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惶恐不安?
墨千千轉頭看向王簡,她腰背筆直,步態從容,身形微側間不着痕迹間退後兩步避開門口:“王大人,臣女墨千千來報案。臣女院中唯一丫鬟阿紫趁臣女熟睡之際,捲走院中所有財物。如今下落不明,還請大人儘快緝拿歸案。”
王簡看着眼前端莊賢淑,面對眾人不急不緩落落大方的女子,心裏不由感慨,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反觀吳氏母女堵在大理寺門口,哭哭啼啼粗俗不堪。
“還有此等事,墨大小姐放心,本官會調查清楚,儘快將人緝拿歸案。”
“多謝王大人。”墨千千屈膝行禮。
王簡雖是大理寺管事,可在遍地是皇親的京城,他頂多算是跑腿的。
說尊敬?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而墨千千身體肅立,雙手相扣至於左側腰間,微俯身屈膝行禮,是晚輩向長輩行禮的標準姿勢。
王簡心裏的天平瞬間偏頗,語氣裏帶着長輩的關切:“昨夜大小姐受苦了,不知大小姐如何發現財物被盜?昨夜又身在何處?”
大夫人聞言心裏咯噔一聲,不好的預感湧上來,她還來不及阻止,就聽到墨千千聲音哽咽道:“兩日前臣女遇刺,終日惶恐不安夜不能寐。昨夜臣女聽到動靜,便起身查看,就見阿紫正在翻箱倒櫃。臣女自知敵不過且院中只有我們兩人,只能看着對方將屋內的財物洗劫一空。”
女子煙眉微蹙,一雙似泣非泣眸子,看得人心硬不起來。
墨千千緊咬唇畔,眸中水霧閃過,故作堅強:“臣女待阿紫離開后,恐懼至極,奈何父親遠在黎城,府中無人可依,便想到祠堂中的母親……”
此話一出,圍觀的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所以,昨夜墨家大小姐在祠堂守着母親的牌位待了一晚。
這也太可憐了。
圍觀眾人中有身為人母的婦人,聽到墨千千的話,不由想起自家孩子。
“孩子受了委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娘啊。”
“是啊,都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沒娘的孩子是可草,沒想到……哎。”
“墨相和夫人鶼鰈情深,夫人走後便獨自撫養大小姐,本以為是好事,沒想到……”
有腦子清醒的氣憤道:“墨家乃世家大族,三房都住在相府,墨相在黎城為君分憂,府中長輩更應對大小姐多家照拂,怎麼能如此無視。”
“大小姐剛才說,她院中只有一個丫鬟,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是,大戶人家的姑娘院子裏丫鬟婆子成群,相府可是世家,家中長輩怎麼能如此糊塗。”
“糊塗?我看未必吧。”有人用眼神點點吳氏母女,眾人心下瞭然。
相府現在是大房掌家,二房無主母無家主,大小姐還不任由人家欺負。
什麼長嫂如母,狗屁,世家腌臢心思拋出來還不如普通百姓的好。
眾人再看吳氏母女的眼神帶着幾分厭惡。
不遠處的樹下,男子嘴角微揚。
墨千千一句怪罪的話都沒說,卻又抖的乾淨。
冷七翻白眼:“狡詐。”
冷月撇撇嘴:“我看你是公私不分。”想到對方躺在牆根下的場景,他揶揄道:“和我說說什麼感覺,怎麼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腰間一緊,隨即悶哼一聲。
冷月怒目瞪向對方:“你……”
“聒噪。”
冷七剛想反駁,就聽到主子冷沉的聲音,兩人忙收音。
“人在哪?”離殊手落在發木的膝蓋上。
冷七:“在別院,要屬下現在帶過來嗎?”
離殊摩搓着膝蓋,腦海中閃過女子俏麗的笑臉,眸中泛起一層漣漪:“不着急,該來的總會來。”
大夫人看着局勢翻轉,手中的帕子握緊,現在已經無法將私奔的事情坐實,為今之計要維護她墨家家母的形象。
她滿臉心疼的上前拉住墨千千的手,嗔怪道:“你這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和伯母說,你爹爹不在京城,大伯母就是依仗。”
“平日裏你寡言少語,總想着你明年就及笄……哎,也怪我,相府庶務繁忙一時不察……你放心回去后大伯母就將那些人處置了給你換最好的……謝天謝地,好在你沒事。”
墨千千見大夫人親昵的湊過來,面露恐慌,似乎想到什麼,忙解釋:“大伯母,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我不需要丫鬟……您放心我可以自己洗衣做飯,不會給相府添麻煩的……”
她像是受到什麼刺激,慌亂的退後,抬手間袖口的布衣滑落,露出一截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王簡震驚的長大嘴巴。
他這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只見潔白如玉的手臂上,青紫點點,顏色有深有淺。
“這……”
“墨家大小姐手臂上怎麼會有傷?”
世家門閥的夫人小姐最看重身體,平日磕着碰着都要養傷好幾日。看墨家大小姐的手臂上的傷,應該是被人或是重物砸到,深淺不一想來是受過無數次。
眾人面面相窺,心中無數個念頭湧上來。
墨千千眼神閃躲,慌亂的護住手臂:“這是我不小心磕到的,與旁人無關。”
大夫人早被氣的五臟六腑冒煙,小賤人敢和她玩連環計。礙於在外面她強壓心中怒火:“咱們快點回府吧,你祖母和大伯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大伯母,我沒事,您,您不要怪二妹……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與二妹無關。”墨千千答非所問,手不着痕迹避開對方躲到王簡身後。
在外人看來,她害怕大夫人。
墨星辰被母親攔着,心裏早就氣炸。
她不斷告誡自己,要端莊,有外人在,不要失態。
可看到墨千千躲在王簡身後對她笑,她再也忍不了,怒睜杏目指着墨千千的鼻子道:“明明是你打水磕到的,你這般惺惺作態冤枉母親,是何居心……”
“辰兒”大夫人暗道不好,示意女兒不要再說。
墨星辰委屈的咬唇,眼圈泛紅道:“母親,您是相府的當家主母,是墨家名正言順的墨夫人,怎麼能任由別人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