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力挺

第83章 力挺

有一些真相,在歲月里塵封太久,再拿出來看,上面已經蛀蟲生潮,滿是積灰。

陳遂決定揭開歲月的遮布,縱使塵埃四起,嗆得人涕泗橫流,縱使下面是一片血淋淋的臟污,他也決心揭開它,直視它。

「因為楊老師看過我的手稿之後,發現了宋舒雲抄襲我的秘密,所以宋舒雲沒有救她。」

陳遂確定了這個事實。

孟菱問他:「都到現在了,可以告訴我之前的事嗎。」

陳遂這次沒有逃避。

要從哪裏回憶起呢。

九歲時父母的爭吵,十歲時父母的決裂,十一歲時父親的拋棄,十二歲時宋舒雲和她情人的身體虐待,以及一直持續到十五歲的精神壓迫……他的年齡竟是記錄這些痛苦的刻度標記。

他是在十四歲,也就是初三上學期,遇到楊老師的。

楊老師是一個很愛才的人,而恰好陳遂從小就在文學方面展露出極大的才華,因此楊老師格外賞識他。

她遇到好書會私下給他分享,看到他寫得東西會花時間來點評指導,不僅是文學,在繪畫音樂上面她也會給他介紹好作品,以培養他的文學素養和藝術鑒賞能力。

在陳遂的文章被宋舒雲貶低而自我懷疑的時候,楊老師一次又一次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你寫得很好,你非常有才華,你要堅持。

楊老師曾經語重心長的和陳遂說過:「你是我最出色的學生,我作為你的師長,有義務讓你更出色,我最怕的就是天才隕落,孩子,咬着牙,拼着勁,把你的才華髮揮出來,不要做夢想的逃兵。一個人如果做了夢想的逃兵,他也一定會做生活的逃兵。」

中國的少年,有多少人是被至親的否定害了一生?

陳遂如果沒遇到楊老師,恐怕也是其中一員。

陳遂一直覺得宋舒雲和楊老師,就代表他夢想的兩面,宋舒雲推他入懸崖,而楊老師給了他一雙飛出谷底的翅膀。

這二十年的人生,陳遂始終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在他孤獨寂寞的時候,阿卓和掙哥他們這幫兄弟出現了;在他爹不疼娘不愛的時候,偏偏高一飛和莫雨薇出現了;在他因為夢想而迷茫,差點放棄自己的天分時,楊老師出現了。

能遇到他們,他是幸運的。

可是他卻無法斬釘截鐵的感恩這一切。

都說殺不死你的會讓你更強大,可是劫後餘生的強大,哪比得上從未受傷的順遂?

楊老師出車禍那天,陳遂永遠忘不了。

楊老師住在學校提供的員工宿舍里,離學校只隔了一條馬路,而那天陳遂正在操場練習體育中考需要考的立定跳遠。

楊老師打電話過來,那邊出現了車禍時才有的聲音,他下意識往校門口狂奔,還沒徹底靠近,就見一片狼藉。

肇事司機和楊老師都昏迷了,而宋舒雲就站在楊老師身邊,居高臨下看着她,沒有任何反應。

他邊打120邊跑過去,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楊老師的手機摔在了血泊中,而他的手稿也四散落在各處,他並不敢輕易動楊老師,只一個勁兒喊她:「老師,老師,你堅持住!」

見他着急,宋舒雲輕描淡寫:「別喊了,該死你喊再大聲她也會死,不該死怎麼都死不了。」

陳遂轉臉惡狠狠問她:「你為什麼干看着不叫救護車。」

宋舒雲的臉上有一絲鬆動,似是虧心了,轉過臉說:「手機不知怎麼了關機開不開……不過我又不是菩薩,誰規定人人都要救死扶傷。」

當時陳遂還以為她的異常表現,是因為沒及時撥打120而自責,如今看來,是因為她想眼睜睜看着楊老師死去而心虛。

在楊老師出車禍到陳遂趕到這幾分鐘內,宋舒雲和楊老師之間發生過什麼,是一個大謎團。

而那天宋舒雲是想找陳遂來配合一個電視節目訪談的,楊老師出事,訪談只能延後。

楊老師的死,讓陳遂身上又落下一根稻草,於是後來在那場訪談上,他斷絕了和宋舒雲的母子關係。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陳遂撥動着手上的菩提:「不瞞你說,我手上的這串東西,是楊老師生前送我的新年禮物。」

