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抽烏龜
林墨坐在城市正中央的街道上,屏氣凝神,將四周豐溢的能量轉化為磅礴靈氣,光暈從四處涌動而至縈繞在林墨的身旁。
虛彌界內陰陽兩極的能量雖彼此互異,卻均能在功法的作用下轉化成促進修為的強大靈氣。
已經到達汲靈期瓶頸修為的他正着手為突破下一層境界而做準備。
煉魄境的強者,根基已穩,釋放靈力的過程不會再影響修為,在吐息之間即可完成靈力的收放,真正意義上做到與靈氣交融為一體。
作為修士,據說只有抵達了煉魄境才能算得上是真正踏上了修仙的道路,僅僅一層境界的跨度,已是人途與仙途之間的天壤之別。
在煉化靈氣的過程里林墨總是無法做到心神合一,似乎心中尚存某些疑慮,讓他始終無法釋懷。
“這一次,絕對不能失敗。”
林墨眉頭皺起,不遠處草叢間傳來的異樣動靜分散了他的思緒。
“我知道你在草叢裏,出來吧。”
聽見林墨的聲音后,阿門立刻從草叢間站起身來。
“陪我玩!”
阿門孩子氣般地大喊着,白瓷般溫潤精緻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慍色。
“玩?”
與冷傲相貌反差巨大的無理要求讓林墨頗為訝異。
“現在可沒時間陪你玩,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見林墨沒有理睬自己準備離開,阿門加快步伐走到林墨身前,無論林墨怎麼改變方向,她都展開雙臂阻攔着。
實在拗不過她的執着,林墨無奈地搖搖頭,抬頭間望見了散落在地的幾張當地紙牌,和他印象里的紙牌除了牌面的圖畫不一樣之外,其它設計均無差別。
林墨一時間靈感乍現。
“行,陪你玩玩吧,不過玩什麼得由我來決定。”
“好!”
得到回應的阿門情緒激動,眼眸中泛着掩蓋不住的欣喜與期待。
“這妖女,為了阻撓我修行,倒是演的挺賣力的。”
林墨嘴角上揚,露出一副已然看破一切的傲慢模樣。
“先說好,我輸了,我就接着幫你找門,你輸了,以後就不許跟着我!”
林墨和阿門彼此正對而坐,二人手中均拿着一副紙牌,熊熊斗意在雙方眼中燃燒,誰也不認為自己會輸。
“規則也和你說了,手中只剩烏龜牌的人就算失敗。”
林墨所提出的遊戲,正是另一個世界裏最經典的紙牌遊戲之一“抽烏龜”。
雖然紙牌遊戲輸贏大多參雜着運氣成分,不過對於抽烏龜這個遊戲,林墨自恃有幾分獨到的見解。
決定輸贏的關鍵在於察言觀色的能力。
在選取手牌的過程中,對手往往會在手牌被抽取的一瞬間出現各種各樣的反應與動作,無論是緊張、放鬆、喜悅、還是迷惑他人的偽裝表現,只要能夠清晰辨別這些行動之間的細微差距,獲勝的幾率即可大大提高。
總共二十一張張牌,發完牌后林墨持有十一張,阿門十張。
雖然烏龜牌在自己手裏,不過林墨絲毫不慌,甚至有些暗喜,因為這意味着他有更多的空間以展示自己的遊戲水平。
阿門的手遊走在紙牌間,無論觸碰到什麼牌,林墨均顯出一副不動如山的冷峻表情,掌握遊戲精髓的他明白必須以不變應萬變,才能防止被人窺探心中想法。
一張牌被抽走後,阿門開心地將湊成的對子打在桌面。
“哼,不過才一張牌,得瑟什麼。”
林墨在心裏碎碎念着,從對方的牌組裏隨意抽了一張將對子打出。
沒等他反應過來,下一刻手中的三張牌被阿門一把抓出后又湊出了三條對子打出。
眼前景象如一道晴天霹靂落在林墨先前狂妄的想法上。
這種敢一次性抽出多張手牌的行為通常屬於高手間的進階玩法,只有對自己的運氣與實力足夠自信的人才敢使用這種玩法。
“對方不是省油的燈啊”
一滴冷汗從林墨的眉間滑落。
“看樣子必須要秀一下自己的演技了。”
