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亂點鴛鴦譜
影兒也被嚇了一跳,躍至袁鑄旁邊,見袁鑄七竅流血,把手放在他鼻子下面,竟然探不到鼻息,頓時哭了起來,把人抱在懷裏,晃着他的身子道:
“喂,別嚇我,我不是故意的……”
這‘虎娘們兒’雖然惱恨袁鑄污她清白,卻從未想要他命。
再則,從師父種種反常表現來看,這傢伙身份明顯不普通。
要是一掌把人給打死了,說不定就會給苦竹山招來無妄之災。
她跟老酒鬼交過手,知道老酒鬼深不可測,肯定不是易於之輩。
“咳咳!”袁鑄突然咳嗽兩聲,嘴裏吐出一大口鮮血,“別搖了,不死也要被你搖死了。”
影兒見袁鑄還有氣,大喜:
“你沒死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這個虎娘們兒,真夠可以的。
“你個‘虎娘們兒’,到底是盼着我死呢,還是不盼我死呢?”
“你,你,你剛才叫誰‘虎娘們兒’?”
影兒發現自己還抱着袁鑄,更可氣的是,這傢伙還稱呼自己‘虎娘們兒’,她‘虎’勁兒一上來,一把把人丟在了地上。
袁鑄受的是內傷,五臟六腑移位,不知有多少條經脈被震斷,哪裏受得了如此對待?
這‘虎娘們兒’雖然沒怎麼使勁兒,還是要了袁鑄老命,他痛苦地‘哼哼’了幾聲,又昏死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袁鑄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一個姑娘趴在不遠處的案几上睡的正香。
除了那個冤家,還能是誰?
袁鑄想起身,卻發現使不上力氣,全身上下,能動的地方,除了眼睛,就是嘴巴。
於是,就試着叫了一句:
“喂,醒醒!”
影兒抬起頭,揉揉眼睛,見袁鑄醒了,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醒啦?”
這不廢話么。
“我這是怎麼了?”袁鑄問。
小丫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羞紅着臉說:
“是我震斷了你全身的經脈,你本身又有頑疾,新傷舊疾加在一起,讓你昏迷了三天了。”
“我怎麼渾身沒有力氣?”
“師祖給你吃了續命靈藥,酒鬼前輩用靈力暫時封印了你全身,所以你現在動不了。”
“我師兄他人呢?”
“你師兄?”影兒一時沒反應過來,“哦,你說的是酒鬼前輩吧,他在祖師那裏呢。”
“能不能去把他叫來?”
影兒搖搖頭:“祖師住的地方,我哪兒知道?”
除了不能動彈,袁鑄並無什麼不適之感,閑來無事,就想捉弄眼前的‘虎娘們兒’。
“我想如廁。”
影兒起身,不可思議地問:
“你說你想幹什麼?”
“如廁!”
這下子還真的為難到了小丫頭,苦竹山上全是女弟子,就連雜役也皆為女子。
“那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袁鑄心裏直樂,臉上卻顯出十分為難的樣子:
“拜你所賜,我這副模樣,能起身嗎?”
“……”
小丫頭雙頰佈滿紅霞,雙手無處安放似的,明顯窘得要死。
袁鑄心裏樂開了花,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哈哈’聲。
影兒知道自己被眼前這傢伙給耍了,‘虎’勁兒一上來,不管不顧地走過來,一把拍在袁鑄腦袋上。
“哎呦!”
這下子,袁鑄可遭了老罪了,小丫頭的力道雖然不大,還是讓他有一種如遭錘擊之感。
影兒也嚇了一跳,忙問:
“你沒事兒吧!”
袁鑄心裏沒好氣,嘴裏吐出一句:
“虎娘們兒!”
小丫頭好像最不能聽到這四個字,一聽就炸毛,袖子一捋,厲聲道:
“說誰呢?”
“說你呢!”
“再說一句試試!”
影兒眼睛瞪得溜圓,就像一隻奶凶奶凶的小貓咪。
也不知為何,袁鑄忍不住就是想捉弄眼前的小丫頭,尤其看她炸毛的樣子,心裏就想笑。
這個小丫頭片子,明顯刀子嘴豆腐心,他都這副模樣了,她肯定不會拿他怎樣。
“虎娘們兒!”
影兒氣得要死,巴掌舉得老高,卻遲遲沒有落下。
袁鑄知道自己賭贏了,挑釁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虎娘們兒!”
“你娘才是虎娘們兒!你全家都是虎娘們兒!”
小丫頭被氣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兒,又沒辦法真對袁鑄動手,只好身子一扭,氣鼓鼓地坐回去抹眼淚。
姑娘家家的,估計長這麼大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眼淚一掉下來,就如同湖水決堤,趴在案几上哭得天昏地暗。
袁鑄知道有些過了,就出言哄道:
“喂,我能叫你影兒嗎?你看,你都把我打成了這樣,我氣哭你一回,咱們扯平了不是?”