孟菱靠在他肩頭,一言不發。

他又繼續說:「茶館也是老師的夢想之一,她生前很熱愛茶文化,這一點影響了我,她曾經說過,要是等有錢了就辭掉學校的工作,去開一家小茶館。後來我幫她完成了這個心愿。」

「那酒吧呢?」孟菱的聲音有絲哽咽。

陳遂說:「其實酒吧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掙哥李涼都有投錢,阿卓當時也想投來着,但家裏不給錢就沒投,但這酒吧他去的最勤。我們當時開酒吧,只是想有個能聚的地兒,只屬於我們哥幾個放鬆的地盤。」

茶館是他心裏的潔凈之地,是承諾,亦是烏托邦。

酒吧是他的消遣之地,為了排解,也為了忘懷。

孟菱輕輕說:「嗯。」

陳遂忽然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原來孟菱已經淚流滿面。

陳遂心都揪在一起:「哭什麼。」

她眼淚掛在下巴上,像銀河蜿蜒了一路:「眼淚不聽話,自己跑出來的。」

陳遂笑:「你還哭,我現在高興都來不及呢。」

他為她拭去眼淚:「之前我說我不得不放下,是因為宋舒雲沒犯罪也沒犯法,我奈何不了她,可你瞧瞧,她現在有現成的罪擺在我面前,我能讓她好過?」

孟菱吸吸鼻子,輕蔑地說:「宋舒雲不配當母親,也不配當作家。」

文學應該是片凈土,總有人以為裏面能長出搖錢樹,所以總是玷污它。

「放心吧,我都討回來。」陳遂把她的淚擦乾。

他長舒一口氣,起身把地上的結他拿起來,撥了撥弦,還能用。

他笑:「我沒做錯什麼,現在擔驚受怕的應該是宋舒雲才對。這樣吧,你先回學校,我去一趟公司。」

「你直接去公司吧,我自己坐地鐵回學校就好了。」

「也行,那紅豆還有之前你還給我的那些禮物還方便帶回去嗎。」

「嗯……」孟菱在考慮。

陳遂說:「這樣吧,我幫你叫車,不用擠地鐵還能拿東西,多好。」

「好。」孟菱甜甜一笑。

事情重大,陳遂沒有再耽誤,幫孟菱叫了車,看她上車之後就立刻離開了。

孟菱扭頭看他駛遠,直到車拐到另一條路上,她都還維持着這樣目送的姿勢。

她的一顆心總是不踏實,回到學校之後,一分鐘要看八次手機,唯恐錯過什麼消息。

但是她刷到的幾乎全都是對陳遂的抨擊。

就連她的賬號里也充斥着烏煙瘴氣的消息。

孟菱,麻煩你趕緊讓陳遂出來解釋。

-姐姐,求求了趕緊讓遂大出來說句話吧,別裝縮頭烏龜,起碼給粉絲一個解釋。

當然,也有人根本不用「解釋」這兩個字,而是直接說:你趕緊讓他滾出來道歉。

大家都在求她發聲,她卻只能沉默。

她深知輿論之中,如果要發聲,需要嚴謹再嚴謹,一句話一個標點符號都至關重要,如果用詞不當反倒是害了他。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齊舒婷和曲洛下課回來了,一進門就是問:「我的天,陳遂這事兒真的假的?」

孟菱給不了她們答案,只能說:「反正我相信他。」

曲洛癟嘴:「可現在陳遂被罵慘了……」

齊舒婷瞪了曲洛一眼,給她使了眼色,曲洛急剎車停住。

好在孟菱並沒什麼表示,只平靜說:「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大家心裏都清楚,在法律做出最終審判之前,陳遂是少不了要經歷網暴了。

孟菱雖然心疼,卻不悲戚。

因為她知道陳遂沒有錯,真相揭露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她有時候都敬佩自己的好心態,籠着淡淡的愁緒,卻也能低低落落睡着,醒來之後該吃吃,該喝喝,讓旁人看不出半點不對勁。

