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心沒好報
趙宇和孫雅莉被安排到了e區住下,為了集中取暖,我則住在陳曉冉母女倆住處的客廳里。避難所夜裏實行嚴格的燈火管制,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根本不像住着幾萬人。
第二天一早,來了一個帶紅袖箍的人,叫我和陳曉冉去區委會報道,開始分配工作。一進門辦公桌后坐着三個人,一個胖大姐頭也沒抬地問我道:
“你有啥特長?”
我隨口說道:
“我口算特別快。”
她在本子上算了算後繼續問道:
“那43*34等於多少?”
我脫口而出:
“1288。”
她這時抬頭一臉懵逼地說道:
“那你這算的也不對啊。”
我認真地說道:
“我說我算快,也沒說我算的准啊!”
排在我身後的陳曉冉憋着笑給了我後背一拳,另外兩個工作人員沒憋住,當場就笑噴了,只有那個胖大姐氣得臉都綠了,指着我吼道:
“出去!”
我連忙賠笑道:
“別的,大姐,你不懂幽默嗎?”
她又重複了一遍:
“你給我出去!”
我見她急眼了,垂頭喪氣地走出門,心想我剛才要是說我擅長幽默,有用嗎?沒一會兒陳曉冉走出來,她看到我又笑了笑,錘了我一下說道:
“你可真夠討厭的。”
我無所謂地說道:
“討厭我的人多了,她算老幾?”
她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
“他們給你分到了搜集隊,就是幾個人一輛車出去找物資。”
我聽着感覺和之前沒啥區別,連忙問道:
“那你呢,分你去幹啥?”
她得意地說道:
“我是出納,懂財務統計,他們安排我到去d區的區委會,負責統計每日的物資發放。”
趙宇是高中老師,分到臨時學校去給孩子們上課;孫雅莉是護士,直接分到了醫護隊,我們四人當天就分別去上工。帶來的物資不多了,坐吃山空不了幾天了,再不上工就要喝西北風了。我先開車送陳曉冉去d區的區委會,其實就是十幾個人負責這片區域內的居民日常生活,在一個小區的物業樓里辦公。看到這裏的人都還挺隨和的,我才放心地去搜集隊報道。
管事的是個發福的中年大叔老金,他只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甚至都沒問我叫什麼,就朝着一輛破舊的五菱神車一指,讓我跟着車上的三個人立即出去尋找物資。他們只給我發了件單薄的一次性防護服、一副橡膠手套和一個破背包,聽說午飯都要自己在外面解決,回來物資要全部上交兌換成工分,這還不如自己在外面單幹呢。
想着先跟着跑幾天看看吧,好歹還給配輛車,沒讓我開11路就很不錯了。等開到一片寂靜的街區后,帶頭的小組長老劉倚老賣老地對我說道:
“我是組長,只負責指揮;開車的是我兒子,只負責開車。你和小王下車去找物資吧。”
看到這倆孫子不幹活,我有些消極怠工,和小王找了一上午,只找到了一些零食,眼看就過了中午,索性直接打開當午飯吃了。還好天氣十分寒冷,喪屍都躲在房屋內避寒,我們只要沒弄出太大動靜,沒冒然進門,就不會驚動喪屍。下午只找到了一些日用品,就回到停車處上車迴避難所了。老金看着我們找到的這點可憐的日用品,鼻子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在一塊帶有搜集隊每個人名字的黑板上寫了幾筆就走了。我走進一看,心裏就窩火,我們四人都是-5分,本來找到的東西就少,再被那兩個不幹活的一平均,可不就是負分了嗎。
我初來乍到也不好當即翻臉,垂頭喪氣地回到住處。陳曉冉正在幫忙做晚飯,她看我情緒不高,過來詢問道:
“怎麼了?今天工作不順利?”
