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贏扛着一塊殘破的盾牌,就那麼立着。

他想起在遠方觀望這場戰鬥的老者,曾是他幼年時期的噩夢。他又想到了自己,認為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的身姿挺拔,儘管狼狽,但他可是在一位絕世大將軍早已成行的槍意下,活着的第一位神!

能抵擋住安槍意的,也是自己年歲悠久,早年間身上的傷。槍儘管捏在手中,卻更是一柄陌生的武器,僅僅依靠多少次戰鬥而帶來的下意識動作,自打他知道贏還活着,那麼這場戰鬥的勝敗已然清晰可見。

贏卸掉身上的廢鐵,重新取出可以幫助自己穩定心神的髮帶綁在額頭上。

神體內的精血有着不小的作用,例如腦部的精血若提取,與任何物體煉造,便具有上述的功能。還有贏手中的紙張,是從小到大以體內的精血滋養,愈發強大。所有神要想走到更高處,無一例外,都需要體內強大的精血,加以各種屬性的能源鑄造。

安不能給贏喘息的機會,藉著剩餘的槍意殺去。

此前贏手中的盾牌化為一柄匕首,早已揮出。

雙方的武器碰撞一團,細小而鋒利的紫黑色光芒仿彷彿勢如破竹,一道道緩慢而沉重的銀光節節敗退。

“你的身體根本就支撐不住你繼續施展槍意,放棄吧。”

贏說完,鋒利的光芒徑直刺入安的臂膀。眼見安沒有任何避開的意思,反而舞動銀槍,斜着向自己的腰間揮來。敏捷的贏快速蹲下轉身,揮出匕首。

彎月形的紫黑光芒正中了安,從整個臉斜切到肚子上,一切恐怖的口子裂開。

昔日的安即將出征,不管是征戰部門或者高精部門,哪方學院珍藏的魂器,無一不是雙手奉上,彼時的大家哪裏會不明白,這位可是穩固了四十二星域近百次的長河節點,多少次的異域入侵,皆是靠着他一人。當星域漸漸跟上異域的步伐,這位絕世大將軍退隱,多少年後,再次出現在眾神眼中他,哪裏還有當初的肆意,不過是一位腐朽的老神。只有征戰部門送來的一柄低等銀槍,只是用邊角料鑄造成的漏風鎧甲,能說明什麼呢?他們強迫自己去送死,他們想知道這位老神的心是否還向著星域,他們想要的是,清楚的了解到自己的心,自己的根。畢竟為四十二星域征戰多年,死後樹立一塊可有可無的石碑,或者,他們看在自己的面子,讓兒子享受更多的待遇,可能吧。

安扶着銀槍,跪倒在地。

身前的贏仍然在勸說,勸他放棄,勸他加入四十六星域。

他的年老也造成他真要加入樹葉星雲,享受的一些奢侈的日常,否則那幫傢伙還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新花樣。自己的兒子身處四十二星域,兩方人馬都在觀望這場戰鬥,一旦投敵,兒子的任何後果都怪自己。兒子可不比眼前的贏,而贏父親的罪名也不算嚴重,只是帶着軍隊送了一次死,被全殲罷了。再說了,兒子的天賦不高,註定在他們面前抬不起頭。

‘何其悲涼啊’

安想着。

贏想要利用安的投敵,從而給四十二星域帶來大震蕩。安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在多麼誘人的條件下也沒有叛軍投敵,這足以說明了自己的忠心。

贏還在說,還要說。這場戰鬥的他不可謂不出色,雖說面對一位年邁的大將軍,但也要跟誰比啊!多少位出眾的神還不是死在了安的槍下。他也需要向四十六星域證明自己的忠心,和他那蠢貨父親不同,他是有頭腦的!他在施展定軍旗的時候就是故意激發安的槍意,他在和自己賭命,賭安已經不是從前的安。他努力的證明自己,出征的首戰,將以完美謝幕。在多少神的眼中,他打出了自己的光彩,從此走上征戰的路途,從此他將不再背負某某污點神的兒子的名號。

