白霜，忍成雄大則開始煮檸檬。
把吉利丁片放在碗裏浸泡，這種由動物骨頭中提煉出來的膠質成淡黃透明狀，由冷水浸泡后軟化，膨脹至原來的一倍左右。
忍成雄大將淡奶油分成兩份，一份煮開，奶白色的液體在鍋中沸騰，倒入已經完成軟化，膨脹至透明塊塊的吉利丁片和白巧克力。
而另一份，則和柚子泥混合攪拌在一起。
“喂，你們看那個……”
“好大……”
“那是什麼？”
在周圍人驚異的眼光中，小弟將一個龐大的機器推上比賽台，忍成雄大將攪拌好的混合物倒入機器，均質機燈光閃爍，開始運作起來。
均質，乳化，柚子泥和淡奶油的混合物在擠壓，強衝擊與失壓膨脹的三重作用下，變得越發均勻細膩，淡奶油中的脂肪被破碎得更加細小，整體的顏色也變得跟雪一樣潔白。
將新鮮檸檬取皮切丁，不良手上的檸檬特別大，比普通檸檬足足大了兩圈，切開的檸檬色澤淡麗，白色經絡部分厚得驚人。他將砂糖，檸檬丁，水放入鍋中熬煮，恆溫控制在70C°，檸檬的色澤逐漸褪去，變成如琥珀樣的幾近透明。
柚子奶油部分……
檸檬果粒部分……
檸檬夾心果醬部分……
噴砂液部分……
成型部分……
“喂，莉香，你看那邊……”櫻井沙織捅捅女生的腰部，和一直看幸平創真那邊的莉香不同，她是兩邊都有在看。會場上原本唱衰忍成雄大的聲音在半途靜默下來，全場陷入了一種詭譎的氣氛。幸平創真發揮穩定，但忍成雄大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那種熟練的操作，那種鎮定的神情……周身的氣勢不斷攀升，竟隱隱給人一種甜點天才的感覺。
更令人吃驚的是，幸平創真這邊好歹有人能看出來是在做撻，但忍成雄大這邊，他們竟然根本看不出來他要做什麼？
那種繁複至極的操作，一層，一層，又一層……
他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