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謀
起身活動了幾下手腳,感覺恢復了六成體力,於是小心地出門想往回走,結果遠遠地看到路上遊盪着許多喪屍,肯定是老劉那孫子剛剛開車跑的時候動靜太大引出來的,只好轉身朝着上午找到的那個小倉房走去。半路上看到路邊停着一輛廂貨車,後門半開着,裏面裝着十幾箱一瓶瓶已經凍成冰坨的礦泉水。駕駛室的門開着一條縫,我拉開坐進去,看到車鑰匙還插着,看油表還有一格油,擰動幾下鑰匙將車啟動,看來還能開,又連忙將車熄火,怕引來喪屍。
來到小倉房,我吃了好幾袋乾脆面才感到踏實很多,半天沒喝水了,感到十分的口乾舌燥,水又都凍成了冰,只好拿出一瓶隔着毛衣放到懷裏慢慢化着。往背包里裝了足夠我吃兩天的口糧,我就又悄悄回到了小廂貨車駕駛室里,將車門上鎖,想着等一個小時後路上的喪屍散去了,再開迴避難所。此時的陽光曬得駕駛室里暖暖地,我把水都擺在駕駛台上,剛吃飽立即就犯困,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等我在一睜眼,卧槽!天都黑了。本來對路就不熟,黑燈瞎火別再迷路開溝里去了,連忙把帶着冰碴的水倒進保溫杯,乾脆躺下就繼續睡到天亮。我心裏還想着陳曉冉見我外出一夜未歸,會不會擔心呢?准丈母娘怕是巴不得我回不去呢吧!
這一夜差點就給我凍感冒了,早上我發動了十幾次都沒能將廂貨車啟動,看來是早上太冷了,只好吃了點東西,下車徒步往回走。凌晨下起了小雪,此時大地一片蒼茫,我竟迷了路越走越偏。此時氣溫能有零下二十幾度,我怕走出一身汗容易失溫,準備在街上找一輛車開回去。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主路上,看到前方四面八方連堵帶撞,停着二三十輛車,心想怎麼還整不到一輛能開的?走近一看,是十字路口三車相撞引起了擁堵,然後又有幾輛車相互卡死,將道路徹底堵死。我轉了一圈,看到一共有七輛車的鑰匙還在,其中五輛被堵在中間根本開不出來,另外兩輛經過輕微剮蹭,從車龍中倒了出來。我將其中一輛紅旗suv停在路邊拔下鑰匙,留作以後出來發生意外時備用,開着另一輛大眾轎車七拐八拐好不容易開回了營地。
在經過搜身和消殺后,我直接將車上交換工分了,然後先到陳曉冉上工的地方給她報個平安。當她見到我安然無恙的回來時,高興地一下衝到我懷裏,緊緊地抱着我,有些帶着哭腔地說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回來,你都急死我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
“好了,我這不是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嘛!你快回去工作吧,好多人都在看着呢。”
這時她才紅着臉鬆開我,邊往回走邊對我說道:
“那我去工作了,晚上回去再說。”
當我來到搜索隊時,老金見我全須全尾地回來,臉色露出一絲意外,點了根煙問道:
“你們那天是怎麼個情況啊?”
也不知道老劉那孫子和他兒子怎麼說的,我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實情,也不管他信不信。老金聽后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指了指門外的一輛金杯說道:
“那以後你就和他們三個一組,只拉一些其他小組整理好沒帶回來的物資,不用冒險四處搜了。”
聽上去好像是比之前的工作要輕鬆許多,我連忙道謝,但是等坐上車才感覺不對勁。開車的是個臉上有一道疤的大叔,副駕坐着一個玩着玩具槍的青年,後座坐着一個短髮的半大孩子,一直看着車窗外發獃。我上車后他們誰都沒開口說話,大叔直接開車就出發了。我笑着打破僵局先開口道:
“你們好,我叫梁道遠,剛到這一組,還請多多關照。”
話音剛落副駕那個玩玩具槍的青年就回頭朝我一笑說道:
“卧槽!老舅,今天又來新人了?”