隨着手中紙牌的不斷減少,林墨眉飛色舞不斷變化的表情最後只剩下絕望,僅剩的兩張牌里,手中那張烏龜牌依舊堅挺。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林墨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多輪下來,烏龜牌竟然一次都沒有被抽到。
只要再抽出來一副對子,就可以直接宣佈遊戲結束。
在對手咄咄逼人的攻勢下,林墨乾脆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
“啊,是烏龜。”
沮喪的聲音從對面響起,同時也為他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在這決定勝負的一刻,林墨終於有機會能夠使出他高超的遊戲技巧。
林墨手指緩緩靠近牌組,只要能夠試探出她的反應,就有很大的概率取勝。
抱着這樣的想法,林墨佯裝要抽出其中一張牌,同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對方此時的反應。
似乎沒有任何潛藏情緒的意圖,阿門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格外明顯。
林墨又將手指挪移至下一張牌上,阿門的表情立馬呈現出一百八十度的反轉,滿是愉悅與欣喜。
一時之間,林墨竟分不出阿門現在的表現究竟是演技還是真情實感。
究竟是該抱持懷疑還是選擇相信,林墨實在拿不準主意,索性隨意抽出一張。
“外面有人在找你。”
沒等林墨檢查抽出的手牌,阿門的聲音逐漸飄忽向虛無,轉眼已經回到了現實之中。
等到林墨離去后,阿門放下了手中的紙牌站起身來環望四處,伺機而動的黑色物質正瘋狂擴張吞併着殘餘的光芒,持續不斷地佔據着先前斑斕光暈所處的位置。
她撩起裙擺看着自己的身體,修長的右腿連至小腹的部分已經逐漸變得透明且模糊,彷彿海市蜃樓般的幻影虛像。
阿門面無表情,她知道自己尚能存留於此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杜姆杜姆抽了抽鼻子,逐漸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只見自己被繩大綁緊緊束縛在座位上,與他遭遇同樣境遇的還有正坐在對面的莎拉與紐曼,顛簸的路途使車廂持續不斷的搖晃着。
他的記憶停留在舞會進行的時候,燈光毫無預兆的熄滅,場面一度陷入了混亂之中,在人群的推搡與擁擠之中,似乎有人從後方襲擊了自己,再次睜眼時便已陷入如今這副處境中,不知綁架他們的人有何用意。
由於嘴被布條給死死堵住了,杜姆杜姆無法開口向外呼救,他只好不斷扭動着身體試圖造出些能被外界注意到的動靜。
可遺憾的是,並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在杜姆杜姆所造出的聲響下,紐曼也在此時緩緩醒來,他定睛一看,先前圍繞在身邊那無窮無盡的金銀珠寶全然消失,只剩眼前這個黑人與旁邊不知姓名的女人。
看着被緊緊捆綁的身體,他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上當了。
一時間羞辱與惱怒的情緒直衝腦門,紐曼面目漲紅,激烈的在座位上掙扎着,堵在他嘴間的布條似乎沒有系好,在劇烈掙扎的動作間鬆脫開來。
“你這該死的黑奴,竟然敢騙我,我饒不了你!”
紐曼一開口便憤怒地向杜姆杜姆咆哮着,兇狠惡毒的話語連續不斷地迴響在狹小的車廂之間,甚至蓋過了馬車行駛中產生的動靜。
“不愧是林墨,這表現力簡直就和本人一樣,真是一流的演技!”
