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下第一宗
袁鑄在苦竹山修養幾日,竹清影那‘虎娘們兒’照顧了他兩天,一對兒歡喜冤家,一天到晚,除了拌嘴,還是拌嘴。
用竹掌門的話說,影兒這丫頭,長這麼大,說的話加一塊兒,也沒這幾天多。
老酒鬼和苦竹山祖師竹樹青不知在忙什麼,出現一次,就再未露面。
袁鑄一個大男人整天被一群小姑娘耍猴一樣看着,渾身不自在。
別說影兒的那些師姐妹了,就連她的師叔、師叔祖們也都輪番出現。
苦竹山一絕就是竹玉露酒,山上弟子個個擅長釀酒。
常年在酒窖里泡着,個個也都練就了一個好酒量。
不知是苦竹山的習慣,還是這些女人為了戲弄袁鑄,一日三餐,從大早上就開始上酒。
當然,喝得都是普通酒水,竹玉露酒那可不能由着他們的勁兒喝。
女人們勸的酒,袁鑄哪裏拉得開面子不喝?
剛開始,一碗下肚,就頭重腳輕,天旋地轉,不辨東西。
幾天後,竟然也能勉強喝下三五碗。
這一天晚上,影兒照舊開了一壇酒,打開酒封后,酒香霎時瀰漫全室。
袁鑄也沒客氣,抓起玉碗,一口灌下。
這酒好生奇怪!
喝下后,竟有一股力氣隨着酒勁兒流竄到四肢百骸,讓人如墜雲霧,如臨仙境,通體舒適,竟有突破鍊氣初期的跡象!
袁鑄連忙席地打坐,收斂心神,調整體內靈氣運轉。
影兒知道袁鑄正在突破,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坐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袁鑄的臉。
袁鑄整張臉變成豬血色,頭上煙霧裊裊,正處在突破關口。
這一切都拜那杯酒所賜。
影兒今天給袁鑄喝下的正是那竹玉露。
這竹玉露酒聞名天下,自有它的道理,選料極其嚴苛,工藝極其繁瑣。
釀酒用的五穀出自九黎州天府腹地。
釀酒用的水乃是竹玉露酒的精髓,全都收集於苦竹山漫山遍野的竹海。
苦竹山雖名為苦竹山,竹子中的竹汁可不是苦水,曾有一位精通醫術的大能修士稱之為天水。
苦竹山特殊的釀造工藝里,包含了注入靈氣,每釀一小壇,就需兩塊靈石之多。
一小壇苦竹酒,黑市裡被炒到數十顆靈石的高價,仍舊一酒難求。
……
這個臭東西,動不動就捉弄人家,弄得人家下不來台,可他長得還真是耐看呀。
耐看又怎麼啦,還不是一個繡花枕頭?即便突破鍊氣中期,也整整比我低了一個境界。
也不知道祖師和師父是怎麼想的,非要選他當我道侶,等我結丹之時,他要還是個鍊氣境,不知道誰尷尬!
希望師父的話不會有錯,否則,讓我跟一個糟老頭子結為道侶,還不如讓我去死!
……
影兒正在胡思亂想時,袁鑄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如同水洗,就有些尷尬。
“恭喜你,突破啦!”
“謝謝!”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嗯!”
苦竹山有溫泉,可那是她們女弟子泡澡用的,袁鑄哪怕已經成了苦竹山公認的准女婿,依舊沒有享用的權利。
從盥室出來,一身白色長衫的袁鑄,跟影兒簡直就像一對金童玉女。
袁鑄破了一個小境界惹出的氣象,早驚動了老酒鬼和青竹夫人,倆人聯袂而至。
老酒鬼打趣道:
“我就說我是月老轉世嘛,瞅瞅我的眼光!小師弟和你們聖女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青竹夫人跟着說:
“好是好,就怕時間倉促,你這小師弟破鏡速度追不上我們影兒。”
“這個你放心,影兒丫頭資質極好,我們小師弟也不是徒有一副好皮囊的,也是實打實的單靈根,而且還是金屬性!”
青竹夫人嫵媚一笑,沒再說什麼。
“好了,我們師兄弟已經在此叨擾多日,既然小師弟已經突破鍊氣中期,我們師兄弟也到了該告辭的時候了。”
老酒鬼突兀地說了一句,青竹夫人聞言,臉色瞬間哀怨起來:
“每次都這樣,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你都這樣了,在哪兒不是消磨時光?還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能讓你急成這樣?”
