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正常羞辱
任朗的震怒如衝擊波一般沖向明澄,她身子一晃後退一步,受傷的腳踩在細細的鞋跟上一時脫力,整個身子隨之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任朗眼看明澄向下倒去,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向前伸出,眼裏閃過一抹驚慌。
但就那麼一瞬,他的眼神又恢復了常態,雙手順勢抬起交叉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明澄。
「明總如今假摔的演技越發純熟了,隨時隨地都可以上演。」
明澄將散落的長發別在耳後,抬起頭凝視着任朗,眼裏各種情緒交替湧現,羞辱,隱忍最後變為堅毅。
她手撐着地,努力站起身來。忽然感到身後一絲涼意,她一摸,裹身的西裝半裙拉鏈已經扯開,露出一個大口子。
明澄眼裏一陣慌亂,趕忙背過手擋住。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於劍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大喊着「任總!」
他看向辦公桌的方向,正對上任朗圓睜的怒目,立時僵在原地。
「任,任總,對不起,我剛聽說誠飛的人來鬧事,一着急忘了敲門......」
他說完發現了站在一邊的明澄,一身修身的西裝套裙甚是亮眼,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明澄發現他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窺到自己的裙子背面,立刻側身躲閃。
於劍打起了哈哈,「看樣子沒什麼事,那我不打擾了。」說著抬腳往門外退。
「回來!」任朗叫住他,「你是誠飛項目的負責人,項目終止的原因沒有和他們解釋清楚嗎?」
「啊?」於劍愣了,「這,還要解釋嗎?一般不就直接通知......」
「因為你的工作失誤,耽誤了我的時間。」任朗喝道,「你的事你負責善後。」他指了指明澄。
「是是,我這就帶她走。」於劍應承着向明澄走去。
明澄看着越來越逼近的於劍,像看野獸似的連連後退,心裏慌得不行:怎麼辦,怎麼辦?這樣被抓出去的話真是要社死當場了。
「等一下。」任朗的指令暫停了於劍的動作。
於劍和明澄同時向他望去。
只見任朗走到牆邊的衣架旁,取下上面掛着的一件長風衣走到明澄面前,將風衣展開,繞過她的肩頭,披到了她身上。
整個過程他沒有表情,沒有說一個字,明澄和於劍卻像被施了咒一樣定住了。
「你們可以出去了。」任朗淡淡地說,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好,好的。」於劍回過神來,趕緊招呼着明澄一起離開。
明澄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辦公室,直到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時才意識到自己過來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回身想再進去卻被於劍拽住了。
「上次不都和你們說了沒戲了嗎,你還來找任總幹嘛?這不是給我找事兒嗎?」於劍嗔怪道。
「可是......」
「別可是了,你要還有問題直接找我,你找他還是會被趕出來的。」
明澄還是不甘心,站在那裏不肯走。
僵持之際,楚萱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明澄身上,不動聲色地說:「任總讓我來告訴你,如果再不離開就要叫保安了。」
於劍也幫腔道:「快走吧。」
「我送你出去。」楚萱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澄見這陣勢,自己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只得跟着楚萱走出了天信資本的大門。
楚萱很有禮節地幫明澄按下了電梯的下行按鈕,對她說:「慢走。」
她正要回身時,明澄心下一動叫住了她:「楚助理,你的香水很好聞,請問是桂花味的嗎?」
楚萱淡然一笑,說:「是桂花,但不是香水。」接着朝她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回了公司。
明澄望着她走遠的方向,心裏感慨:這裝腔作勢的模樣也和那位如出一轍。
叮。電梯到了。
明澄走進電梯轎廂,無力地靠在轎壁上。想到自己懷着勢在必得的決心過來,卻落了這麼個結果,懊惱無比。
她煩躁地胡嚕着頭髮,直到順直的長發都快被揉成捲毛了才停手。
電梯在一層停穩,門一開,等在外面的人陸續走進來。明澄逆着人流往外走,忽地披在身上的風衣從肩上滑落,眼看就要露出裙子上的開口,明澄急忙伸手去撈。
不成想一把沒有抓到,她心裏一緊,心想完蛋了。
千鈞一髮之際,身後有雙手輕輕地將風衣重現披到了她身上。
她回頭看去,一雙大眼睛正微笑着回望她。
「謝謝你。」明澄感激地說。
「不用。」女生笑着回答。
她的笑容很美,明澄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臉上多留了幾秒。這女生看上去和自己年紀相仿,面龐嬌艷動人,梳着一個利落的馬尾辮,更添了幾分明媚爽朗,讓人忍不住想和她親近。
明澄還想再多說幾句,可是電梯門就要關了,她不得不拉緊風衣,擠出了人群。
出了電梯,明澄向轎廂里回望,可那女生已經淹沒在了人群里。
「看什麼呢?」有人湊到明澄耳邊問。
明澄嚇了一跳,轉頭看到費杜站在身旁。
「你怎麼來了?」
「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嘛,就在附近等着,萬一有事好來救你。」費杜低着頭有點扭捏地說。
明澄打量了他幾眼,挑了挑眉道:「少來,你是怕我惹事吧?」
「你沒惹事吧?」費杜立馬抬頭露出擔心的神色。
「你果然不信任我!」明澄怒道,音量都提高了。
費杜瞥見大堂里很多人向他們側目,趕緊拉着明澄離開了寫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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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里,費杜把餐盤放到明澄面前,「沒吃早飯呢吧?」
明澄掃了一眼桌上的三明治,「沒胃口。」
費杜了解她,便也不勉強,喝了口咖啡問:「你見到任朗了嗎?」
「見到了。」明澄說完便不再言語。
「然後呢?」
「沒有然後。」
「什麼叫沒有然後?」費杜有點急了,「你平時懟我的時候話挺多的,怎麼這會說句整話這麼費勁,故意讓我着急是嗎?」
明澄看着他,嘆了口氣,「被羞辱了,然後被趕出來了。滿意了?」
「什麼?」費杜把咖啡杯摔到桌上,灑出了一片污漬,「我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你頭髮這麼亂,還一直裹着件男人的衣服......我,我找他去!」說著擼起袖子就要走。
「你坐下!」明澄拉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
「就是,正常的語言羞辱。」明澄平靜地說。
「語言也不行啊,再說你管這叫正常?」
明澄點了下頭,「恩,正常。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