他是他自己,他名贏。

足夠調息一段時間,安重新聚集好力量,呵斥一聲,帶着最後的士氣甩槍刺向贏。

贏早有準備,匕首迅速化為盾牌,心想以自己完美的反應,定夠那幾位老者目瞪口呆。

事實證明,贏錯了,錯的離譜。

安燃燒着自己體內的精血,做着最後的頑強抵抗,可手中的銀槍根本就是勢不可擋!安想做的,毫無疑問是強行揮出槍意。既然已是死局,那隻好賭一把,是否是因為精血不夠而反噬,還是強行帶走已經成長起來的年輕一代的贏。

‘每一次舞槍,都讓自己有種立刻要背過氣的衝動,那麼,就這麼口氣憋住好了’

安周圍的殘影已不是簡單的銀光,轉變成一抹抹七彩。槍身的綉皮紛紛落下,恢復當初的呈亮,恐怖的氣息流露在旁。安身上的傷快速癒合,鎧甲猶如剛打造好,完全一副昔日的景象,名震附近星域絕世大將軍回來了!

這是安用最短時間成型的槍意,也是最勢不可擋的槍意。

那幾位樹葉星雲的老者他自然認識,以自己戰隊的神肯定不是對手,可自己也不能隨意讓槍意波及到靈類的任務,甚是如若能騰出手,他得趕去那邊的戰場。

贏不免皺起眉頭,想着自己恐怕是玩砸了,不僅沒能策反成功,反而還讓安燃燒精血,這是要與自己一同上路的節奏。同樣是這輩子最短的時間內,匕首折成盾牌,再召喚出另外一面渾身散發古怪氣息的黑金盾牌。贏單腿發力,踩向腳下堅固的石塊。隨着一聲悶聲,身體沉入大地,贏單膝跪地,黑金盾牌立在前方,摺紙盾牌抵在一側,警惕着和天地融為一體的安。

天空中的幾種彩色線條從無任何規律,通通湧向一個點位,最終如圓形包裹住了什麼物體,那中心點肯定就是安了。

當一種線條以奇異的走勢沖向贏的背身,贏喝了一聲,舉起沉入土地大半的黑金盾牌,格擋住了安的攻擊。並且那道線條在撞上黑金盾牌的一刻,竟被短暫的吸附在表面,又以同樣奇異的走勢衝擊到圓點中心。

安舉槍與不受自己控制的線條對撞。

‘原來是反制類的魂器’

一聲巨大轟鳴聲中,七種彩色線條被幻化在槍身周圍。安拖着槍,徑直衝向贏。

除了明面上的槍影尚有招架之力,似乎幾次冷不防的暗槍打得贏猝不及防,若不是黑金盾牌在旁,恐怕自己早化為安的盤中餐了。同時安也很不好受,反制類的魂器太能牽制住他的出槍招式。在自己還被稱為大將軍時期,他身上總會有一些控制類的魂器,再者,安的身體不夠支撐他與黑金盾牌的正面對抗。

又躲過一次暗槍的贏,心中的恐慌越放越大,呼吸大亂,極不自然的抖動雙手。

安槍意太盛,每擊打一次盾牌,自己受到的震蕩似乎被無限放大,整個身子幾乎沉入大地。如今擺在贏面前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是繼續以兩塊盾牌做抵抗,拖死安。二是尋找契機,跳出坑中,否則自己會被槍意徹底撕成碎片。

極快的出槍中,安突然停頓剎那,繼而又以銀槍刺出,附帶六道槍影,結實的打在了黑金盾牌上。安放棄控制六道槍影,一拳砸向黑金盾牌面門。反彈回來的力量帶飛了安,同時安整理好自己的姿勢,將力量灌入握槍的手中,猛地擲出。