老酒鬼難得正經一回,臉上堆着笑說:
“小青,相見不如懷念,我要長住你們苦竹山,不出一年,你就會煩我的。”
青竹夫人哀怨的瞅了老酒鬼一眼:
“我看你是放不下那幾個狐媚子吧。”
老酒鬼尷尬的輕咳兩聲,把頭靠近青竹夫人耳朵:
“有小孩子在場,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
可這傢伙話雖這麼說,卻偷偷朝袁鑄做了個鬼臉,明顯在顯擺他沒有吹牛。
看來,老酒鬼果真沒有吹牛,這青竹夫人應該就是‘見他一面而耽誤終身’的一員吧。
鮮花牛糞,不過如此,袁鑄真的替青竹夫人不值。
“既然你們要走,我強留也沒什麼意義,鑄兒既然與影兒定下婚約,那我就送鑄兒一份禮物,”青竹夫人說著,取出一個戒指遞給袁鑄,“這是一枚納戒,裏面有二十壇竹玉露和二十壇普通酒水,竹玉露酒是小壇,一壇二斤,普通酒水是大壇,一壇二十斤。不是我小氣,竹玉露酒產量實在有限,只能送你這麼多。這竹玉露酒誰能裨益你的修行,但以你現在的境界,不到突破關口,喝了實在浪費,且省着點兒,不要貪杯,酒蟲上頭了,就喝普通酒水解饞。”
袁鑄點頭如搗蒜,心裏腹誹,苦竹山盛酒的玉碗比外面小了很多,一碗酒也就二兩左右,一壇酒能倒十碗,一碗就是好幾塊靈石,真的是浪費到姥姥家了。
幾日糾纏,吵吵鬧鬧,臨別時,袁鑄和竹清影二人竟都頗為不舍,小丫頭更是眼睛泛紅。
修行兒女,最忌兒女情長,老酒鬼可不管兩個小傢伙你儂我儂,拉住袁鑄,身形一晃,倆人原地消失。
……
身子站定后,竟然又到了破廟。
破廟這邊,大雪仍舊未化,虎妖屍體血液已經乾涸,但並無腐敗跡象。
袁鑄賣字畫的家當依舊躺在牆角。
看來,這幾天沒人來過破廟。
“這些東西可以收入你的納戒。”老酒鬼對袁鑄說。
“一枚小小的戒指能容多少東西?”
袁鑄有些奇怪,這虎妖屍體可是實打實的幾百斤啊。
“看看不就知道了,”老酒鬼說,“現在你已是鍊氣中期,可以試着把靈氣注入納戒,運用你剛剛萌生的神識,可窺視納戒之中的芥子須彌空間。別看這小小的玩意兒,相當於你隨身攜帶了一大間雜物室。”
“一個房間那麼大?”袁鑄吃驚道,“我怎麼能拿得動?”
老酒鬼嘲笑道:
“二十壇竹玉露四十斤,另外二十壇酒水四百斤,一共四百四四十斤,你帶在手上有何感覺?”
袁鑄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青竹夫人好歹也是個化神境修士,垃圾東西怎好意思拿出手?你手上這枚納戒,放在黑市,至少能賣一百靈玉,也就是十萬靈石!”
“十萬靈石!”
袁鑄簡直快要驚掉了下巴。
看着袁鑄沒出息樣子,老酒鬼搖頭道:
“你丟不丟人,這就受不了了?在外面可別說是我老酒鬼的師弟,我可丟不起那人!”
轉念一想,老酒鬼又問:
“臭小子,你該不會是想把這納戒賣掉換靈石吧?”
袁鑄還真這麼想過,他聽人說過,十塊靈石就能買一顆聚氣丹,讓一個普通人踏上修行之途;一百塊靈石可以讓一個修道天才築基;金丹修士如果僅僅堆起來境界,也不過一兩千靈石而已。
十萬塊靈石!那是什麼概念?整個袁家恐怕也不值這一枚小小的戒指!
“咱能不能出息一點兒?你好歹也是酒劍宗傳人,要是把你背的那把破劍賣了,還不把你當場嚇死?”
“破劍?能值多少錢?”
“不會吧,你還真敢打這破劍的主意?”老酒鬼眼睛瞪得老大,“臭小子,別以為老東西把破劍傳給了你,你就是咱們酒劍宗當家的了,你要是敢賣這破劍,我現在就弄死你,省得你辱滅了我們師門的名聲。”
“切,還酒劍宗,加起來就三個人,算哪門子宗門?”袁鑄不服氣地頂了一句。
“臭小子,有種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老酒鬼一下子蹦了起來,用手指着袁鑄的鼻子,歪着頭,面色極其難看。
袁鑄沒想到老酒鬼反應會這麼大,連忙諂笑着服軟道:
“師兄,師兄,別急眼嘛,我就隨口一說,沒別的意思。”
“臭小子,我告訴你,你要把那劍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老酒鬼鄭重地說,“傳承,傳承懂不懂?那把劍就代表了咱們酒劍宗!劍在宗門在,劍亡宗門亡!你想看看咱們宗門實力是吧,我這就滿足你!”
老酒鬼說完,拉起袁鑄,施展神通,瞬間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雖是夜晚,因為大雪滿山,上面‘天嶽山’三個大字。
天嶽山?北劍宗?這不是天下第一宗嗎?
袁鑄遲疑地看向老酒鬼,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不錯,這裏正是天嶽山北劍宗,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天下第一宗’!”老酒鬼解釋說,“咱們今天來,就為一件事——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