小丫頭抬起頭哭着說:
“不算扯平,你還看我洗澡了呢。”
“那個,那個,要不你也幫我洗一次澡怎麼樣?”袁鑄慌不擇言道。
聽袁鑄這麼一說,小丫頭哭得更傷心了:
“流氓,就知道欺侮人家!”
袁鑄沒轍了。
大概是影兒的哭聲太大,驚動了其他人,房門很快就被打開,首先進來的是影兒的師父。
“怎麼啦?”師父進來后,拍着影兒的頭問。
委屈的不行的小丫頭,抬起頭,指着袁鑄,呼哧道:
“他,他欺侮人!”
“他連頭都翹不起來,怎能欺侮你呢?”
“他罵我是個‘虎娘們兒’!”
袁鑄心裏無辜的搶白:看!她是真‘虎’,我沒有瞎說吧。
師父也被氣笑了,拍着徒兒的頭說:
“傻丫頭,罵就罵唄,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袁鑄沒反應過來,什麼‘早晚都是一家人’,到底什麼意思?
師父看到袁鑄的表情,笑着解釋說:
“你昏迷的時候,我們祖師和你師兄親自給你和影兒定下的婚事。”
太突然了,袁鑄一時沒能消化。
“我們苦竹山歷來只收女弟子,由於要求過高,人丁一直不怎麼興旺。
“歷代掌門選定的接班人就是我們的聖女,按照祖師定下的規矩,聖女終生不得婚配。
“也就在前天,在你師兄的建議下,祖師改了這個規矩,他們二人做主,讓你和影兒皆為道侶,共同證道,求得長生。”
太不可思議了!
師兄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我還是個孩子!
“怎麼,你不願意?嫌棄我們影兒?”
“不是,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袁鑄連忙擺手。
影兒師父臉上露出笑容:
“我就說嘛,我們影兒不但人長得漂亮,修道資質更是萬中無一。
“告訴你,影兒可是最為極品的單靈根,而且是還是木屬性,單木靈根的女修,最為裨益道侶,那可是所有男修夢寐以求的極品道侶。
“我聽酒鬼前輩說,你是單金靈根,正因為金克木,你也是影兒的不二之選。
“你們一個殺傷巨大,一個補充輔助,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真是世間絕配。
“我們苦竹山,一脈相承,歷代掌門都取竹姓,開山祖師名諱竹樹青,綽號青竹夫人;第二代祖師業已仙逝;傳到我這一代,是第三代,妾身竹穆寒,資質愚魯,至今仍是金丹修為,眼看大道無望,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影兒身上。
“影兒全名竹清影,別看她年芳十五,已突破築基,在整個九黎州,絕對屬於一手可數的天才。
“我苦竹山雖說頗具財力,奈何人丁不興,所有弟子、雜役加到一起,也不足百人,影兒早已艷名遠揚,單木靈根屬性,更是惹得眾多男修覬覦,若非祖師如定海神針,尚能震懾宵小,影兒恐早就遭人毒手了。”
聽到這裏,袁鑄忍不住插嘴道:
“可我只是一個鍊氣期小修啊。”
竹掌門淡淡一笑:
“你師兄是酒鬼前輩。”
“他很厲害嗎?”
“很厲害!”
袁鑄一直都猜不透老酒鬼的境界,急切想得到答案:
“他到底有多厲害?到底是什麼境界?”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能帶你瞬間跨州遠遊的,絕非普通大能。以我們祖師化神境修為,也做不到帶人瞬移,何況是跨州瞬移!”
袁鑄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看得出,竹掌門並未隱瞞什麼。
算了,有機會,還是親自問老酒鬼吧。
這個便宜師兄,一把年紀了,卻熱衷偷盜、偷窺這些齷齪行為,空有一身境界,真是德不配位啊。
說酒鬼,酒鬼就到,後面還跟着青竹夫人。
竹夫人雖有幾百歲高壽,容貌卻依舊停留在二三十歲的光景。
跟老酒鬼走在一起,一個形同朽木,一個風華正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爺孫倆呢。
老酒鬼還是那副沒個正形的模樣,笑嘻嘻的來到袁鑄跟前,上下其手,幫他解除全身封印。
“試着動動手腳,看看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袁鑄依言,活動活動四肢,感覺並無大礙,就朝師兄點點頭。
“怎麼樣,我給你找的小媳婦,和你胃口不?”
老酒鬼眯着眼,一副賤兮兮的模樣,要多招人厭,就有多招人厭,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的話,也只有他說得出來。
袁鑄被逗了個臉紅,竹清影更是連頭都不敢抬。
青竹夫人開口道:
“這門姻緣先定下來。你們倆年紀尚小,當下主要任務還是苦修境界,等你們雙雙結丹之時,就是你們成親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