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他啊，跟我很像，雖然想法不一樣。擁有的東西也不一樣。是個有錢人，有房有車，大家都很喜歡他。咦，跟我完全不一樣，真奇怪。”

王崎一個人淡淡地繼續說著。夢揚聚精會神地開車，只是把右耳對着他。

“也有相似的地方，身高體重什麼的。彼此都是單身，沒有家人和親戚。我是被大家拋棄的，他怎麼樣呢?不過到了這個年紀，還是不要問這種問題比較好。”

“你們住在一起嗎?”

“不，我住在附近的公寓裏。出獄並不意味着完全自由。必須報告自己是否認真生活，有沒有做壞事。所以如果有被警察信賴的人在身邊，會幫很多忙。他會定期訪問我。不過他並沒有像獄警那樣監視我。他還說要不要一起喝點酒，真是個溫柔的人。”

王崎充滿懷念的聲音傳來。

“但是，他得了痴呆症。大概過了3年左右吧。他說很多事情變得不清楚了。單身的人這種時候是很可怕的。因為身邊的事情都不能做了。我現在也很害怕身體會被幽靈奪走。”

夢揚一邊聽一邊感到頭腦混亂：他是誰?你是誰?他指的是王崎，和我說的王崎不是王崎。就像自己也患上了痴呆症一樣，分不清彼此。

“但是他很了不起。因為這樣的情況，我宣佈退出志願者活動，不再與大家來往，與社會的關係也徹底、徹底地斷絕了。要去的養老院也是我自己選的，手續也辦好了，能照顧我到死的錢也準備好了。真厲害，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紀豐園……”

“所以說，我真的是感激不盡啊。”

王崎爽快地說出了讓人脊背發涼的話。做好了患老年痴呆症的心理準備，早早地整理好身邊的事務，果斷地從這個世界上抽身而退。但現在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不是他。

“調換……真的能做到嗎?”

“完成了。夢揚，人是通過文件來區分的。監獄是通過號碼來區分的。只要必要的東西齊全，根本不需要在意細節。”

“可是，看起來不一樣啊。”

“我們的體形也很相似，但還是很容易被人發現和照片上的人不一樣。最近好像很流行老年人整容。年輕的師傅說這樣更有男子氣概，我的臉很有親和力。”

王崎哼了一聲，開心地說。

“然後在我家我把他殺了，假裝上吊自殺，再叫警察來處理。坐牢多年的老頭兒自殺，誰也不會覺得可疑。文件上寫着死亡日期，是的，再見了。”

“為什麼要這樣……”

“無期徒刑犯人的釋放，一直都是假釋，一有什麼事就馬上被押回監獄。就算因為開車違章被抓，也會被判無期徒刑。所以我也不能開車。這樣還是不方便啊。”

“你是因為想開車才殺了王崎先生嗎?”

“沒想到，連我也得了痴呆症。”

我聽見王崎用右手拍額頭的聲音。

“我早就有不祥的預感了。不知為什麼，我變得健忘了，腳也會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絆倒。我想是不是和他說的一樣。後來，我在那個狹小的設施里迷路了，甚至還出現了可怕的幽靈。我受不了了，竟然連這種地方都像，以至於我再也無法離開那個狗籠了。”

“即使得了痴呆症，也想離開紀豐園嗎?”

“算了，我已經放棄了一半了。因為就算出去了也沒辦法。我不想莫名其妙地就這樣死在荒郊野外，又不想被警察保護着追查身份。至少只要住在養老院就不會餓死，所以我覺得在那裏結束人生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還有積蓄。”

“那是王崎先生的錢……”

“可是那個女人，田野卻來了。”

王崎的手停在額頭上，不耐煩地嘟囔着。

“都怪那個女人。”

“不殺不是挺好的嗎?”

夢揚一邊用力踩着油門，一邊果斷地說。山路蜿蜒曲折，一刻也不能鬆懈。這種緊張感變成了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殺人犯的憤怒。

“你太自私了。為什麼要背叛王崎先生呢?為什麼不把田野的虐待行為和若月或者其他人商量呢?”

“啊，若月也是個好人。雖然有點啰唆，但不管我，我很輕鬆。其他人也沒有那麼討厭的人。所以才待了3年，直到那個女人來為止。”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殺人應該也有辦法的。你只是自己在逼自己。好不容易被釋放，認真地服刑，為什麼又要殺人來解決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