接連遭受到七道槍意,再是一擊重拳,贏以全身力量抵住黑金盾牌抗下,而那飛馳而來的槍,宛如刺破了虛無,擊飛了贏身前的黑金盾牌。

另一邊的安被擊飛之後,吸附了黑金盾牌屬性的六道槍影直溜溜的沖向了他。

安展開雙臂,化出神力抵禦槍影,奈何黑金盾牌的屬性過於霸道。在安控制住槍影,並且很好的揉搓成一團彩色線條時,突然間的爆炸在安的腹部響起。

六道彩色線條失去屬性,重新被安掌控,他化為一道影子,消失在風中。

只剩一道銀色線條附着在槍身,在與黑金盾牌碰撞后經過了頃刻間的自由,在空中旋轉幾圈又回到了安的手中。他遮住了遙遠蒼穹上一顆發光發亮球體,讓大地瞬間進入黑暗,七道槍影再次朝向贏。

右手臂徹底失去了作用,如同一攤爛泥,贏的瞳孔急劇增大,慌張中用左手召喚回黑金盾牌,在自身的失明中,以最大限度的恐怖不安的感知七道槍影。

在頭頂!

贏打算舉起黑金盾牌做防禦,竟發現手中的盾牌沉重,或是自己早前消耗了大部分力氣,已經難做抵抗。如同一隻老鼠,贏單跪在地,盡量蜷縮身體,盾牌抵在肩膀上,如此視為一次簡單的抵禦。

不出任何意外,遙遠星體上的光迅速籠罩大地,槍影在接觸黑金盾牌的霎時,贏口噴鮮血,徹底倒在了四分五裂的大地上。

從天而降的槍法並不是最為兇猛的一種,畢竟安無法藉助更大的力量而刺破虛無。

安安穩的腳踩大地,持着那柄即將失去光澤的槍,緩慢而堅定的朝着瀕死階段的贏走去。他笑了,他知道此時的贏輸的太過徹底,已經沒有任何反擊的手段,認自己宰割的份。

一步,又一步,他輕鬆跳過了裂開的峽谷,穿越數百條剛剛誕生的河流,來到贏的前方。他繼續走着,忽然又很小心,一步一步地走,彷彿才學會走路的嬰兒,蹣跚着,滑稽地走。安終於走到贏的面前,他想要舉起那柄沉重的銀槍,他恍惚了,因為自己已經舉不起來了。

終其一生為四十二星域征戰百次長河節點的安,死在了自己神的手中,就那麼風姿挺拔地站着,因為昔日的他回來抱住了他,讓他不再倒下。

牛角星域的主星體與附近幾顆星體,經常能看見一隻披着方布的狗。

狗是極其普通的大黃狗,看見一些前凸后翹的雌性狗會忍不住的意淫,卻從未有過一次,或許是節操吧。那塊方布看起來是極其簡單的布,上面的圖案是清一色的彎月,和數不盡的明亮星子。

它如往常般,在街道做着坐着的美夢,想着前些的那條。。。

一陣驚呼驚擾了它的美夢,動動念想,知道是那位閣下逝去了。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瞥了眼給自己放電的。。。一塊巨大的落地鏡子下,一條英俊強壯的狗。

它欣賞完自己的身體,帶着腦子的想法走向了征戰部門。

‘門口的杆子總得讓自己低下身子,真夠煩狗的,明個讓他們拆了。話說,自己的記性似乎不太好。誒,我剛才想到哪裏了’

它熟練地一路小跑到征戰部門的指揮中心,寬敞房間內的眾神一見它,連忙站起身來行禮。

一位拿着簿子的神跑到它面前蹲下,說道:“大將軍,安及其戰隊所有成員全部戰死。另一邊的跳板放置任務似乎也出現了問題,我們聯繫不上他們。信息部門傳來消息,說話他們發現線狀星雲中有神透露出消息給樹葉星雲,我們的宇宙觀察鏡也發現樹葉星雲正派神趕去。”

它慵懶說:“怎麼放置一個跳板需要那麼長時間嗎?一點小事都搞不好,還讓敵人發現了!”

“大將軍,放置跳板需要一定的時間。。。”

它打斷道:“行了!讓你們做事,而不是來給我找借口的。這一次出征如果失敗了,你們都老子去死!一幫廢物,還不如個安有用!”