開車的大叔從倒車鏡里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道:
“你就叫我程三,這是我外甥,強仔。”
強仔笑嘻嘻地接話道:
“後面的是老蔫,我跟你講啊,你別看他老實就欺負他,欺負老實人有罪的,遲早要遭報應的。”
我心說我看上去像是那種欺負老實人的人嗎?車還沒開出去多遠,老蔫就小聲地說道:
“程叔,停車,我要尿尿。”
程三慢慢將車停在路邊,點了根煙,老蔫下車在路邊方便。強仔也下來車,將雪團成一團,在老蔫方便完剛轉身時一把丟了過去,然後兩人就一人一邊隔着公路打起了雪仗。我在車裏都看呆了,這哪像是出來幹活的啊。程三從後視鏡里看到了我的表情,抽了口煙說道:
“你着急回去啊?回去早了也不開飯。”
我靠在車座上閉上眼后說道:
“不着急,在哪不是過一天啊。”
程三又問道:
“你就是昨晚沒回來的那個人?小夥子有點東西啊。”
我睜開眼一點不掖着藏着地說道:
“還不是老劉那孫子,看到喪屍也不等人,開車就跑了。對了,我們組的小王回來了嗎?”
程三將煙屁彈出車窗外吐出口中的煙霧后說道:
“回不來了,老劉那x養的,都害死好幾個愣頭青了。”
我一聽心裏不由得一緊,心想好傢夥,怪不得老劉那天開車走之前那麼說,原來他的私貨都是這麼來的啊,不由得有些提防起程三來。程三看出我臉上表情的變化,笑了笑說道:
“小梁啊,你別怕,我剛放出來不久,我可不想以後再進去了。只要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一切都好說。”
怪不得看着他一臉凶像,越來是進去過,我點點頭說道:
“程哥,你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強仔和老蔫玩了幾分鐘,感覺冷了就回到車裏,我們繼續出發上路了。很快車開到一個公交站旁,路邊碼着幾箱食物和一些建築材料。我、老蔫和強仔下車去搬,沒想到程三也下車幫忙往車裏碼貨。又兜兜轉轉開了一個小時,在裝上了大半車廂的物資后,開始返回營地。最後一次搬完貨上車時,我看到強仔的玩具槍掉在雪地上,就撿起來遞給他,沒想到他接過看了看,就又隨手扔到了更遠的路邊。我好奇地問道:
“你不要了啊?”
強仔一臉無所謂地答道:
“不要了,玩膩了。”
我心想真夠tm任性了,玩膩了,說扔就扔。
在回去的路上,程三特意繞到一個小學門口停下,下車走進一家掛滿玩具的文具店裏,出來時拿着一個小孩子玩的玩具扔給強仔。回去的路上強仔就一直認真地擺弄着手裏的玩具,旁邊的老蔫有時候會看着強仔玩,有時候會閉上眼誰上一覺。我心想這幾個人還真挺奇葩的,到底是怎麼在這個世道活下來的?
平安回到營地,我下工回到陳曉冉家,她居然做了素火鍋,當然想吃肉也沒地方去換。我邊吃邊給陳曉冉講了昨天發生的事,當然沒把藏車藏私貨的事說出來,畢竟准丈母娘還在這呢。陳曉冉聽到我吃雪糕脆皮的時候都聽呆了,咽下口中的菜說道:
“道遠,你是不是傻,大冬天吃雪糕,你還真是個人才。”
我解釋道:
“沒辦法,天太冷了,我怕那幾塊糖的熱量,挺不到我找到吃的。”
我看準丈母娘一直悶頭吃着,好像見我回來不太高興,就對陳曉冉說道:
“我把開回來的車上交得到的工分換了兩袋米和兩袋面,如果還不夠吃,就把沃爾沃也交了,應該夠度過這個冬天了。”
陳曉冉連忙說道:
“這些先吃着吧,等不夠了再說。”
我看準丈母娘臉上仍沒什麼變化,意識到想改變一個人的看法真是太難了。之後的兩天都很順利,坐着程三開的車四處去搬運物資,然後他每天都去給強仔拿一個玩具,而且每次還不重樣,有時候也給老蔫帶上一個。看着車裏各式各樣的物資,我心想他們三個怎麼也不說私自藏下點,於是在吃午飯的時候問了程三。程三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
“多少種,多少個,都有本子記着呢,誰敢拿啊。沒看每天的午飯都要出門時提前帶着嘛。”
然後指了指老蔫繼續說道:
“每天裝了多少老蔫心裏都門清,只有趕上他們本子上記少了,老蔫發現多了哪個,我們才敢密下來。”
我看了看細嚼慢咽吃着飯的老蔫說道:
“嗨!沒想到你不聲不響地還有這個本事呢!”