看她倒是挺高興的,應該是工作挺輕鬆的,怕她多想跟着擔心,就瞞着她道:
“嗯,運氣不好,沒找到什麼有用的。”
她端來一碗清湯麵安慰我道:
“明天說不定就運氣好了,你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啊。”
吃着面,我心裏暖暖的,在外面遇到的所有不順心,在見到她的瞬間就煙消雲散了。這時准丈母娘臉拉得跟長白山一樣,和陳曉冉說道:
“要不你把那車交了吧,現在汽油比金子還貴。我聽你二姨說,那車至少能換兩百斤大米呢。”
陳曉冉小聲說道:
“媽,那車不算是我的,我的壞半路了,找來的那輛進門的時候就交了。”
准丈母娘這時朝我瞥了一眼不再說什麼了。第二天、第三天,我和小王都是分開尋找物資,我在找到足夠中午自己吃的食物后,就開始找其他可以上交的日用品。還好小王沒偷懶,等晚上回去算分的時候,這兩天都加了十幾分,給第一天的負分找補回來了。還不到下午五點天就黑了,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也睡不着,想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天越來越冷,物資越來越難找,這時突然聽到屋面准丈母娘小聲在說:
“女兒啊,我去搜集隊打聽了,人家說那小子能力也就一般般。要不你就和你二姨給咱介紹的那個軍官見見面,處一處。你要是和他成了,我也就算是軍屬了,平時在食堂也能受到照顧,咱家每天還能多領半斤玉米面呢。”
陳曉冉小聲說道:
“哎呀,媽,你小點聲。我不想見。”
准丈母娘繼續說道:
“也是,現在當兵的太危險,那區委會會長的兒子也不錯,你和他見見面。要是和他好了,咱們家也能受到照顧,將來啊還能給你安排去他們家的公司當財務總監呢。傻女兒,就那個窮小子他又能給你什麼啊?”
陳曉冉反駁道:
“我不見。是他冒着危險送我回來的,他一路上都很照顧我的。”
准丈母娘沒好氣地說道:
“他送你回來就非得要你和他好啊?是不是他逼你了?”
陳曉冉連忙小聲說道:
“他沒有,哎呀,我困了,不說了。”
聽后更睡不着了,我就好像之前在公司月底kpi還沒完成時一樣焦慮失眠,不知道如果失去對陳曉冉的這份挂念,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就出門了,拿着干抹布給沃爾沃上的灰擦了個乾乾淨淨,路過的人都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要知道現在汽油可不好搞,很多有車的人都把車和油上交換吃喝了,現在幾條街的馬路上空空蕩蕩的,除了偶爾開過的物資運輸車,也就是我天天開着車送陳曉冉去上工了。路上我邊開車邊對她說道:
“要不咱倆了以後步行去上工吧,把車和油交了,換點物資。”
陳曉冉答非所問道:
“你不是挺喜歡這車的嗎?你捨得交啊?”
我嘆了口氣說道:
“光我喜歡有什麼用,我還喜歡你呢。”
她還不領情地說道:
“哎呦,是誰之前嫌棄我的身材和長相來着?”
我認真地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說道: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喜歡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在這個世道,我不想錯過你。”
她聽后臉一下就紅了,低着頭一直搓着手套上的線頭不說話。我繼續說道:
“如果你母親實在不同意就算了,我不想你為難。”
她好像瞬間知道我聽到昨晚她們母女倆的對話了,急忙解釋道:
“你別聽我媽瞎說,我沒答應她。我,我還沒想好.....”
還沒等她說完,就開到了她上工的地方,我停下車打斷她道:
“好了,我沒事,晚上回來再說。”
她關切地叮囑道: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沖她笑了笑點了點頭,就開走了。今天上午終於時來運轉了,我在一個小倉房裏找到幾十箱食物和水,應該是附近的那家便利店的庫房。就當我回到停車處想讓老劉開車去裝貨時,正撞見他和他兒子在車裏吃獨食。原來老劉藏了不少私貨,每次出來都和他兒子在車裏偷着吃,本以為我之前在公司摸魚就夠精明的了,見到這個老油條,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突然拉開車門嚇了他倆一跳,老劉的兒子還下意識地幫他爹藏起了酒瓶子,我心說這一車酒氣還用得着藏嗎?我沒好氣地說道:
“我說老劉,你爺倆成天不幹活,還偷吃獨食,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
老劉立即嬉皮笑臉地說道:
“哎呀,好不容易找到點物資都上交了也換不了幾個分。小梁啊,這樣,今天中午飯我管了,明天,不,下午,下午就一起去找物資,你看怎麼樣?
我看出老劉明顯是想拉我下水,用幾口吃的就想堵住我的嘴,那還不如把找到的那批貨瞞下來,自己留着慢慢吃呢。我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快拉倒吧,我還差你這幾口吃的了?"
