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私奔
王簡能坐上京兆府主事的位置，自然有幾分本事。
見大夫人無意進府，當即明白對方的用意：“大夫人可否詳細說一下情況，下官也好尋找。”m.
大夫人心裏滿意，面上卻帶着悲切：“今日早起，我家千千便不見了，府上找了許久都為找到她。李大人您應該也聽說前兩日的事情，我擔心是那些人暗中擄走千千。”
大夫人說話的聲音不低，加上兩人在門口，過往的行人聽得一清二楚。
見有人圍過來，她眸底劃過一絲笑意。
“墨家大小姐被人擄走了？”
“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入墨家？”
有人想到什麼，嘖嘖兩聲：“墨家大小姐容貌出眾，這一去恐怕……”
他的話雖沒說完，可話里的意思眾人一清二楚。
未出閣的小姐，被人擄走一夜未歸，是否還清白，還未可知。
有人搖頭覺得可惜，墨相為官清廉，在帝都威望頗深，如今他人在黎城，女兒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王簡正色道：“大夫人放心，下官這就派人去找……”
他的話還未說完，外圍有人高呼道：“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與人私奔了……”
嗡！
這話如沸騰的油鍋落入一滴水，瞬間炸開。
“天啊，私奔？”
“剛才還說是失蹤嘛，怎麼轉眼就變成私奔？”
有人提到前兩日的遇刺，猜測道：“難道遇刺是假，為私奔打掩護是真？”
眾人恍然大悟。
“我就說嘛，相府戒備森嚴，好好的人怎麼會失蹤？”
“墨相為人剛正不阿，怎麼會有這樣敗壞門楣的女兒？”
大夫人聽到這話，想到此事對方已經是殘花敗柳，心頭無比暢快！
敢動她的辰兒，她就叫墨千千身敗名裂。
若不是琰王留着對方還有用，她定會殺了那個賤人。
她表面神情越發悲慟，捂着胸口道：“我家千千一向溫柔守禮，最是懂事，怎麼會……絕無可能！”
“大人，請您為千千作主啊！”
轉頭又指着來人佯裝惱怒道：“閉嘴，千千平日雖頑劣，經常私自跑出府，可也不會與人私奔，你休要胡說。”
“大夫人，奴才不敢亂說。知道大小姐失蹤后，府里人開始四處尋找。
丫環們發現，大小姐屋子裏貴重首飾還有衣服都不見了。”
來人見大夫人不信，指着身邊的男人道：“夫人，您若不信可以問問他，他是奴才的鄰居，在城門口賣菜。”
男子對大夫人拱手：“夫人若是找畫像中的姑娘，她應該是和一位男子出城去了。”
大夫人不信，疾步走到男人身邊，質問道：“你在哪裏看到的我家千千？”
男子解釋道：“昨日傍晚我打算收攤回家，就看到一男一女急匆匆朝城門外跑，當時女子繡鞋丟了一隻還差點摔倒，男人還催促快點城門要關了。”
“後來我兄弟拿着畫像到城門口問，看到畫像……才知道府上大小姐失蹤了。”
大夫人聞言身子一軟，眼淚簌簌落下：“你，你胡說，不可能，千千不可能和人私奔，一定是你看錯了……”
圍觀的眾人面面相窺。
劫匪變情郎？
大戶人家稀罕事真多。
大夫人悲痛欲絕，幾欲跌倒，站在台階上連連搖頭，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
原本同情墨千千的眾人，在聽到男子的話，覺得這位大小姐心機頗深。
先是假裝遇刺，轉身帶着情郎私奔，還對外謊稱被劫匪擄走。
嘖嘖，世家小姐的聰慧都用在這種腌臢地方。
“娘！”一道清麗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眾人回頭，就見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疾步跑過來。
她身穿月白色刺繡貢羅裙，外披飛鳥團花錦的披風，隨風搖擺間露出小巧的繡鞋。
女子薄紗遮面，隱隱露出瑩白的肌膚，一雙杏眼微微泛紅。
對方看到大夫人還未開口眼淚先流下來：“娘，大姐姐她，她……都是我的錯，早知道就該把那洞堵上……本以為大姐姐只是貪玩，沒想到……娘，是女兒的錯，您罰我吧……”
“這怎麼能怪你，是娘照顧不周，老天啊……若是千千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你二叔交代？”
“娘，這怎麼能怪你，二嬸走後，大姐姐就把自己關在院子裏，您送去的東西都被她……”
“辰兒，別說了，你二叔還在黎城，若知道千千與人私奔……”
母女二人坐在台階上抱頭痛哭。
周圍人開始譴責墨家大小姐。
“呸，品德敗壞，真給墨相丟臉。”
“這樣的姑娘不找也罷。”
“就是，你們擔心她，人家卻和野男人在外快活，何必呢？”
吳氏母女對視一眼，眾人的反映，比她們預料的還要好。
稍後兩人離開，墨千千私奔的消息就坐實，即便她逃出來，也無法洗脫自己的污名。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對着眾人福福身：“各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此事事關我家千千的名節清白，關乎她的一生，還請各位不要傳出去。等到找千千以後，我定當帶她去廟中多添香油錢，為各位好心人祈福。”
墨星辰也跟着行禮，大方又端莊，和傳聞中與人私奔的墨千千，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愧是墨家主母，果然名不虛傳！”
“墨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大夫人如此作風，那大小姐還不知道珍惜，呵，當真是不自愛！”
就在眾人替母女憤憤不平時，一道清冽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大伯母！”
大夫人一愣，她恍惚間聽到墨千千的聲音。
墨星辰抬頭，對上來人的眸子，哭紅的眼睛睜倏地睜大：“你，你怎麼在這？”
“怎麼，京兆府衙門二妹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女子眉梢微挑，杏眸烏黑明亮，似寒潭中的星子。
她仰頭走在陽光下，雖荊釵布衣卻貴氣十足，周身氣勢如九天玄女，睥睨眾生。
眾人在見到女子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吳氏母女剛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驚慌。
這……墨千千應該被軟禁在青柳巷，無法脫身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墨星辰在見到墨千千那一刻，腦子就亂成一團，再看到墨千千身上的衣服，腦海中閃過琰王的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來。
她剛要開口質問，就被大夫人攔住：“千千！你平安回來就好，我和辰兒很擔心你。”
“擔心我？”墨千千挑眉，疑惑的歪頭問道，“我好好的待在府中，你們擔心我幹什麼？”
“府中？千千你莫不是糊塗了，昨晚你失蹤，府里上下找了你好久，怕你出事就來京兆府報官……好在不是被人劫走，阿彌陀佛……”
“昨晚？”墨千千打斷大夫人的話，“這話從何說起？我昨晚就在陳園，大伯母若不信，可以問我的丫鬟……”
她話說到一半，面露為難之色。
眾人見狀，也是一臉的疑惑，這……難道還有別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