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木炭
舒韻用下巴孥了孥顧有糧所在的地方,見衛老太和王婆子沒有注意到這邊,湊近顧初心的耳朵旁,輕聲道:「她大兒子沈長發經常去鎮上賣雞,和你爹也算有幾分交情。」
「哦!」顧初心瞭然地點點頭,「原來是我爹會答應跟她家組隊哦。」
「就你奶那股偏心的勁兒,你爹答應了的事兒,她會拒絕?」
「那倒是。」
——
於是再出發時,便多了王老太一家。
隊伍也由原來的二十二人增加到三十五人。
沈長發用髒得沒眼看的袖口不斷地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咧着嘴深吸了口氣,道:「老三,這麼下去不行啊,咱們還得想辦法找到水源才行啊。」
顧有糧扶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液,道:「你們原來跟着的獵戶呢?」
「後邊呢。」沈長發沙啞着聲音解釋道,「前兩日他們尋到一處水溝,把裏面的水都給裝了。昨日開始,那隊伍里的老人和孩子開始鬧起了肚子。年齡最大的那老頭,昨兒半夜就走了。給我們嚇得也不敢繼續跟在他們後邊了。」
「造孽喲!」衛老太感嘆,「咱們還能活着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
顧有糧沒管老娘的感嘆,而是繼續和沈長發說道:「方圓百米範圍內是沒有水的。」
沈長發疑惑,「為何你這麼肯定?」
「我告訴你,你別聲張啊。」顧有糧將頭往他那邊靠了靠,「我閨女三丫身上背着的那團枯草,其實是一種叫做望遠鏡的東西,百米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但凡有一小團綠色都是逃不過她的眼睛的。」
「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沈長發詫異地問道。
「可不就是神奇嘛?」顧有糧故作神秘地道,「她姥爺去友人家做客時,從人手裏買過來的。」
「那你可得給三丫護好了。」沈長發提醒道,「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放心,我閨女那腦袋瓜子比我還好使呢。」
——
半日後,在離大路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又發現了處水源。
恰巧天色也暗了下來。
沈長發和顧有糧一唱一和,讓周圍的災民以為他們是尋找夜宿的地方。
拖着板車不動聲色的去了那處。
看水量比他們前幾日找到的那處要多出一倍,可渾濁度卻是那處的兩倍之多。
沈長發有些遲疑,「前兩日那獵戶隊伍喝的水還沒這兒臟呢。」
「那也比渴死強啊。」許老太舔着乾裂的嘴唇說道。
顧初心掀開木桶上面的油布,趁着將桶往下搬時,悄悄地往裏添了些水,而後開口道:「爹,把這水給大伙兒分分。」
衛老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干這事兒的偏偏又是她疼到心眼子裏的小孫女。打捨不得打,罵也捨不得罵。
咬着牙齒憋了半天,最終也只有一句,「三丫,你幹啥呢?不知道那是留着救命的嗎?」
見三兒已經有了動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老三,三丫年紀小不知道輕重,你幾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嗎?你家裏到底誰當家?」
顧初心懊惱地跺了跺腳,老太太那麼疼愛自己,自己干起事來卻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感受,簡直太要不得了。
兩步跨到她身邊,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輕抹着她的背,勸道:「奶,你別著急,最多明兒中午,我定讓這木桶裝滿。」
「裝啥呀?那裏面的污水啊?」衛老太指着前方,一臉悲痛欲絕的模樣,「長發都說了,比這還乾淨些的水喝了都能死人。」
「我知道,我知道。」顧初心連連安慰道,「奶,你別著急,相信我,我能解決。」
「解決,你拿什麼解決?」
王婆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和自家老頭子對視一眼,瞅見其眼裏的贊同后,道:「有糧侄兒,你們一家的心意我們領了,那水還是留下來以防萬一吧。」
「放心吧,嬸兒,我閨女說能解決就肯定能解決的。」
顧有糧說完,又回頭安慰老娘,「娘,你就信三丫一次吧。」
孫女勸了兒子勸,衛老太除了妥協還能怎麼辦?
只是也沒讓顧有糧將那水分完,留了一竹筒的樣子在裏面。
顧初心這邊,先是讓大伯帶着大牛幾人去找干透了的樹葉和樹枝,自己則帶着三狗等人在水坑的邊緣刨稀泥。
木頭找回來后,顧初心帶着大伙兒一根根堆成圓錐形,底部一米大小左右時開始烀稀泥。
烀成窯壁狀,頂部留上一個孔,底部則挖了八個進氣孔。
顧有田等人圍着那圓錐形的泥包,很是稀奇。
就覺得吧,木炭是大戶人家才能燒得起的玩意兒,那就不應該是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能弄出來的。
但更多的還是不解,不是說想辦法給水變清嗎?怎的就燒起木炭來了?
尤其還是在這不動也是一身汗的大夏天。
感受到大伙兒的疑惑,顧初心也沒解釋的打算。
主要是解釋不清。
第一次燒炭,她心裏其實也沒什麼底。
和她爹一起守着,直到底部的八個孔全都燒紅了,這才用稀泥將它們以及頂端的孔都給封上。
顧初心計算着時間,在天還沒完全亮開前將睡得早一些的大伯喊了起來。
聲響驚醒了旁邊的大牛,爺倆一起三五兩下就給泥包砸得稀巴爛。
顧初心點了火把,蹲在地上,拿起棍子將泥包里的木炭往外扒拉。
除了五六根燒透了的木渣子,餘下的皆是黑漆漆的成品炭。
「成了!」
顧初心高興得打了個響指。
「哎呀!咱們真給木炭燒出來了。」
大牛太過激動,一時間沒控制住嗓門,驚得熟睡的眾人紛紛睜開了眼。
「我看看。」衛老太打着哈欠,扒開比她先到的二牛等人,蹲在了顧初心身邊,「這就是木炭啊?真燒出來了啊?」
其餘人也是一臉好奇,紛紛往前湊了湊。
沈長發撿起一塊不那麼燙手的掰了掰,不禁連連點頭,「像這般品質的炭,我只在劉老爺家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