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埋
衛老太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這炭的品質好啊?」
「是,比鎮上大多數富人家用的都好。」沈長發笑道,「我那會兒送雞去劉府,聽管事說,他們家那炭還是劉老爺家在府城的親戚花大價錢買的。」
「哎喲!」何氏驚訝地道,「那這炭不是老值錢了?」
「值錢又有什麼用?」許老太一臉的不爽,「這大熱天的誰買炭?尤其是在這荒郊野外吃飯都成問題的情況下。」
「那我不會留着冬天去賣?」衛老太不屑的撇了她一眼,「把你給操心得。」
顧有糧心裏也覺得膈應。
他閨女現在才十幾歲呢,擱上輩子也就剛剛上初中而已。
正是需要關愛和鼓勵的年齡。
來了這裏變成操心命不說,還時不時的就要被打擊一回。
要說,他就不該依着這具身體,顧及着堂兄弟之間的情分。
倒是他閨女,一臉沒事人似的,吩咐大狗幾兄弟去找乾淨易碎的石頭。
而後讓他和老二以及沈長發想辦法給木桶底部扎幾個小孔出來。
她自己則帶着舒韻以及韓氏等人在水坑邊緣採集苔蘚。
顧有糧大抵猜到了閨女的想法,給木桶開好孔后,在附近找了幾根樹枝,做出了可以放置木桶的架子。
木桶底部鋪上一層苔蘚,再放入敲碎的木炭,而後是用石頭敲打出來的細粉,最後是小石塊。
一套簡易凈水器就這麼成了。
將凈水器放在架子上,下邊放着另一個木桶。
顧有糧從水坑裏提來水倒進去。
在大伙兒期盼的目光中,上邊的木桶開始滴出來水來。
「哎呀!你們看,這水真變清了。」王婆子指着水滴驚喊道。
沈長發見狀,隨手從一旁的板車上拿個碗,擱在木桶下方接着剛滴出來的水。
沒一會兒,滴水就將碗底就給鋪滿了。
「真的是乾淨的。」顧有地看着碗裏的水,一臉激動地說道,「我看和咱們在村裡那會兒喝的那水差不多。」
「那炭黑黢黢的,還加了石粉,這水倒進去沒變得更臟,反而變清了,還真是出乎意料。」顧有田甩着胳膊,一臉的意外。
「往後咱碰上髒水倒進這裏面,是不是一直就能喝上乾淨的水了?」比起水為什麼變清了,王婆子更加在乎這個。
感受到她投過來的目光,顧初心笑着點了點頭,「嗯!若是想快,可以再弄個桶。」
「不弄了,不弄了,有這個就行了。」王婆子連連擺手否定,「多等一會兒沒關係,可別以後碰着水沒東西裝。」
顧初心聳了聳肩,她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但也沒忘提醒大伙兒,「水雖然變清了,但這裏畢竟是荒郊野外的,咱們也不知道水是從哪裏來的,有沒有不幹凈的東西掉裏面,所以還是燒開了喝,放心點兒。」
三位老太太一聽這話,對視一眼,紛紛扭頭吩咐自家的兒子孫子拾柴火去。
接下來就沒顧初心什麼事兒了,加上起來得有些早,她便就着她娘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草席睡了一覺。
顧有田在大伙兒燒水做飯的時候,訂了個木框子,將剩餘的木炭全裝在裏面,方便帶走。
王婆子也趁着這機會,帶著兒媳婦和孫女在舒韻的指導下給家裏人做了口罩和頭套。
——
沒吃飽,也沒喝足,大伙兒依舊滿足得不得了。
只是省了又省,耗費一天時間收集來的水,也不過堅持了五天而已。
顧初心再次在大伙兒的掩護下,選了處相對隱蔽的高地,舉着望遠鏡觀察四處的情況。
依舊沒有發現水源,卻撞見了讓她感到費解的一幕。
「閨女,怎麼了?」
「爹,你不是說往西是大山,往北是懷江府城嗎?」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咱們前邊的災民沒有往有大路的北邊走,而是沿着西邊的小路去了。」顧初心瞅了一眼前方,回頭繼續道,「而且有三批災民是從北邊過來,在分叉口短暫的停留後,也去了西邊。」
「嗯?」顧有糧也有些摸不着頭緒,但也沒忘記安慰媳婦兒和閨女,「先別想那麼多,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路上,舒韻悄悄和顧有糧咬耳朵,「該不是府城不歡迎咱們這些災民吧?」
「也不是沒可能。」顧有糧道,「說難聽點兒,那災民進城就跟鬼子進村差不多。吃穿住,若是有一樣沒安排好,指不定就得出亂子。寧王手裏若是有糧,早就開倉賑災了,哪裏又會等到今天都毫無動靜?」
「皇帝也不管管嗎?」舒韻想着電視劇里的劇情,「寧王無能,不正是皇帝收買人心的機會嗎?咋連着兩年都毫無動靜呢?」
「那我哪知道?」顧有糧動了動脖子,「我跟皇帝又不熟,哪裏知道他是咋想的?」
顧初心瞥了眼夫妻倆,道:「俗話說,有山有水,西邊既然有山,那有沒有可能也是有水的呢?」
顧有糧仔細一尋思,好像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很快又搖了搖頭,道:「閨女,你爹我沒混到府城,不代表我們那塊沒有混到府城的人。這一路來來往往的,若是能輕易找到水,不可能一點兒消息都不傳過去,尤其是在連着乾旱了兩年的情況。」
顧初心聳了聳肩,「那就再往前走走看吧。」
——
分岔路口,顧有糧尋了個看起來較為面善的老爺子打聽情況。
老爺子跟着家人剛從府城的方向過來,聽見顧有糧的詢問后,抹着眼角道:「沒路了,沒路了,老天是一點兒活路都不給人留哦。」
傷心欲絕的模樣給顧有糧整得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好在老爺子也不需要他接話,擺着手開口道:「地龍翻身,大半個懷江府城都被埋了。我們本來尋思着去松江府討個活路,昨兒卻聽說松江府也亂了。沒活路了喲,沒活路了喲……」
老爺子叨咕了兩句,沖顧有糧擺擺手,帶着家人往西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