杜姆杜姆默默在心裏稱讚着眼前仍在持續辱罵的紐曼。
“想必林墨一定是趁着說話的機會,刻意想引起外界的關注吧?”
身處逆境仍保持着縝密的思維,杜姆杜姆不禁被林墨極高的理解能力與行動力所折服。
“既然沒有如此,我也要助好兄弟一臂之力!”
抱着這樣的想法,杜姆杜姆也加大了扭動的幅度,配合著紐曼的謾罵在車廂內持續不斷地擺動着身體。
可惜的是,二人所造出的聲響並沒有被外界所理睬,馬車仍然一如尋常地行進在路上。
紐曼喘着粗氣,持續的辱罵讓他有些疲憊,歇息一陣后,他總算稍微冷靜了不少,看眼前的情況下,如果沒有猜錯,一定是遭遇了綁架。
像自己這種在費諾城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因一時疏忽被人綁架也算正常,想必綁匪一定是看中了他雄厚的經濟實力,想要以性命作為要挾換取一筆不菲的贖金。
“真是麻煩,想要多少錢趕緊說,先把我給放出去,不然等我的護衛隊趕到了,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紐曼不想在此繼續耽誤時間,語氣懈怠地朝車廂外的人開出條件。
“原來還有後手,難怪林墨現在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想必護衛隊一定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杜姆杜姆心想。
“叮叮…”
清脆悅耳的鈴鐺晃響聲在馬車外響起。
“叮叮….”
沒等杜姆杜姆聽清楚鈴聲的具體位置,馬車突然間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強烈的衝擊,開始劇烈地起伏搖晃着。
“如果早點醒悟把我放出來,說不定我會欣賞你們敢於綁架我的勇氣,施捨你們幾個錢,可惜沒有把握好機會,現在一分錢也拿不到了。
紐曼嘴巴一歪,估計是自己花費重金雇傭的精英護衛隊及時趕到現場準備營救自己。
馬車的晃動越來越劇烈,三人已經無法保持坐姿,在震蕩的途中摔倒向四處。
“該死!搞這麼大陣仗,回去一定要把這幫飯桶給換了。”
紐曼躺倒在地上雙手死死抓着座椅不斷咒罵著。
“轟!”
又一陣猛烈的衝擊襲來,車廂的中央生生碎裂成兩截,狂嘯的音爆聲從裂縫間襲來,讓人幾近暈厥。
紐曼艱難地從馬車的碎片之中爬起,朝前方望去。
形同荒漠的地面上,高掛於上空的淡藍色月亮幾乎貼合於地面,月光之下,黑色皮質披肩與風衣在空中緩緩起伏,灰色短髮下,雕刻如顱骨般的精密金屬面具擋住了面龐,僅有一隻眼的孔縫中流轉着猩紅的光芒,散發出森森恐懼與壓迫。
男人將手中一柄造型老舊怪異的銀色槍戟背持於身後,緩緩朝着紐曼的方向走來。
“混賬,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竟然把馬車都給毀了,是想讓我死嗎?”
紐曼朝着來者破口大罵。
男人沒有理會紐曼的叫喊聲,走到了他的身前,纏繞着灰色繃帶的槍柄上沾染着古舊的血漬,男人扣動機關,將戟身舉過頭頂,端口處的彎刃機關向下滑落變形,在半空中化作鋸斧的模樣隨後朝下狠劈而去。..
撕裂的風聲在空中迴響,溫熱的血液濺灑在紐曼的臉上。
就在不足一尺的距離,那是馬車車夫的位置,血肉模糊的怪獸頭骨橫立在眼前,鋸斧從碎開的頭骨間緩緩脫出,重新被拿起。
紐曼褲襠此時已經浸濕透徹,口中不停訴說著求饒的話語。
男人走到紐曼身後,將鋸斧掛置在背上,彎身從車廂的殘骸碎片中翻尋出仍處昏厥狀態紅髮女子抱在身前,在皎然月光的映照下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