那位神小聲說:“安不也沒有完成任務嘛。”

它冷笑着說:“所以他才死了。”

說完,它的爪子抽向那位神的臉,一聲‘咔嚓’一聲與物體碰撞的聲音。隨後在安靜中,眾神想起了自己現下要做的事。

不久后,另外一位資歷尚淺的小神來到它的面前彙報。

“大將軍,派去阻止敵軍部隊的神打,打不過,說還,需要我們增派隊員。”

它呵斥道:“真是一群廢物,樹葉星雲增派過去的隊伍有幾名?”

“就一名。”

“聽聽你自己說的話,多麼的廢物啊。是誰?”

“挽着花傘的老神”

“。。。”

半晌后,它又問:“如今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們清楚我們的意圖和所有動向。現在!增派三隊戰隊前往線狀星雲佈置跳板,如果那幫傢伙不同意,全部殺掉。對了,戰隊成員要求至少是五十個長河節點以上的神。”

說完,它身形一閃,消失在牛角星域中。

樹葉星雲的老者是和安同一時期的神,雖說步入年邁,他卻不是早年間四處征戰的安,身體可以說是倍兒棒,受過的傷也經常及時的治療,沒有一點病根子的跡象。

說起樹葉星雲與牛角星雲最大的不同,是他們學會了靈類那一套,悄**的增派遠征部隊在茫茫宇宙中尋找聯盟,而不是看見活物的氣息就直接殺過去,打過的就打,打不過就退。顯然,在最基本的能源得到保障的同時,在聯盟其他星域來的更踏實,這也是牛角星雲與樹葉星雲互掐,後世的神得出來的結論。

原來,還可以拉幫結派。

而他們也有所顧慮,要是被暗地裏捅了一刀該如何?這也導致了近幾個長河節點內,戰亂之事又一次的升級,愈演愈烈。

花傘老者解決完最後一位牛角星域派來的神,正準備動身前往他了解到那幫傢伙安置踏板的位置。剛要抬腿,一股肅殺之氣來到面前。躲閃過後的老者瞧見來神,不免的感到好奇,也更能確定它不像被自己解決的弱小神,估摸是征戰部門的大領導

老者揮手,示意自己並不想打架,而它也認為自己增派了更多的先遣戰隊,他們應該一時間發現不了,能拖眼前的大將軍一刻,也不是壞處。

“還活着呢?”

它說。

“你認識我?”

老者問。

“優雅地挽着花邊傘,扎着一撮小辮子,一直狗在大將軍位置上的花,還能有哪個會如此?”

花大笑,說來:“你不也利用這次戰爭,逼死了昔日的絕世大將軍?如今可謂你的目的達成,咱們以和為貴,豈不好?”

見它一直不做聲響,花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鬍須,又說:“數萬年前,三十六星域的靈類部下發生反攻,你不會不知道吧?”

“有何干係?難不成你認為我的部下會出現叛逃一事?”

花搖頭揮手:“不不不,我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說,當年的叛逃是因為附屬靈類根本沒有想成為附屬品的意思,他們隱忍到那一次的契機,差點斬掉到了碗。靈類被我們壓制多年,我們無法威逼他們透露出更多的高精科技,從而打壓他們,讓他們繼續成為我們的苦力工。以後,他們只會更加一步步的抵抗我們,這是必然的,不是嗎?如今整片宇宙彷彿都成了一個漩渦,亂成了什麼樣子。前幾個長河節點時,某一個星球上的靈類居然無緣無故入了神,就十幾萬年前年,一位女子視為叛徒,甘願墮落成靈。你身為大將軍,不會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它冷笑說:“你是想攻我的心?”

“事實擺在眼前,靈類反攻神類不知多少回。現如今先有靈成神,神墮落成靈。你難道就想不到,為何四十二星域就不能出現這三種極端情況呢?”

它叫道:“荒唐!憑兩則消息就武斷宇宙永恆的定律?你還沒有資格!”

“錯了,又錯了!”

花的聲線漸漸變小。

“我要說的,是前十位星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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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與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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