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性子孤僻鬼醫攻×毫無痛覺葯人受（12）
而白綿陽並未將他這句話放在心上。
只要蘇子時能安然無恙，去不去夜市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可自那日之後的一天。
那時，他剛從外面集市買了吃食回來，卻見梅樹下站着一個身形高挑的公子。
他背着自己而站，身着純白長袍，上綉銀灰仙鶴躍動的雲紋，順長墨發只用一根丹青髮帶微束，餘下的發被隨意垂在身後。
院中起了微風，撫得那長發聯翩飛舞，宛如一隻只輕舞的蝶，落在白綿陽心頭。
他獃獃地看着那太過熟悉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咬着唇，不確定地喚道。
“.....子時？”
蘇子時此刻正抬手撫上頭頂的梅樹樹枝，聞聲便慢慢轉過頭，彎了眉眼。
“回來了啊。”
白綿陽雙眸微瞪，他怔愣地看着蘇子時的雙腿，沒有應話。
蘇子時見此便轉過身，邁步走到他面前。
“怎地這幅表情？”
他行走的步伐很慢，臉色有些蒼白，但神情卻格外沉穩堅定。
言罷，還俯身親昵地捏了捏白綿陽的鼻尖。
白綿陽眨了眨眼睛，最後便輕輕攥着他的衣角，只覺得眼前這一切宛如一場夢。
“你的腿....”
話剛出口，蘇子時便豎起手指抵在他的唇前。
“今日我們不提這個。”
“我現下只想同你逛一逛臨安城，還想帶你去看看夜市。”
“你說可好？”
白綿陽定定地看着他，雖鼻尖微酸，仍是乖乖點了點頭。
“好。”
蘇子時見他應下，就傾身吻了他的額頭。
“真乖。”
說完便牽起白綿陽的手，帶他走出了宅院。
....
此時天色昏黃，路邊已有各類小攤擺了出來。
白綿陽乖乖地跟在蘇子時身邊，卻不時地抬眸打量他的側臉。
平日兩人出行，蘇子時都坐在輪椅上，所以他只知道他模樣絕頂好看。
如今這般並排站着，他便發現蘇子時的個子也很高。
自己站在他身側，哪怕儘力抬頭挺胸，也只堪堪到他的下巴處。
而蘇子時見他一直偷看自己，不禁笑着側頭，柔聲道。
“為何一直盯着我瞧？”
見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白綿陽立刻挪了目光，聲音軟軟小小小。
“你...你好看。”
蘇子時眉頭微挑，輕笑了一聲。
“陽陽與我日夜相對，還嫌看的不夠嗎？”
白綿陽雙眸輕眨，聞言便輕輕勾住他的手指。
“看不夠的。”
“要看好久好久。”
蘇子時神情微怔，隨後便輕彎眉眼，應了句好。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臨安城的街道上，耳邊是人們嘈雜的聲音，卻並不覺得吵鬧，反而滿是煙火氣息。
而他們在這兒住了這些時日，這條街道已被路過許多次。
但今日卻是真正地踏入其中。
慢慢地，夜幕降臨，各個店鋪小攤前都點起了燈，整條街道都為之照亮。
天上星辰點點，人間燈火無數。
白綿陽雙眸微亮，見此不禁軟聲笑道。
“晚上這裏好熱鬧。”
蘇子時輕勾唇角，聞言便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
“難得帶你出來遊玩，若在攤位上看中了什麼，便只管買下吧。”
白綿陽眸光微閃，臉上滿是甜軟笑意。
“當真？”
蘇子時見此便笑着點了點頭。
白綿陽咬着唇，他在旁邊攤位上巡視了一番，最後才指着一個小攤笑道。
“想要那個。”
蘇子時順勢看過去，便見那是個賣面具的攤位。
見此，他便直接拉着白綿陽走了過去。
攤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見有客過來，便趕忙起身招呼道。
“兩位公子，可是看中了攤子上的哪個？”
蘇子時沒有應話，只側目看着白綿陽，柔聲道。
“想要什麼？”
白綿陽看着攤位上花色各異的面具，最後便抬手指着最上面的軟聲道。
“要那兩個。”
蘇子時順勢看了一眼，便沖老攤主溫聲道。
“煩請老先生將那兩個包起來。”
老攤主聞言連聲應好，一邊拿面具，一邊笑呵呵道。
“小公子眼光真好。”
“這兩個面具，一個是狐，一個是羊。”
“和那些志怪雜談上描繪的差不多呢。”
說著就將那兩個面具遞給了蘇子時。
而蘇子時付過銀錢，便將面具給了白綿陽，柔聲道。
“可還要其它的？”
白綿陽端詳着手中的面具，並未應話，他只讓蘇子時俯下身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狐”面戴在了他臉上。