顧嬈說她,真不知道你是裝淡定,還是真沒心沒肺。

孟菱只一笑了之。

第二天上午又是早八的大課,她在課堂空隙看了幾次手機。

顧嬈瞟她一眼,撇嘴說,我就說嘛,怎麼可能不在乎。

孟菱笑笑沒說話。

陳遂這邊是在中午發佈的聲明。

孟菱下了課之後去陳遂的教學樓等他下課,在花壇邊刷手機,恰好系統通知提示他這邊發微博了,她提起一口氣,趕快點進去看。

嚴正聲明上戳着大紅章,大體是說:一、沒有抄襲;二、要求造謠者立即刪帖,否則將會付出法律代價。

底下的評論全都是在說:

-搞什麼啊,還以為會出反盤。

-拜託,這年頭蓋個章就叫聲明嗎?這些廢話是給死人看的嗎,一點公信力沒有,該解釋的一點沒解釋。

-請陳遂先生做出如下回應:1是否抄襲;2沒抄襲的話,是否有反盤,以及該作品早於原作發表時間的證據;3你對得起粉絲和讀者嗎?

……

孟菱煙眉淡蹙,久久無法從手機上移開眼。

張涓恰好發微信過來:【你對象那事兒我看了,可能就是太火了遭人嫉妒,別放心上啊。】

孟菱回:【謝謝。】

「小寶貝。」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轉臉,對上陳遂那玩世不恭的笑顏。

「看什麼呢?」他問。

孟菱高興不起來,如實說:「看你的聲明。」

陳遂「害」了一聲:「那就是一紙廢字,看它幹嘛?」他露出小爺般的神情,用戴菩提的那隻手牽住了她,邊走邊說,「今天去學校外面吃吧?」

「吃什麼?」她興緻缺缺。

「我看附近開了一家烤魚店,挺想嘗嘗的。」

「好吧。」孟菱笑笑。

陳遂深深看她一眼,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件事我有我的考慮,到車上給你解釋,別擔心。」

孟菱忽然就安心了,即便他還沒有對她解釋什麼。

她笑笑:「我才沒擔心。」

「你這是……」

「抄襲狗。」

陳遂剛想說什麼,身邊忽然路過幾個人,特別輕蔑的朝陳遂丟下幾句話。

孟菱轉臉一看,竟還是熟悉的人——他們幾個是之前楊琛的舍友。

去年楊琛給她當眾表白的時候,她見過他們。

他們見她望過來,鬨笑說:「看什麼看啊,沒見過男人。」

「人家身邊不就站着一個。」

「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

「哈哈晚上我去廣播站給他點一首《算什麼男人》……」

陳遂握緊拳,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孟菱見狀,忽然踮腳,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回神,看向她。

她一笑:「陳遂,捂住耳朵大步向前跑啊。」

他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沒有那麼的僵硬了,也褪去了要只手空拳對抗全世界的姿態。

孟菱又說:「我多想替你承受,但是人生中有些痛苦是無法分擔的,差評和惡評有本質區別,我希望你能明辨這一點,不要被惡意裹挾。」

陳遂定定和她對視三秒,忽然撲哧笑了,而後拿下她的手放到他的腰間,長臂一伸抱住她:「幹嘛複述我的話,孟大作家沒有原創句嗎。」

孟菱人被他箍得緊緊的,一顆心也被他箍得緊緊的:「有是有,不過…要你拿一頓烤魚來換。」

他聞言怔愣兩秒,又低低笑了,胸腔中發出愉悅的震顫:「好。」

他鬆開她,牽她去找車。

轉身的時候,孟菱看到有路過的學生收起了手機,心下一刺,卻很快壓住了。

既然選擇與他相擁,就不懼被人審視,也不怕流言蜚語。

陳遂說的烤魚店離學校車程就十分鐘,他們很快就到達目的地,只是過去方便,停車困難,轉了兩圈也沒有停車位。

他們只好把車開到馬路對過的地下停車場,想着等會兒步行過去,結果剛要開出去,只見停車場入口走來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黑衣,眉眼鋒利,自帶冬日料峭之凌冽,女人超短裙細弔帶,露肩露腰,大波浪萬種風情。

