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殷山有天子氣

第8章 殷山有天子氣

修鍊,是一套龐雜的系統性工程,光打坐吐納不行,還要有靈丹寶葯佐助,為了進一步展示誠意,老猿慷慨解囊,固本丹培元散一類的丹藥供應不輟。

不僅如此,為了讓陸安平泡葯浴,打熬筋骨,老猿不辭辛勞,跑遍整個天坑,只為采幾株赤精芝。

但是,葯配好之後,一個棘手的問題就來了。

在哪熬制?

熬好之後在哪泡?

老猿打算讓陸安平使用陸天行的丹爐。

大蛟堅決不同意。

因為丹爐里有‘萃氣散",牠心裏一直沒放棄自己的想法:奪取氣運,加於己身。

對此,老猿心裏跟明鏡似的,牠苦口婆心的勸,拿陸天行舉例,“你有沒有想過,‘淬氣散"三年前就練成了,陸老鬼為什麼遲遲不動手?肯定還有難題沒有解決,你我都不是道修,想要利用他留下的東西,完成他都沒完成的事,你自己覺得有幾成把握?”

大蛟還是不服:“我們的資質不比陸老鬼差,可以從頭開始。”

老猿少見地發火道:“你覺得我們還能在大靖藏多久?陸家峪大豐產這事早晚會被山外的人知道,要是傳到官府耳朵里會是什麼後果?”

“九年了,都沒傳出去。”

“那是因為這九年都沒人出入大山,但現在有人出去了,還是個儒生,我親眼所見,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大蛟這才勉強同意。

陸安平嘗到了甜頭,對老猿的信任與日俱增,聽說要煉藥泡葯浴,二話不說,立馬開干。

清理丹爐之前,老猿再三囑咐,千萬不能碰到“萃氣散”,都把陸安平給嘮叨煩了。

可是,當他看到“萃氣散”倒入溪水之後,無數魚蝦飄上來化作白骨的情景時,立馬把快出口的抱怨咽回肚子。

陸安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腦子裏時刻想着白花花的魚骨,頭上的汗珠比豆粒還大,好不容易還剩最後一瓢,正要舀出來往石盆里倒,突然一股陰寒之氣隨着一道白光猛地從丹爐里飛出來,驚得他差點沒把石瓢扔掉。..

隨後,他就聽到一聲驚叫:“快躲開!”

陸安平也不管要自己躲什麼,把石瓢石桶往丹爐里一扔,縱身跳了下去。

就在他雙腳剛着地時,只覺得頭皮一涼,頭上的髮髻被一陣陰風吹掉,髮絲凌亂地在空中飛揚。

他抬頭一看,不禁大驚,只見陸天行飄於半空,他是剩下一道虛影,並且淡的都看不太清了。

鬼魂?!

陸安平感到自己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緊接着就聽見大蛟的叫聲:“精魄,是陸老鬼的精魄,都快兩年了,怎麼還在,這不可能啊!”

老猿立馬接道:“你怎麼忘了,他是道家四品陽神,本來就可以元神出竅,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他一定是把精魄附在了那把劍上,利用萃氣散中的精血來溫養,才支撐到現在。”

聽着老猿的分析,陸安平不錯眼珠地盯着在半空不停盤旋的精魄,生怕他會撲上來把自己一起帶走。

但“陸天行”誰也不看,他顯得焦急異常,似乎是在地尋找新的藏身之所,按照老猿的說法,他必須有所依附,再利用血精溫養,才能避免消散。

這時,大蛟嚷道:“小子,快把那把劍扔給我,別讓他再進到劍裏邊。”

“劍在哪?

陸安平只知道老猿提到過劍,可始終沒有發現在哪裏。

“笨蛋,在洞壁上,你左手邊。”大蛟破口大罵。

那把險些要了陸安平小命的劍果真插在洞壁上,一沒到底,只剩下劍柄在外面。

陸安平拔腿就跑,可精魄的速度更快,自己還有兩三丈距離,他就到了。

合著精魄找的就是寶劍啊。

精魄雖然先到,但只是圍着劍柄焦急地盤旋,同時,用哀求的目光盯着陸安平。

大蛟喊道:“精魄沒辦法在物體之外駕馭實物,你快點把劍拔出來,那把劍是一件法器,這裏只有它可以供他依附,失去了劍,撐不了三天他就得化散,快點,拔出來扔給我。”

陸安平全然不理大蛟,盯着精魄看了一會兒,把心裏最想問的問題說出來:“你是我親爺爺嗎,我六歲前的記憶是不是被你抹掉了?”