老蔫只是朝我笑了笑沒說話。這天回來后我才想起看黑板上的工分,結果前兩天才給記了5分。我也是剛知道5分發的食物僅是夠一個小孩子吃兩頓的,10分是一個女人的量,15-20分才是一個男人的量。這工作是挺輕鬆,不危險也不太累,但就是這分給的也太少了吧。我一看程三他們三個也是5分,這時聽到程三和老金吵了起來,只聽他冷冷地說道:
“老金,你給我少算就罷了,那強仔和老蔫還年輕,你給這麼點分他們根本吃不飽啊。”
老金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派你去搜市區啊?撞大運拉回一車,一次給你記200分,你有那個命嗎?”
程三可能是早就盤算好了,立刻答應道:
“好啊,我們明天就去搜市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說完領着強仔和老蔫轉身走了。我也準備和程三他們明天去干票大的,回家后早早的睡了。第二天一早我們四人根據老金的安排,來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兩條街,看到道路兩旁諸多店鋪,開始我們四人都很興奮,但很快笑不出來了。這裏的店鋪雖然沒被人搜過,但是裏面除了各種物資還藏着極多的喪屍,透過玻璃窗都能看到喪屍那蒼白扭曲的臉。我們在街角最偏僻的店裏,再合力幹掉了五個行動遲緩的喪屍后,才找到一點可憐的物資。再回去的路上,程三隻是臉色鐵青地抽着煙,強仔則還是沒心沒肺地玩着手裏的玩具,老蔫也是老樣子,獃獃地看着車窗外。
當回去一算,這一趟一共才15分,還不夠4個人平均分的,我主動說道:
“我那還有點吃的,15分你們三個分了吧。”
程三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第二天我們還是分到昨天的那幾條街,半路上程三停下車對我說道:
“我說小梁,咱們今天不能再去那了,這塊肥肉吃起來太危險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
“有沒有偏僻點的,沒人搜過的地方?”
程三想了想說道:
“有,城南有個高檔小區,但是要兜一圈開過去。”
我和程三對視一眼說道:
“走,搞他。”
由於市區的道路堵了不少車,程三繞了好大一圈,才在中午時趕到了他所說的hj小區。我們在小區外的店鋪里輕鬆幹掉了幾個躲在裏面的喪屍,弄了滿滿一車的物資。準備回去時我小聲和程三說道:
“要不要藏起來一些,有備無患啊。”
程三還沒說話,老蔫突然在我背後說道:
“不要騙人,說謊不是好孩子。”
我沒好氣地對他說道:
“都多大人了,還要當好孩子呢?”
強仔此時也插嘴道:
“就是就是。”
我還以為他是在幫我說老蔫呢,結果他重複着老蔫剛才的話道:
“說謊不是好孩子。”
程三搖了搖頭沒說話,我被他們三個弄得我就不像是個本分人一樣。仔細想一想也是,連老蔫和強仔都能做到不說謊,突然感覺自己有點自愧不如了。一路又是兜兜轉轉,等到橋頭堡的時候天都要黑透了,執勤少尉開玩笑道:
“再不回來,還以為你們卷着車跑路了呢。”
程三冷笑一聲道:
“跑路?就這冰天雪地的能跑哪去?”
少尉隨口說道:
“南面有屍潮,就別想了。北面h省jm市有一個比這裏還大的營地,就是太遠了。”
我好奇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你們之間有聯繫?”
少尉得意地答道:
“那是必須的,衛星電話啊。”
一聽有衛星電話,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幫忙聯繫到我在s省旅遊的家人呢,於是連忙問道:
“那這裏能聯繫到s省那面嗎?”
少尉搖了搖頭,我以為是不能呢,剛要失望,就聽他說道:
“不知道,你得去問問我們中隊長。”
我聽后連連道謝,讓程三將我順路送到武警中隊的駐地,去問衛星電話的事。我和衛兵說明來意,衛兵轉身進去通報,很快就出來說道:
“中隊長說只能聯繫到h省的jm市。”
聽后我有些失落,但一想又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要能到達jm市,就還有機會。剛轉身沒走幾步,我就看到一輛豐田越野車迎面開來,車大燈晃得我連忙用手不擋眼睛。在車停穩后從副駕下來一個帶袖箍的老頭,只聽他問司機道:對了,今早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司機諂媚地說道:您放心,我都和老金說好了,保證那小子很快就在這混不下去了。您就等着辦酒席,抱孫子吧......
和老金說好了......那小子......混不下去......辦酒席......抱孫子......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這幾個剛剛聽到的關鍵字,想着老金最近在整人不會就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