是李京州和秦枝。

佼佼者中的佼佼者,發光體中的太陽,孟菱見之不忘。

陳遂朝他們摁了下喇叭,李京州和秦枝走過來,陳遂問:「你們這是要走?」

李京州視線落在陳遂身上:「嗯。」

「正好沒停車位了,給我們騰地兒。」

「好。」

李京州酷酷的。

倒是秦枝,自來熟多了,視線落在孟菱身上就沒移開,等男人們說完話,她順勢接上:「嘿,小美人。」

孟菱大大方方直視過去,笑得很淡,卻很真:「學姐好。」

秦枝說:「別叫我學姐,都把我叫老了。」她看了眼自己貼滿鑽的指甲,似嬌似嗔。

孟菱不由泛笑,兩次遇見,她都覺得這個秦枝是位持寵而嬌的主,要不是知道她曾經的經歷,她一定不覺得秦枝是個有痛苦底色的,堅韌的人。

孟菱想了想,笑:「好的,枝枝。」

秦枝一愣,幾秒后噘嘴,對陳遂說:「遂哥,你女票怎麼對女人也發散魅力,你管不管她。」

「好了。」李京州先出聲制止秦枝,「一上來就喊人家美人,你才是連女人都撩。」

他冷冷的:「等會兒再收拾你。」又對陳遂說,「你的事兒我看到了,有需要隨時找我,咱們各有各自的擅長,你幫我寫過文案,我也可以幫你做公關,玩輿論。」

陳遂始終噙着無所謂的笑:「你放心,我能放過使喚你的機會?」

「好,我去挪車。」李京州笑。

他走了,秦枝還站在陳遂車邊,對孟菱說:「小美人,遂哥受那麼大污衊,你打算怎麼安慰他?」

「我會陪着他。」孟菱覺得秦枝說話很有意思,不由和她聊起來。

「陪吃還是陪睡啊。」秦枝狡黠一笑。

「嘀嘀——」

身後響起一陣喇叭聲,李京州開着銀色布加迪來到秦枝身邊:「上車。」

秦枝沒看他,而是對孟菱說:「好啦,不鬧你了,陪着他吧,我們當朋友能做到的或許你做不到,但他最需要的我們給不起。」

說完她甜甜一笑:「拜拜,我去收拾姓李的。」

她轉身上了車,孟菱含笑看她離開,對陳遂說:「她真好。」

「比你差點。」陳遂倒車入庫。

孟菱說:「看着她我忽然覺得緣分這件事真的是玄學。」

「怎麼說?」

「……」孟菱在想怎麼組織語言。

冷冽的李京州和熱烈的秦枝,落拓的陳遂和恬淡的孟菱。

乍一看似乎誰和誰在一起都不違和。

可是孟菱知道,他們四個偏偏只能這樣配對,無法打亂重組。

「就是覺得,我只能是你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陳遂感覺心裏一軟,只因她很少說這種表白性質的話。

他把車停好,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靠近,他緊接着湊上去和她接了個吻:「你還記得我提到過四個字嗎——陳遂的孟(夢)。」

她眨眨眼,示意記得。

他鼻尖碰上她的鼻尖,呢喃似的解釋:「那句話的意思不是「你是我的」,而是「你是我的夢」。」

陳遂的夢不代表所屬。

不是「你是我的」,而是「你是我的夢」。

不是你是屬於我的,而是你是我心嚮往之的。

孟菱好像總是很容易明白他的意思,這次也不例外,而她在明白過來之後,就主動攀上他的肩膀,親了親他的嘴巴。

謝謝你給的愛。

他回吻回去。

也謝謝你愛我。後來兩個人在車上吻了好一會兒。

接吻是比擁抱更親密的事情,卻沒有擁抱有力量,可是人能和無數人擁抱,卻只能和一個人接吻。

他們津液交換,在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裏,相濡以沫了十個世紀。

溫存過後,孟菱攬着陳遂的胳膊一起去烤魚店。

天空中飄起了細細蒙蒙的小雨絲,打在身上很舒服,陳遂忽然想起來之前要交代孟菱的事:「對了,忘了給你說律師函我是故意那麼寫的。」

孟菱問:「為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忽然改了主意:「告訴你之前,我很想問,如果邪能壓正呢?」

孟菱頓住了步子。

他這句話差點讓她承受不住。

哪怕這種壞結果沒有發生,但想一想有這個可能性,就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他偏偏還又認真問一次:「我是說,如果我未來會一直在黑暗中你怎麼辦。」