而面具並非全面，所以只遮了蘇子時的上半張臉，獨餘下如玉般的高挺鼻樑和顏色雖淺卻形狀完美的薄唇。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柔聲笑道。
“此面名為狐，應是志怪小說里的那些妖類吧。”
“陽陽莫不是以為我是狐妖？”
白綿陽歪着頭，滿不在乎地將另一張面具戴在臉上，軟聲笑道。
“倘若你真是狐妖，那我就是跟在你身邊的小羊啦。”
“咩~”
說完還彎了眉眼，笑的甜軟。
蘇子時唇角微勾，見此便揉了揉他的頭。
“好啊，我記下了，小羊羔。”
白綿陽聽他這麼說，又不免有些心虛。
但他見蘇子時並沒有繼續深究，便又安下心來。
街上攤位眾多，光是賣面具的就有好幾個，不少人都在這夜色下，一時興起買了面具，和身邊同伴嬉鬧。
所以兩人雖這般戴着假面，倒也不算突兀。
白綿陽看着身側的攤子，突然眼前一亮，拉了拉蘇子時的衣袖。
“子時，我們去玩那個吧。”
蘇子時眉頭微挑，順勢看去，便見是“投壺”遊戲。
站在攤的外側，若能將手中的竹箭投擲到箭壺中，便可得一件小玩意。
見此，他便點了點頭，柔聲道。
“走吧。”
白綿陽見他應下，便興沖沖地拉他走到了攤位前。
而蘇子時付過銀錢，為他取來了五根箭矢。
白綿陽看着手中的竹箭，歪頭軟聲道。
“你不試試？”
蘇子時卻只搖了搖頭，輕笑道。
“我在這兒瞧着你玩。”
“若這五支都不中，我便再為你取五支過來。”
白綿陽一噎，他咬着唇，信誓旦旦地應道。
“我一定能投中，我們打賭。”
蘇子時唇角微勾，柔聲道。
“乖，想賭什麼？”
白綿陽神情微怔，他思索了下，才軟聲道。
“若是我能投中了，你...你就給我買豌豆黃。”
蘇子時歪了歪頭，隨聲應道。
“好，若是你一支都未曾投中呢？”
白綿陽雙眸輕眨，他舔了舔唇，最後小聲道。
“那我就給你買桂花糕。”
蘇子時輕笑了一聲，應道。
“一言為定。”
白綿陽見此便鬥志昂揚地走到指定區域，他腰身微彎，認真瞄準着箭壺的入口。qs
他本以為這樣認真便能投中，可箭矢卻堪堪擦着箭壺的邊緣而過。
他咬着唇試了一次又一次，可最後手中只剩下了一支竹箭，他都沒能投中。
看着眼前那狹小的箭壺入口，他不禁小聲嘆了口氣。
他待會該給蘇子時買桂花糕了。
這般想着，他便又俯了身子，重新瞄準了箭壺的入口。
只是未等他將竹箭投擲出去，身後便有人輕輕擁着他，就連拿着箭矢的右手也被人握緊。
他瞳孔一縮，趕忙向後看去，卻見是蘇子時。
蘇子時唇角微勾，應聲道。
“乖，專心。”
說著他便握着白綿陽的手，將那根箭矢投擲了出去。
這次，箭矢穩穩地落入壺中。
白綿陽瞳孔一縮，他詫異地看向蘇子時，但對方卻只將攤位老闆遞來的小玩意塞進了他手中。
“好了，該帶你去買豌豆黃了。”
白綿陽雙眸輕眨，他慢吞吞地跟在蘇子時身後，小聲道。
“我們方才不是在打賭嗎？”
“你最後為何還幫我？”
蘇子時主動拉起他的手，柔聲笑道。
“嗯，是在打賭。”
“可我想讓你贏，還想給你買豌豆黃。”
白綿陽一愣，不禁臉色微紅，小聲道。
“那我也要給你買桂花糕。”
蘇子時唇角微勾，卻並未拒絕。
“好，都聽你的。”
等買完了糕點，兩人便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白綿陽吃着豌豆黃，不斷和蘇子時說笑周圍的雜技表演。
蘇子時雖然對這些表演無感，卻也願意陪着白綿陽一起看。
只不過，白綿陽看的是表演。
而他看的是他家的小羊。
......
就這樣，隨之時間推移，夜市的熱鬧也在慢慢散去。
有不少攤子都收了起來，百姓也陸陸續續地開始歸家。
白綿陽端着剛買到的酸梅湯，興沖沖地遞到蘇子時面前，軟聲道。
“他們說這個可好喝了。”
“你嘗嘗？”
蘇子時眼眸微垂，聞言便嘗了一口，無甚表情。
“味道尚可。”
白綿陽聞言便也端着碗，嘗了一口。
許是這湯熬制時候，冰糖放的少了，入口便是濃重的酸澀，甜意很淡。
白綿陽酸的皺了眉頭，沖蘇子時小聲嘟囔道。
“你都不覺得酸嗎？”
蘇子時神情微怔，似是有些意外，但仍是輕聲道。
“....尚可。”
說完，他便捏了捏白綿陽的手，轉移了話題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而白綿陽抬眸看着他，並未立刻應話。
他只覺得心頭微跳，腦海中也無端地開始回想起三九當初說過的話。
他說，寒毒會逐漸侵蝕人的感官。
那味覺....算不算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