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性子孤僻鬼醫攻×毫無痛覺葯人受（15）
等到晌午，蘇子時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他臉色蒼白，雖是睡了一整晚，可神情依舊疲倦。
他撐着身子從床上坐起，卻發現雙腿再次失去了知覺，見此，他便側身將一旁的輪椅重新拉到床邊，倒是並不在意。
畢竟這是他提前預想到的結果。
他將自己從床上挪到輪椅上，側頭環顧了四周，卻未看到白綿陽的身影。
正當他心中疑惑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叮叮咣咣”的動靜。
聲音嘈雜，來源是廚房。
聽到這聲音，他不禁瞳孔一縮，當即便披了外袍，出了卧房。
而白綿陽此時正蹲在廚房的地上，神情沮喪地收拾殘局。
方才已經是第三次炸鍋了。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他不禁嘆了口氣，眸光黯淡。
要不然，他還是出去給蘇子時買些吃食吧。
正當他這般猶豫時，身後卻傳來了蘇子時擔憂的聲音。
“陽陽，怎麼了？”
白綿陽雙眸微瞪，他趕忙起身看向門口，還試圖用身子擋住廚房的一片狼藉。
“我....我吵醒你了嗎？”
蘇子時看着地上的蘿蔔丁和白菜葉，心中瞭然，但他並未多言，只輕輕搖了搖頭道。
“沒有，是我自己醒了。”
說著還衝白綿陽伸出了手，柔聲道。
“好了，乖，過來。”
白綿陽咬着唇，他猶豫了下，才慢吞吞走到他面前，老實交代道。
“我只是想給你準備午膳。”
“但...但一直沒成功。”
聲音柔軟，滿是內疚。
蘇子時眉眼柔和，他只從懷中拿出白帕，動作輕緩地幫他擦去臉上的臟污。
“我知曉。”
白綿陽垂眸看着他，輕咬唇瓣，小聲道。
“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去街上給你買。”
蘇子時唇角微勾，柔聲道。
“無妨，午膳還是我來做吧。”
白綿陽雙眸輕眨，他剛想拒絕，蘇子時卻垂眸看着他手上的燙傷，嘆了口氣。
“卧房的桌上有一個黑色瓷瓶，裏面是治燒傷的藥膏。”
“你先去塗藥吧。”
白綿陽一愣，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紅痕，小聲嘟囔道。
“可是不疼....”
話未說完，蘇子時便抬眸看着他，輕聲道。
“你雖不會覺得疼，可這傷也的確存在。”
“你現下得學會好好照顧自己，莫讓我擔憂。”
白綿陽怔了怔，總覺得蘇子時說的這番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而蘇子時看他還站在原地未動，便垂頭輕吻了他的手指，柔聲笑道。
“好了，快去吧。”
白綿陽見他催促，便只得乖乖應了聲好，轉身離開了廚房。
而蘇子時等他離開，才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嘆了口氣。
他的手指關節已經開始變得僵硬了。
......
白綿陽回到卧房，洗乾淨了自己身上沾染的臟污后，這才尋了小瓷瓶開始塗藥。
而這時，安靜了許久的系統空間也傳來了動靜。
【乖崽，我找到了一點線索。】
【這個世界的天蠶花，現在在一座城裏，離你好像不太遠。】
白綿陽雙眸微亮，他趕忙站起身，急切道。
“在哪座城？”
三九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歉意地應道。
【抱歉，我只查到了這些。】
【至於花的具體下落，我....還沒有查到。】
白綿陽神情微怔，但他並未繼續追問，只軟聲安撫道。
“沒關係的，三九能查到這些就已經很棒了。”
“我等會出了門，就先按照你說的這些線索去附近問一問。”
三九坐在系統空間裏，猶豫了下才開口問道。
【蘇子時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白綿陽心頭微顫，但仍是雙手緊握，勉強笑道。
“他身體還好的。”
“陽陽會好好照顧他。”
三九見他這幅模樣，不禁神情晦暗，心知事實並非他所說的那般好。
【你放心，我會儘快找到更多的線索。】
白綿陽垂眸應了聲好，卻又軟聲叮囑道。
“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注意安全，不要受傷。”
三九心頭微暖，他柔聲應了句好，便不再耽擱，當即就又離開了系統空間。
而白綿陽察覺到他走後，便咬着唇，一邊給自己塗藥，一邊回想那些線索。
他現在在臨安城。
周圍城池有好幾座，但離得最近的是——京都。
想到這兒，他便將這件事暗自記下，然後故作輕鬆地跑去廚房，要給蘇子時幫忙。
可當他到廚房的時候，卻發現蘇子時已經做好了午膳。
而他唯一能幫上忙的事，就是把這些飯菜端到卧房。
兩人坐在桌旁，蘇子時慣性地給白綿陽盛了碗湯，放在他手邊。
“你今日打算做何事？”
白綿陽咬唇思索了片刻，才軟聲道。
“下午要出去買菜。”
“其餘時間就在家陪你啊。”
蘇子時眼眸微垂，聞言便柔聲應了句好。
白綿陽見此便沖他笑了笑，還隨手夾起一片土豆，塞進了嘴裏。
只是當味蕾觸及到食物的味道時，他不禁神情微變。
好咸。
蘇子時見他神色不對，便輕聲道。
“怎麼了？”
白綿陽回過神，他將那片土豆強行咽下，假裝隨意道。
“沒事，吃的太急燙到了。”
蘇子時斂了眉眼，他看着桌上的飯菜，猶豫了下才輕聲道。
“你覺得今日的飯菜，如何？”
他的語氣輕緩，似是和往常一樣。
但白綿陽卻從中聽出了幾分緊張。
他咬着唇，聞言便軟聲笑道。
“很好啊。”
“我最喜歡子時做的菜了。”
說著他又夾了一片竹筍塞進嘴裏，卻入口一陣苦澀。
他面不改色地將竹筍咽下去，似是無事發生。
而蘇子時也似是鬆了口氣，柔聲喃喃道。
“....是嗎。”.