老劉見我不上套,冷着臉說道:
"那怎麼著?你還要去打小報告啊?你個新來的誰會信你啊!我告訴你,搜集隊的人沒有不存私貨的,小子,你就學着點吧。”
此時小王背着滿滿登登的背包從遠處跑來,後面跟着幾個行動還有些遲緩地喪屍,老劉的兒子先從後視鏡看到,驚慌地大聲喊道:
“爹!有,有喪屍。”
老劉扭頭看着數了數,只有四個,動作滿得像烏龜一樣,藉著酒勁還真爺們一回,拿起自製的長矛就要下車去捅。可他兒子這一喊不要緊,給另一邊幾家店鋪里躲着的十來只喪屍引來出來。此時正直晌午,陽光下的溫度大概有零上幾度,只見追着小王的喪屍動作漸漸變快,老劉頓時酒醒了一半,拍着他兒子的後背喊道:
“快,快開車。”
汽車剛發動,就要開走,我站在車下用手按着車的拉門對老劉說道:
“先別開,等等小王啊。”
老劉看着越來越近的喪屍說道:
“等個屁啊,你快點上車,他要是被喪屍吃了,那一包物資不就是咱們的了嘛。”
我沒想到老劉居然會這麼陰險,連忙大致算了算小王和車的距離,用不上一分鐘他就能跑過來,對老劉說道:
“你再等一分鐘,就一分鐘。”
老劉咬着牙說道:
“要等你就自己留下等他吧。兒子,開車。”
只聽汽車引擎一陣轟鳴,我連忙鬆開拉着車門的手,五菱神車車尾噴出一股黑煙就沖了出去。我心裏暗罵了一句:
“老劉你這個慫x王八蛋!”
看着四周距離我只有十多米的十來個喪屍,我朝反方向邊跑邊沖小王喊道:
“往這邊跑,快點。”
我跑到路邊一家小旅店內,在小王衝進來的瞬間關上大門,我倆一起用力搬來沙發剛頂在門上,幾個喪屍就衝到門前一頓亂撞。我和小王連忙往屋后跑,打開後窗戶看了看,沒有喪屍的身影,連忙翻了出來,躲到了後街的一家小飯店的二樓包廂里。早餐清湯寡水的,又找了一上午,加上剛才一頓狂跑,我此時已經餓得有些腿軟,看着小王鼓鼓囊囊的背包,於是說道:
“小王,都找到什麼好東西了?有吃的嗎?給我整點。”
小王從背包里掏出一小盒餅乾,又連忙拉上背包放到身後,提防着我說道:
“沒找到啥,就這一盒餅乾,還不夠我自己吃的呢。”
我心想我這麼摳的人現在都大方多了,這些人倒是變摳了,於是沒好氣地說道:
“剛才就是為了等你,我才沒上車的,現在管你要點吃的都不肯給?”
小王就裝作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打開餅乾的包裝。我和顏悅色地說道:
“小王,算借給我的,一會兒我找到了吃的,我還你一份。”
小王嘴裏吃着一塊餅乾說道:
“算了吧,梁哥,這都什麼世道了,有借可不一定有還的。”
我頓時氣得眼前發黑,心說小王你真行,你比我活得明白!你說你不給我吃就算了,你還自己吃;你自己吃也就算了,你還吧唧嘴。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轉身下樓,把兜里的幾塊水果糖剝開全都塞進嘴裏,悄悄地從門前溜到街對面的便利店裏去找吃的。一進門心就涼了半截,店內被翻了亂七八糟的,這正是前天搜過的那條街。無意間看到了冰櫃,打開一看,還有大半箱的各種雪糕。上面的幾十個雪糕都變了形,應該是斷電后冰櫃不製冷,慢慢化了,在天氣降到0°以下后又凍住了。
就當我剛要蓋上冰櫃蓋時,看到了雪糕包裝紙上的雪糕脆皮,突然眼前一亮,這脆皮不就是巧克力嘛!於是將冰櫃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幾十個帶巧克力脆皮的雪糕和十幾個甜筒。我幾口就把甜筒的蛋卷都吃了,發現這玩意不怎麼抗餓,就開始吃巧克力脆皮。剛吃了十幾個就冷得受不了了,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窖一般,從頭皮冷到腳底板,渾身肌肉不受地顫抖,牙齒不停地上下打架,眼前的世界都彷彿被凍住了一般。
靠在冰櫃旁過了五分鐘,我胃裏才開始漸漸感覺到暖意;十分鐘后,溫熱的血液才將全身上下恢復到正常體溫,手腳從凍僵中緩和過來,感覺又麻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