精魄不答,眼神越來越哀戚,表情越來越焦急,似乎根本沒聽見陸安平的問話。

大蛟急得轉着圈開罵:“小蠢蛋,他只是一縷精魄,又不是元神,哪能跟你交流,麻溜把劍拔出來,讓他消失。”

陸安平握住劍柄,本以為會很結實,結果不費吹灰之力就拔了出來。

這把劍他很熟悉,就是爺爺陸天行的佩劍,外表普通,但很有分量。

陸安平毫不猶豫地把劍伸到陸天行的精魄面前,精魄狂喜,立刻化作一道青光,沒入劍鋒,始終都沒有理他。

見陸安平提劍向鐵板橋走來,大蛟喜出望外,搓着手笑道:“對,這樣更好,快!把他給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陸安平走到橋上,沖大蛟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一揚手,把劍扔進了不會流動的溪水中。

大蛟先是一怔,隨即大怒:“你,你這是放虎歸山……哇呀呀……氣煞我也。”說話間,已經躥了出去,大概是找替代對象發泄去了。

老猿依舊沒有發聲,只是意味深長地沖陸安平點了點頭。

葯浴的作用主要是淬鍊體魄,可以祛除筋骨雜質,甚至重塑骨骼,最理想狀態能達到鋼筋鐵骨的程度,葯浴還能鞏固經脈,為修鍊功法時氣機運轉提供最理想途徑。

連續半個月下來,雖沒有脫胎換骨之感,但陸安平明顯覺得身體體感“重”了許多,也就是說全身骨骼的密度有所增加,就連皮膚都變得細膩不少。

配合葯浴,修行如虎添翼,短短兩旬,陸安平就沖入了九品練氣士巔峰,八品方士境已經遙遙在望。

從一個白丁到九品巔峰,陸安平只用了不到四十天。

驚得老猿直呼:千年難遇!

牠舉例當代天師,道家掌教上虛子,號年來第一人,從劈丹入品到九品練氣士巔峰,也用了半載時間。

老猿激動得熱淚盈眶,動情地感慨:“此生能見到如此不世之才,死也瞑目。”

大蛟亦難掩震驚,可偏偏卻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提醒陸安平,“還有四個多月,我看你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跨越一個大境界,追上我的七品,要是做不到,就得兌現承諾。”

瞧着牠那拙劣的演技,陸安平尬得能把腳下石地再摳出一個這麼大的洞窟。

他知道,這大泥鰍不用打,就已經會唱征服了。……

秦州首府,漢安城。

漢安書院,靜齋。

掌院曹紳聽完書院學生陸清的話之後,一直緊皺着的雙眉又持續了一會兒,才慢慢舒展,含笑問道:“河洲啊,這些事你可是親眼所見?”

曹紳字子卿出頭,一立德境儒生,剛剛接任掌院,正欲大展身手。

聽說大殷山中出了異事,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村子竟然連續九年小麥畝產超過六石之多,曹掌院立刻破格接見了八品修身境學生陸清。

陸清,字河洲,正是陸家峪村長陸紹祖之長孫,十一歲被送到漢安書院,至今已有七年。前些日子回去探親,順便替自己的啟蒙恩師趙運吉報了仇,除掉禍害陸安平。

本來已經成了為民除害的英雄,未曾想村子裏突然發生異變,致使他一夜之間又成了破壞村子的罪人,險些喪命。

在逃回漢安的路上,陸清漸漸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一件自己尋覓已久的晉身之功。

見掌院發問,陸清一躬到底,恭謹地回道:“學生幼年時親身經歷過大豐產,也看到了豐年之後的衰敗,田禾瘦黃,六畜一茬一茬死去,就連村中老人也在短短天,去世了二三十十數。”

陸清點到即止,沒有把陸安平的事一併說出來。

曹掌院一言不發,端起茶盞,面無表情地盯着這個耍小心機的學生。

陸清躬身等了一會兒,見掌院沒有接話,才趕緊補充道:“……根據村裡人說,這都是因為一個叫陸安平的人,九年繁榮都是他帶來的。”

掌院雙眼眸光流轉:“這麼說,那個叫陸安平的已經離開了村子,才導致現在的衰敗?”

“是死了,此子與村中一寡婦通姦,已經被學生主持處死。”

一個通姦犯,竟然能給村子帶來繁榮,這本身就是一件荒唐以及的事。

曹掌院放下茶盞,暗暗使出觀心大法。

發現陸清並沒有撒謊之後,曹紳雙眉重新緊鎖起來。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

陸清恰巧在這個時候說出了與他想相同的看法:殷山有天子氣。

曹紳臉色一凜,嚴肅道:“胡說,什麼天子氣,事出反常必有妖,歸於尋常也就是了,明載就是秋闈之年,好好準備吧。”

陸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掌院,一個決定在心中成型。

打發走陸清,曹掌院立刻叫人備車,緩緩張張地趕到秦州刺史衙門,不待通報,徑直闖入后宅,把陳冬軒這位二品封疆大吏從午睡中揪起來。

“快,派兵去殷山,找一個叫陸家峪的村子,那裏有‘天子氣"。”

在官方眼裏,“氣運”就是“天子氣”。

睡眼惺忪的陳刺史立馬清醒過來。

另出天子之氣,就預示着王朝有覆滅之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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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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