白綿陽彎着眉眼沖他笑了笑，並未多言。
但是今天桌上的每樣菜，味道都失了衡。
土豆很咸，竹筍炒肉很苦，而菠菜嘗起來卻沒什麼味道。
儘管如此，白綿陽仍是面不改色地吃着，似是和往常一樣。
他知道蘇子時想瞞着自己，不讓自己擔心。
那他就...假裝不知道吧。
等吃過了飯，他便主動收了碗筷，端去外面清洗。
此時，他的舌頭已經苦咸到麻木。
但他並未表現出異常，只偷偷往嘴裏塞了塊李子干，企圖用這酸甜的味道重新喚醒味蕾。
蘇子時垂眸看着他的背影許久，最後便斂了目光，神情晦暗。
自此之後，白綿陽就發現家裏的飯菜都是蘇子時提前從外買來的吃食。
有甜軟的糯米團，也有街邊大嬸賣的香噴噴的餛飩，有的時候則是一碗面。
而蘇子時也再未下過廚。
兩人的日子無甚波瀾，每天都安然平淡。
當逐漸臨近年關時，兩人才開始稍稍忙碌一些。
白綿陽每天都藉著出去採買年貨的名頭，到處打聽天蠶花的下落。
若是時間充裕，他還會去旁邊的廟裏上香祈福。
每次的願望都一模一樣。
他想讓蘇子時的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可是儘管如此，他依舊沒有打聽到天蠶花的下落。
而蘇子時在天氣轉寒后，除了外出買吃食，一般都很少再出門。
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卧房裏，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斗篷，手裏還會捧着暖手爐。
白綿陽見他畏寒，便每天都將炭盆燒的很旺。
哪怕如此，蘇子時的手依舊冰涼，像是一塊永遠都不會被焐熱的寒冰。
而白綿陽見他情況越來越差，心中也難免跟着着急。
這日，他怔愣地蹲在廚房燒水，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他趕忙去找了三九，而三九聽到他的聲音后，也直接回到了系統空間。
“九哥，我覺得寒毒既然是毒，那用我的血能不能解啊？”
三九一愣，他知道白綿陽的身體特殊，但也不敢跟他保證。
【你等我一下，我去檢測一下。】
白綿陽雙手微握，他乖乖點了點頭，眸中有了希翼。
過了片刻，系統空間再次傳來三九的聲音。
【根據檢測，你的血液的確可以抵抗毒素。】
【但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寒毒的蔓延速度，無法根本治癒。】
【只有天蠶花才能真正解毒。】
白綿陽雙眸輕眨，他咬了咬唇，應道。
“我知曉了。”
“不過能夠延緩，陽陽就很知足了。”
三九看着他，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
【抱歉，都是我沒用，這麼久都沒找到線索。】
白綿陽見他自責，便趕忙搖着頭，軟聲安撫道。
“保護蘇子時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任務，九哥已經幫我很多了。”
“之後，我會接着找天蠶花的。”
三九神情有些難過，卻只能輕嘆了口氣。
這之後白綿陽便按照三九所說的方法，在蘇子時的葯里混入幾滴自己的血。
他剛開始還會擔心這個方法沒用。
但在看到蘇子時的臉色因此有所好轉后，才鬆了口氣。
而時間一天天過去，外面的年味也越來越重。
這天白綿陽照常窩在蘇子時懷中，聽他給自己念話本。
蘇子時給他讀完一個故事後，便輕輕撫着他的頭髮，柔聲道。
“乖，以後別這麼做了。”
白綿陽怔了怔，神情有些茫然。
蘇子時見此便抬手捏了捏他的手臂，那裏有許多割傷。
都是白綿陽為了取血弄的。
“別再為了我，傷害你自己。”
“這樣不值得。”
白綿陽瞳孔一縮，未等他開口，腦海便傳來了是三九的聲音。
【乖崽，我知道天蠶花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