孟菱下意識不想回答他,抬臉看天,涼涼的雨滴打在面龐,再低首,她哼一聲,說:「那我就離開你,和別人在一起。」

陳遂怔了怔,旋即大笑起來。

「你呀你。」

他語氣寵溺,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又或是相信了也不責怪。

孟菱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了,反問他:「那你會怕黑暗嗎?」

陳遂哄孩子的模樣:「當然了,我不是人啊,我也會害怕啊。」

「有多怕?」

「挺怕的。」陳遂的語氣更像哄騙小孩了。

孟菱到底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女孩,有些話說不出口,她就掏出手機發給他:【別怕,你說過我眼裏有星星,有我在,黑暗中就有星星。】

陳遂看着手上這段話,沉默了幾秒,決定還是輕鬆點:「誒,這句是原創哦。」

孟菱很不好意思:「你這人……」

「你說說咱倆談戀愛,都能寫一部愛情語錄出版了。」他笑。

孟菱也忍不住笑了。

「肉麻死了一天天的,不會到八十歲也這麼甜吧,到時候牙掉光了,都是被甜掉的。」

「……」孟菱笑得更厲害。

這種笑沒有其他意義,就是一個直接的反應,單純覺得好笑。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實話實話。」他鬧夠了,正經給她解釋起來,「我有手稿原件,證據確鑿,無論是告宋舒雲抄襲,還是為我自己澄清都是很輕易的,但我看到上面楊老師的血漬,就不想給宋舒雲一個痛快。」

陳遂看她一眼,捏了捏她臉頰肉:「不瞞你說,昨晚上我打電話給宋舒雲演了齣戲,我表現的可痛苦了,讓她誤以為我手稿丟了,沒有證據。今天中午我又放出廢話連篇的聲明,現在網上罵我越厲害,她越是放鬆警惕,我要等這件事鬧到最大的時候,發佈律師函。」

他說著話,已經和她來到烤魚店。

店員上來服務,耽誤了一會兒時間,等坐下來,他才繼續說:「我不打無準備之仗,等律師函發出去之後,勢必要經歷輿論戰,我們公司制定公關方案需要時間,最重要的是,手稿鑒定也需要時間。」

孟菱長舒了一口氣,感慨,果然是老狐狸啊。她聽他這麼說,徹底放鬆了下來。

想了想,拿起手機發微信給他:【陳遂,我知道你會贏,但不知道你會不會痛。】

手機在桌上振動。

陳遂拿起手機一看,挑了挑眉看她一眼:「小傢伙,又來這招。」

孟菱斂眸一笑,有些羞赧,總感覺有些話直白說出來太肉麻,就只好這樣。

陳遂噙着壞笑,睨着手機屏幕,悠悠閑閑的打字:【我早說過,從那次在宋舒雲家你離開我的時候,我對她就沒有感情了。沒感情指的是,連憤怒也沒有,懂嗎。】

孟菱鼓鼓臉頰:【哦。】

剛想關掉手機,卻見微博一直有消息彈出來,她只好點進去看。

點進來才知道,原來果然有人拍下她和陳遂在學校相擁的場面,發到了各大社交平台上。

有許多人艾特她。

-妹妹快跑,遠離臟男人。

-孟菱你前途大好,清醒點別和這種爛人糾纏啊,別戀愛腦,想想你的讀者,我們也會難過啊。

-一個被窩底下睡不出兩種人,誰知道你干不幹凈。

-不離不棄,看來感情很好。

-尊重,祝福。

……

孟菱眼睫微顫,莫名有一股衝動,於是問陳遂:「遂,我在微博說點什麼的話,會對你有影響嗎?」

陳遂也在看手機,想必也是看到她看到的內容了,一笑:「對我倒是不會有影響,只是你的小說剛連載,我怕有人去屠你評論區。」

她風輕雲淡的:「對你沒有影響就行,我無所謂。」

想了想,她發了條微博。

陳遂迫不及待去看——

她曬了他在簽售會上給她寫的to簽,並配字:【我會愛你,支持你,直到最後。】

如果現實太糟糕,希望你的夢特別嬌,我會在現實生活里支持你,在夢裏熱愛你。

我會比這個世界更愛你,像相信明天那樣相信你。

陳遂緩緩笑了,他的姑娘永遠有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

他給她評論:【讓我們用紅豆單挑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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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特別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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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力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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