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升旗手（下）
周思欣一早就到了，此時正在女生圈的外圍走來走去，行跡古怪。
我放下書包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光天化日之下，鬼鬼祟祟的幹嘛？”
她轉過頭把食指放在嘴邊對我長長的‘噓…’
教室里都吵死了你噓個屁啊！
我忍下懟她的衝動，跟她在那群女生圈外轉悠。
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女生興緻高昂的大聲道:“軍訓期間咱們進行的那場入學考試，強化班有一大半人不及格！可偏偏學校就沒把他們刷下來！”
她攤攤雙手一臉納悶的反問:“這是為什麼呢？”
眾人不解的搖頭。
“因為他們走後門啊！”
“噢～”
這種小道消息我是半點興趣都沒有，偏偏聽的人還滿臉的求知慾！
這隻怪演講者說得太入戲，在古代絕對是一個出名的說書人！
我把周思欣拉回位置上，問她這種事有什麼好聽的。
她的興趣被我無情的打斷，正不滿的瞪我。“喂！你沒聽說過生活需要一點調味劑嗎？像這種八卦消息有時候想聽都很難！”
她站起來朝不遠處的八卦圈張望了下，興奮感難平，帶着些許遺憾回味道:“梁榮芳的姐姐是學生會裏的人，知道許多咱們不知道的事。”
就像重點班那一半入學考試不及格的學生，他們交了多少錢走的後門，新晉高一女神之一的謝雪梅和校長的關係，她與葉可心到底誰更厲害，咱們班那個有着真材實料的女學霸……
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思欣這種整天做白日夢的女生，考進一中就像買六合彩，純靠運氣。而三年後的高考又得再買一次，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人生全靠撞大運！
我很羨慕她這種樂天派，但卻不嚮往。
剛想問她咱們班那個女學霸最後被哪個強化班給買走時，喇叭里傳出一道銀鈴般的女聲:“升旗儀式暨開學典禮即將開始，請同學們速到操場集合……”
通知連續報了三遍，結束時隨即響起的義勇軍進行曲響徹整個校園。
周思欣沉浸在方才的女聲里對我道:“她就是梁榮芳的姐姐，聲音好聽吧。”
我帶着些許懷疑的目光看着她:“這……好像是廣播站的學生做的吧？這和學生會掛邊？”
她攤開雙手無所謂的一聳肩膀:“反正都是給學校當差的。”
“……”
操場上彙集了一大片黑白色，高二高三的很有紀律，一眼往去隊伍十分整齊。
反觀高一這邊，懶懶散散像盤散沙。
我和周思欣站在班級指定地點的區域，等班長討論出誰應該站排頭。
軍訓時我們找出了另外兩個個頭和我們差不多高的妹子，知道全班裏最矮的不是我們后，打死都不同意再站排頭！
因為找不到排頭，整個隊伍就像一支雜牌軍。班長對着我們四個個矮的好說歹說，就是沒人理會她！
經過上次調座位風波后，知道排頭是挑剩的大白菜，誰都不願意接這個擔子。
最後，還是出動了小矮。
他過來望了我們四個一眼，隨手一指:“你們去打頭陣。”
我和周思欣對望一眼，心裏頓時不平。她氣沖沖的想上去找小矮理論，卻敵不過由遠及近傳來的一聲哨子。
主任不知何時來到我們班，表情嚴肅的指着我們批評一遍:“亂糟糟的這是做什麼！半個月的軍訓你們都學哪去了！趕緊排好！速度！”
在主任強大的壓力之下，我和周思欣不敢再多怨言，乖乖的走到主席台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站定。
其實排頭也沒多恐怖，忽略那近在咫尺的主席台，視野廣闊，一眼望去就能看到高二那邊某個班前面站着一個我無比熟悉的人。
陶瓷！
他似乎在清點人數，表情很敷衍，從頭走到尾就一個過場。
就他這樣也能做班幹部？
我開始懷疑他們班主任的職業水平。
陶瓷的身影融入人群消失不見時，我收回視線。開學典禮還沒正式開始，耳朵怎麼都不能閑着。
隔壁班的幾個女生正激烈的討論着早上來學校路上遇見了幾個帥哥，手指頭數完了卻不知道帥哥的名字，大家整齊的發出一句“切～”
帶頭起鬨的女生站在原地一臉的訕笑。
結伴起鬨什麼的最值得懷念，不管講的故事動不動聽。
我把手摸進褲袋，偷偷的拿出手機朝各個方向都拍了一遍。
忽然肩膀被人重重的一拍，以為是老師來了慌亂的把手機塞回袋子裏。
“叫你幾聲了都不應，你在拍什麼呢？那麼入神。”
聽聲音才發現是周思欣，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小眼神不知道瞪了她多少回！
丫的什麼怪力，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她朝我剛才拍的方向費力的看了幾眼，目光所及之處除了一顆顆左扭右扭不安分的黝黑腦袋外就什麼可看的。
於是有些失望，“全是腦袋，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拍的。”
我不以為然，手伸進褲袋摸着那手機感嘆。覺得此刻那附帶的小小拍照功能就是上帝給我的第三視覺，它能站在任何角度捕捉到所有人微妙即逝的瞬間。
周思欣抬起手臂靠在我的肩膀上，很有文藝范的對着遠方感嘆:“站在卑微的角落仰望，水波蕩漾，無人能解我的悲傷。”
我大吃一驚:“你也有悲傷？”
她轉頭眼神幽怨的看着我:“好像就你沒心沒肺的一樣。”
這話說反了吧，我不同意，把她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像你這種瘦子內臟都不佔分量的，跟沒心沒肺有什麼區別？”
“……”原來我們都不在同一頻道上。
突然，人群里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是前面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一樣，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前面看。
目光往前移，原來是升旗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國旗手，校服穿得整整齊齊，戴着白手套。
我有輕微的近視，升旗台離我大概有幾百米遠，上面的人五官看得一團模糊，依稀能分辨這是兩個男生！
即便如此，我還分辨出其中一個長得不錯，因為……
“媽呀！檀樂你快看快看，他好帥！！”周思欣揪着我的袖子在那激動的叫着。
我皺着眉頭一臉的不悅，這娃是不知道她力氣有多大，你揪袖子就算了能把我皮鬆開嗎？
真疼！